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位英俊的國王,他曾經有一位美麗的王后,王后給他生了個漂亮的小公主,小公主八歲那年離奇失蹤,王后每天鬱鬱寡歡,很快就去世了,大家紛紛猜測,是邪惡的巫婆擄走小公主並奪走了王后的生命。
後來他又娶了位新王后,新王后比他小十七歲,他們非常相愛。第二年新王后也給他生了個漂亮的小公主,小公主一出生就擁有雪一樣的面板,烏檀木一樣的頭髮和血一樣紅的嘴唇,他們給小公主取名叫莉莉。
國王看著和他第一個女兒一樣可愛的莉莉公主,心裡既喜愛又擔憂,生怕這位小公主也和上一個公主那樣離奇失蹤,於是派人日夜守護著莉莉公主,還在公主房間貼了很多驅魔符紙,每天用從大神殿取來驅除世間一切汙穢的聖水,噴灑在房間裡和小公主的嬰兒用品上,希望強大的神聖能量能保護小公主不受邪祟的侵害。
王后對莉莉公主愛逾生命,她一心想給她自由的不受任何拘束和傷害的生活,於是,她勸說國王,將莉莉公主送去大神殿寄養,那裡的神官非常強大,任何邪惡和汙穢都不能靠,他們每個月都可以去看望莉莉,陪她住兩天,這樣小公主就不會被許許多多的護衛和密密麻麻的符紙嚇到。
國王同意了王后的提議,親自把莉莉公主送去了大神殿,他們倆每個月去陪她住一週,一家人生活地也算幸福,在她四歲那年,小王子阿瑟出生了。
小王子剛出生的那兩年,奪走了國王和王后的所有關注,他們好像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女兒,莉莉公主每個月的第二個星期天都會在大神殿門前等候。
往年這個時候,國王和王后都會踏著夕陽最後一縷餘暉來和她相聚,他們會度過愉快的一週,但她四歲之後,父王母后再沒從陽光中走過來。
直到莉莉公主長到八歲,國王好像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女兒,他下令王后帶著小王子一同去看望莉莉公主。
王后對國王的決定不贊同,慈愛地撫摸著懷裡的阿瑟王子說道:“阿瑟還這麼小,怎麼能出遠門呢,外面的風會讓他生病的,我們等莉莉長到十六再去看她吧,那樣還可以順便把她接回來。”
國王皺起了眉頭,不悅地說道:“王后,莉莉是你的親生女兒,難道你不想念她嗎?阿瑟已經四歲了,當年莉莉被送去大神殿才四十天!”
王后沒有辦法,她的丈夫向來霸道,很少有人能動搖他的決心,她只能抱著小阿瑟登上去大神殿的馬車。
八歲的莉莉公主出落得非常標緻,精緻可愛像是洋娃娃一般,她虔誠地跪在神像前祈禱,無數溢美之詞從她櫻花般姣好的唇中吐出來,她纖細柔軟的身體被夕陽勾勒上一層金色的光,恬靜祥和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乖巧的樣子像個落入人間的天使。
發覺有人進入大殿,她纖長的睫羽輕顫了顫,緩緩張開,露出了一雙盛滿天光水色的深藍色眸子。
莉莉公主轉身抬眸看過來的一瞬間,彷彿所有的光都被吸進那雙深邃的眼眸,天一下子黑了下來,所有人的眼中只有莉莉公主的聲音和她閃耀著細碎光芒的眼眸。
“莉莉,我的小公主,你長大了。”國王慈愛專注地看著面前美麗優雅地女兒說道,眼神深沉而溫柔,帶著絲絲追憶,莉莉和當年失蹤的小公主一樣,長得和他有三分相似。
王后見莉莉公主長得和她幼時極為相似,心中微微一動,隨之一陣驕傲湧上心頭,然後又感到幾分歉意和愧疚。
莉莉公主看到多年不見的父王母后出現在自己眼前,驚喜中夾雜幾分不安,父母看她的眼神令她不適,彷彿在透過她看別的人。
“好久不見,莉莉,這是你的弟弟阿瑟。”王后領著阿瑟王子走了過來,表情帶著憂傷,“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把你扔在這裡的,我們只是想保護你。”
莉莉帶著溫暖笑意說道:“是的母后,大神官都和我說了,我能理解。”她在大神殿的這些年,大神官經常會提起國王和王后如何愛她,這讓她即使不再父母身邊,也覺得父母對她的愛並不比別的父母對孩子的愛少。
阿瑟看著眼前的漂亮姐姐,覺得她笑起來比不笑更美麗。
“父王,姐姐會跟我們回家嗎?”阿瑟天真地問。
“當然!”國王說道,“莉莉會和我們一起回去,以後阿瑟一定要和姐姐好好相處啊!”
