齊玉溪最後還是喝醉了，不過他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鬧乖乖的坐上副駕駛位繫好了安全帶，倒是齊爸爸酒品十分不好，抱著齊姑姑哭的那叫一個壯烈，最後還是司機大哥給拉走的。
宿醉的後果便是一覺睡到天亮，然後腦殼異常的疼痛，有過幾次的醉酒經驗後，齊玉溪一大早起來學著顧北清的樣子拿出食材製作了醒酒湯。
老齊不僅酒品不好，而且酒量還差，不如齊玉溪太多了，無奈齊玉溪只好給老齊這個老闆請了假。
相比較於齊玉溪這邊的慘烈顧北清那邊就溫馨多了，經過了上次顧媽媽的敲打，顧爸也不敢隨意的發言，整頓晚飯下來氣氛還算是其樂融融。
吃了飯顧北清原本是要離場的，但在顧媽媽的哀求的目光中，顧北清妥了協答應住下。
顧媽媽因為上次的不愉快對他原本就覺得的虧欠更多了幾分，吃完了飯，碗也不讓他碰，顧北清無奈只得在旁邊整理起亂了的廚具，順便跟顧媽媽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顧北清望著洗水池裡的泡沫有些晃神，先前院長媽媽問過他叫顧媽媽什麼，他說是叫媽，不只是在口頭上叫而已，在心裡其實也認可了她這位母親。
正因如此在這種事情上其實並不好開口，畢竟在這個社會這類群體不被認可大多數時候也不被理解，像他們上一輩的人思想更加的保守，要想讓他們接受，難度可想而知。
顧媽媽見他心不在這，誤以為他是在擔心成績，笑著開口道：“在擔心成績？別擔心，考完了就放鬆放鬆，你平時成績沒問題，高考的時候也是保持的平常心肯定沒多大問題。”
“嗯，我不擔心這個。”
“那是在想什麼？”顧媽媽抬眸，她長相柔美，說話帶著南方人的軟糯，在白熾燈的照射下盡顯溫柔。
顧北清抿了抿唇，組織了語言開口道：“是我要跟你說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難道是顧南澐那小子又惹了什麼事？”顧媽媽洗好一個碟子，裝在碗櫃裡，而後又拿了一個碟子開始清洗。
顧北清看著在她手裡出現的泡沫，繼續道：“我其實是同性戀，我和齊玉溪正在交往，就是你之前見到的那個同學，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顧媽媽臉上沒什麼變化，但她手頭上的動作停頓了片刻，之後她的手又動了起來，只不過沒先前那麼利索了。
她沉默良久，還未開口回話就被一陣水果掉落地面的聲音打破平靜。
廚房口處顧南澐啃了一半的桃子掉落在地，他將嘴裡的桃子囫圇吞下，目光呆滯的看著顧北清，而後不知所措的撿起地上的桃子拍了拍。
他聽到了召喚才來廚房的，沒想到聽到了那麼個驚天動地的訊息。
反應過來的顧南澐立馬望了眼客廳，見他爸還在專心看電視，動作小心且迅速的將廚房的門關上鎖緊。
顧南澐扯了扯嘴角，小聲詢問道：“今天考的不錯，還會開玩笑啦？”
顧北清深吸了口氣，視線掃過顧南法的臉看向顧媽媽認真道：“我沒開玩笑，我真的在和齊玉溪在談戀愛，高二就開始談了。”
顧媽媽停止了洗碗的動作，她在圍裙上擦乾手上的水漬，眸光溫柔，嘴角掛著笑容。
“我很高興你可以跟我說這個，我見過那個孩子我看的出來他是個好的。”
顧媽媽走近他，眼眸裡似乎多了點水光，揉了揉他的頭語氣裡帶了點哭音，“只要你喜歡那就沒問題，我就是怕你被別人欺負了去，我怕別人會看不起你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對我的孩子惡語相加，我怕你們的路走的太難。”
說著她的眼淚終是忍不住了。
“媽...”顧南澐不由自主道。
顧北清替她擦去眼淚，“沒關係的，我們的路是我們說了算的，別人說什麼做什麼是他們的事，我們做什麼才是我們的事，我們永遠都堵不住他們的嘴，就算不走這條路也有可能會被別人議論，而且就算是堵住了他們的嘴，也不可能堵住他們的心。”
“我覺得，我們每個人都不應成為別人口中的人，而是要成為自已口中的人，自已理想中的人，你說對嘛？媽。”
顧媽媽微微蹙著眉，失笑一聲道：“對，你長大了，以前我沒有你院長媽媽看的通透，現在竟然也沒你看的通透了，終究是老了。”
顧北清：“媽一點都不老，跟結婚相片上的時候一樣漂亮。”
顧南澐在旁邊插不上話，他動了動唇心情複雜的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剛咀嚼兩口就想起來手中的桃子是剛才掉在地上的，他急忙吐進了垃圾桶。
他們呆在廚房太久，他爸已經來敲門了，顧南澐也不好問顧北清，直到快睡覺了顧南澐才找著個機會。
顧南澐叫住準備進房間的顧北清，猶豫著開口道：“你真的是那啥嗎？”