“陛下,莉莉會回家的,但不是現在,她還不到十六歲。”王后提醒道。
“沒關係,這麼多年莉莉都是平平安安,以後也不會有事的。”國王說道。
“那麼,等莉莉過完八歲生日再接回去好嗎,之前那位公主不就是八歲生日前夕......”王后說道,她非常不贊成莉莉公主離開大神殿。
國王眉頭緊鎖,思考片刻說道:“你說得對,我們要萬無一失,下個月就是莉莉生日,過完生日我們再來接你,好嗎,莉莉?”
莉莉公主平靜地聽完他們的對話,點點頭,她已經不是當年和父王母后分離會傷心哭泣的小孩子了,她幾乎成為了半個合格的神職人員,優雅、謙遜、正直、守禮,性情溫順。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那位姐姐的事情,也覺得為了安全起見,自己待在大神殿會更好,反正八年了已經習慣這種生活。
因為帶著阿瑟王子,這次國王和王后住了三天就回去了,臨走前王后緊緊地擁抱著莉莉公主,說道:“我的女兒,媽媽愛你,你是那樣的優秀,媽媽永遠以你為榮!再忍耐幾天好不好,我們很快會再見。”
莉莉公主鼻端縈繞著王后身上的清香,是多年未聞到卻不曾忘卻的味道,這兩天心中的不適煙消雲散,她笑著說道:“好的母親,我也愛您,還有父親,阿瑟!”
半個月後,莉莉公主開始陸續收拾自己的東西,她在為回家做準備。
這天,莉莉公主昨晚禱告會自己的房間,一路上蹦蹦跳跳欣喜雀躍,明天就是她八歲生日,過完生日就能回到父母身邊,以後和父母弟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用在大神殿吃素了!這一天她盼望好久了!
進房間關上房門,莉莉公主察覺身後一陣風聲襲來,隨後後腦一疼,像是被鈍物擊中,緊接著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莉莉公主幽幽轉醒,她覺得自己晃晃悠悠地像是躺在馬車上,手腳都被捆住,嘴巴也被堵著,腦袋靠著馬車壁,隨著車子的晃動,腦後的鈍痛讓湧出淚花,拜疼痛所賜,她很快清醒了,隱約間好像聽到外面車伕在說些什麼,
“王后吩咐......遠一點......不要問......不要有人......”
“是母親派來的人嗎?自己還沒到八歲,為什麼把自己綁著?”馬車晃晃悠悠像搖籃一樣,腦袋又不斷被磕磕撞撞,很快又累又困身體還不舒服的莉莉公主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莉莉公主發現自己在一個小木屋裡。木屋擺設十分簡單,只有一個灶臺、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小床、一隻衣櫃,還有一個大水缸一個小米缸。
‘這像是個普通的農家小屋。’莉莉公主心想,她六歲以後經常跟著大神官去給普通臣民賜福,對這種環境並不陌生,甚至她還會用這樣粗糙的灶臺做出好幾種美味飯菜。
她身上的繩子早已被解開了,伸手摸了摸腦後受到重擊的地方,很疼,像是鼓了打包,喉嚨也很乾很不舒服,試著清了清嗓子,只覺一陣乾澀地疼,想來昏迷時間不短了。
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雪白的手腕被勒出兩圈血痕,有些地方還破了皮,滲出的血幹成了痂,‘那些人是母親派來的嗎?為什麼把自己放在這裡?’莉莉公主心想,反正總不會是要自己的命。
“你醒了嗎?醒了就下來幹活!”一個粗糲嘶啞的聲音響起,門口逆光站著個穿斗篷的人,擋住了半邊光線。
莉莉公主眯了眯眼,慢慢下床,腦後挨的那一下讓她有些站不穩,又重重地坐了回去。門口那人走進來,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臉湊了過來,說道:“怎麼,他們給我送了個傻子過來?”
莉莉公主看清了兜帽下的臉,忍不住驚呼一聲,這是個相貌奇醜的老嫗,有著長長的鼻子和尖翹的下巴,臉上不滿皺紋和褐色的斑塊,和小時候母親講的睡前故事裡面的巫婆一模一樣!
巫婆冷哼一聲,把手從莉莉公主的後腦勺拿開,說道:“還知道害怕,看來沒傻,這次的貨不錯。”
“你是誰?我怎麼在這?”莉莉公主怯生生地問道,她只是一個剛滿八歲的小女孩,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成了巫婆口中的‘貨’。
“我?如你所想我是個巫婆,至於你,哼,當然是你的母親有了兒子不想要你了,把你賣給了我!我可憐的小公主,以後你就是我的僕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莉莉公主的眼淚唰地落了下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前幾天還抱她,說愛她的母親,居然把她賣給了巫婆!
“我不信!母親才不會為了弟弟把我賣給巫婆!我要去找母親!”
莉莉公主哭喊著往外跑,巫婆施法把她困住,對她說:“死心吧,你都被送到這兒了,還有什麼不相信的呢,你的家人不要你了,以後你再也不是公主!”
王后派人把公主敲暈送去小木屋後,擔心地在阿瑟床邊守了一晚上,莉莉聰慧機敏,小小年紀就光彩奪目,她不想讓莉莉重新回到這個家裡,這個家有阿瑟一個孩子就夠了。
莉莉不再是公主,她只是一個卑微的僕人,每天在巫婆家裡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還要在巫婆熬製魔藥的時候幫著打下手,每次見巫婆把蟾蜍皮蛇膽黑貓尾巴放進坩堝,她總會不寒而慄,但她依舊集中注意力把巫婆的動作和手法記在腦子裡,她要學會巫婆的本事,然後逃離這裡。
她的家人不要她了,她便一個人生活,前提是能從巫婆手裡逃出去。
好在巫婆並不是每天都在家,她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要忙,一個月加起來也只會在家十天左右,有時候兩三個月也不會回家。
她不擔心莉莉會逃跑,她每次離開家都會對莉莉施魔法,讓莉莉不能離開這間小屋,每到這事,莉莉總會恨透了巫婆。
巫婆對她又不算太壞,木屋總有吃不完的食物用不完的水,莉莉到這邊並沒有受過苦,在大神殿時,雖然她身為公主,但洗衣做飯砍柴挑水這些雜活都是要自己做的,這些活計對她來說已習以為常,而且巫婆每次回家都會給她帶好吃的肉和零食。
‘巫婆不是壞人,她只是太寂寞了,又不會與人相處才把我買來,她對我一直很好,不是嗎?’莉莉有時候會這樣想,因為巫婆除了嘴巴說話難聽點,並沒有別的不好啊!
從小大神官就會教導她,信徒只有多對神明說讚美的話,神明聽了高興才會垂憐於他。巫婆肯定是因為不會說讚美的話,得不到神明的喜愛才會變成巫婆的!
莉莉決定教巫婆說好聽的話,這樣巫婆交到朋友就不會寂寞,也就會放她走了。雖然她不想去見曾經的家人,但她想多出去看看啊!
於是莉莉向巫婆提出要教她說話,被巫婆用極度懷疑的眼神審視了半天。莉莉心中懊惱,一定是巫婆太笨了才不知道要說好聽的話討好神明!這麼笨的巫婆,一定要多教幾遍!
莉莉放棄回家後,巫婆對她看管地放鬆了些,也會教她點魔法,這會見莉莉有事沒事就要教她說話的藝術,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給她安排的事太少她太閒。
巫婆翻箱倒櫃,找出了自己當年看過的魔法書做過的習題塞給莉莉,莉莉痛並快樂著接受了巫婆慷慨地饋贈,更堅定了巫婆是好人的想法——自己只不過教她了點微不足道的東西,她就願意把畢生所學傳授給自己,這才不是壞人能做出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