顧北清的手還停在門把手上，“真的，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
“不像，就是…”顧南澐抓了抓頭髮，“你選的男朋友不行，他就一網管，沒出息，你就不考慮換一個嗎？”
顧北清眼睛微眯，齊玉溪什麼時候變成網管了？
顧北清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他人很好，我暫時不打算換。”
顧南澐嚇得一哆嗦，憑藉多年的經驗立馬逃離了現場。
“那好吧，我要睡了！”
顧北清無聲搖了搖頭，果然還是小孩子。
房間裡的佈局一直沒變，顧媽媽也有每天打掃，被子顧媽媽今天也曬過了，有股陽光的氣息，他想他或許知道了什麼叫做“家”了。
——
齊爸爸中午喝了醒酒湯又睡過去了，齊玉溪覺得大概是他年紀大的緣故，不然像他那麼年輕力壯起碼中午就好個差不多了，那用睡覺淨化酒精。
齊玉溪給晚上醒來的老爸倒了杯水，坐在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老齊啊，你這身體素質實在是不行啊，我覺得你應該跟我一塊去健身了。”
“唉，得空了再說吧。”
齊玉溪嘁了一聲，也就老齊會每天操心公司的事，你說一個老總休息兩天時間總會有的吧，可他就不一天到晚的往公司跑，員工都受不了他，今天他打電話過去還能聽到他們喜悅的聲音呢。
唉，勞苦命啊，自已給自已造的，以後他肯定不去當總裁，等下中年禿頭顏值下降顧北清嫌棄他怎麼辦？
齊玉溪喝兩口水壓了壓驚。
“老齊我跟你說個事啊。”
老齊揉了揉眉心給自已倒了杯水示意他說。
“我談了個戀愛，和男的，高二就在一起了。”
老齊喜上眉梢：“喲，出息了就你這德行還能談戀愛。”
齊玉溪挑眉，頗為驚奇，“老齊你現在已經那麼開放了嗎？你怎麼一點也驚訝啊？”
“你都十八了我還管那幹啥？我開明著呢。”
“哦～那好吧，那我明天跟顧北清去約會了啊，你叫阿姨別做我的飯。”
“行，”老齊反應過來，怔愣片刻開口道：“等等，是我聽錯了嗎？你和誰去約會？”
“顧北清啊，顧北清是我男朋友，我們高二就在一起了。”
老齊再次陷入沉默，已知顧北清是齊玉溪的同桌，是男生，來過他們家幾次，再則就是他們在交往。
老齊心情複雜的坐下喝了口水，壓了壓驚許久未能說出一句話。
齊玉溪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爸，你不會不同意吧，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不會和他分手的，我很喜歡他，見到的第一眼就喜歡了。”
“我哪敢啊。”見到齊玉溪這個模樣他也沒什麼不明白的了，跟他當年一模一樣，除了喜歡的人性別換了一下，對另一半的熱愛絲毫不減，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們別做出格的事啊，等以後如果後悔了，連後悔的機會都沒了，大家又是同學以後同學會上多尷尬。”
齊玉溪攬過老齊的肩眼睛發亮，“我去！老齊你真同意啦！我們肯定不會後悔！愛死你啦老齊！”
老齊笑道：“你的愛那麼膚淺嗎？以前就不愛啦？”
齊玉溪給他臉頰來了一口，“mua，現在更愛了！”
晚上齊玉溪和顧北清兩人抱著手機和對方分享了喜悅，大抵是心有靈犀又或是兩人都迫不及待，明明沒有約好一起坦白竟在相差不大的時間裡坦了白並且還得到了同意。
齊玉溪給顧北清發著語音：“怎麼覺得像做夢一樣啊。”
“我之前還想著顧媽媽會不會和我爸一起揍我呢？甚至我還想過他倆不同意我們，就跟你私奔來著，沒想到竟然同意的那麼快。”
“唉，顧媽媽沒打你吧。”
顧北清的訊息沒多久就過來了，是語音。
“沒有，她就是有點擔心我們的未來，不過值得慶祝的是她說你是好孩子。”
微信的語音和平時的聲音有點差別，顧北清的聲音多了幾分清冷感，微信這樣貼著耳朵聽顧北清說話，好似顧北清真的在他耳邊說話一般，齊玉溪的耳尖不由得泛紅。
“我本來就是嘛，顧媽媽眼光真不顧北清輕笑一聲，“對，你確實個好孩子。”
齊玉溪聽到這話笑了起來，望著天花板相對無言，他想遇到顧北清其實是他最大的幸運吧。
要是沒有顧北清，他應該就會永遠生活在悔恨之中，也依然是那個附中陰晴不定的校霸，而不是B中打敗學神的男人，一班同學所崇拜的齊哥。
有顧北清才是人間啊。
他不知道的是顧北清其實也是這樣想的，如今的顧北清不是那個在冰天雪地裡被丟棄的孩子，也不是被霸凌的弱小者，而是齊玉溪的男朋友，是有“家”的孩子。
有齊玉溪才是人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