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野對於盧青徐的話恍若未聞,他此時的腦袋被突然紛湧而至的記憶擠得快要爆炸了。
先前在117基地時,他只是想起了生活在那裡的記憶,但剛才的事就彷彿是一個契機,讓他所有丟失的記憶在一瞬間全部迴歸。
或許是因為他的生母程意體質特殊的原因,因此他從出生起便對周圍發生的任何事都有記憶,過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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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前,烏鴉研究所。
“這一次實驗結果怎麼樣?”
“唉,還是失敗,和之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
“我真的很懷疑,他真的是‘母體’的親生兒子嗎?我們迄今為止都做過多少次實驗了,他的血液中也根本不含有和‘母體’血液相同的能力啊,甚至連一絲一毫都沒有,所長為什麼這麼執著啊。”
“就是啊,要我說有這時間還不如再生一個的機率更大呢。”
“哎,你還真別說,所長還真有這個打算!咱們前段時間這裡不是騰空了一個大實驗室嗎?據說就是在裡面培養的試管嬰兒,但貌似成果不太理想,所長還為此大發雷霆了呢。”
實驗室的研究員們旁若無人地議論著,誰也沒有在乎乖巧坐在實驗臺上的那個黑髮黑眸的小男孩。
他眼睛無神,衣服上印著一個大大的“0”。
“你們這群人又七嘴八舌地說什麼呢?研究資料怎麼樣啊?”
突然,外面一個看起來似乎是管理者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對著幾人劈頭蓋臉審訊了一頓。
“那個,劉主管這一次實驗結果還是不合格。”
男人聞言皺緊了眉頭,看向坐在那裡的零號:
“所長說了,如果這一次再失敗,就把他處理掉。”
“啊?真的假啊,聽說這孩子不是所長和‘母體’的……”
“讓你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哪來那麼多問題,他是誰的孩子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失敗品!”
“好了,你們現在趕緊的,把他帶走!”
“這……怎麼說也是看著長大的,突然要處理掉……”
聞言眾人一時間有些躊躇。
“就你們這點決心還做實驗人員呢!都說了他是失敗品!!他先是實驗品其次才是人!哪來那麼多同情心,趕緊——”
“劉主管,這孩子交給我來處理吧。”
一個突然出現的英氣女人走了過來打斷了劉主管的說教,她穿著的白大褂胸前寫著兩個字“林晴”。
“林副所長,我要是沒記錯,所長似乎有說過讓你不要再插手和這件事相關的任何實驗了。”
劉主管看到林晴態度沒有任何收斂,反而更勝一籌。
“如果我說這件事我非要管呢?”
林晴的氣勢也很足,沒有絲毫讓步。
“這可是所長的命令!”
“即便是他的命令又如何?”
“你!林晴還以為你是當初所長最疼愛的小學妹嗎?!你最好還是認清楚現實吧!我現在已經給了幾分薄面了,別把事情弄得太難看!”
“我還輪不到你來給我薄面!”
“好好好,既然如此,這件事我們就請所長來決定吧!”
劉主管被林晴氣到面色青紫,做勢就要往所長的辦公室而去。
林晴看向身後的其他縮著脖子減少存在感的研究員,隨後又將目光放在那個任由眾人隨意地談論著,似乎被討論的物件並不是他一般的零號。
她努力剋制著自已心中不斷湧起的心疼,狀似隨手指了其中一個女研究員:
“你先把他送回房間,在一切準確的命令下達之前,任何人不準將他隨意處置!”
女研究員哆嗦著點了點頭。
在林晴和劉主管離開後,女研究員一副倒黴透頂的樣子抱怨著:
“什麼啊,他們高層之間的矛盾,跟我有什麼關係啊,真是倒黴死了!”
隨後走到零號的面前,沒好氣兒地說道:
“喂,你現在跟我走。”
零號對於女人惡劣的態度沒有任何反應,乖巧地站起身,沒有任何反抗順從地聽從著她的指示,跟在她的身後。
直到遠離了眾人一段距離,看不到任何人之後,一路帶著零號走到一個監控死角,女研究員才一改剛才的態度,她蹲下身,滿臉心疼地看著零號,拉著他的手叮囑著:
“零號,我下面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這是目前唯一能救你的方法,知道了嗎?”
聽到女人的話,零號一直毫無波瀾的表情微動,他的目中略微透出一絲不解:
“我是失敗品,被銷燬也沒關係的。”
“胡說,你是人!才不是什麼實驗品,也不是失敗品!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女研究員聞言頓時更是心疼得不得了,她的情緒有些激動,
“你聽好了,一會兒我會把你送到你的房間裡,在這期間有任何人要帶你走,你都不要答應,一定要拼命反抗,直到剛剛那個叫林晴的阿姨出現為止,你知道了嗎?”
“回答我,零號!”
見零號毫無反應,女研究員捧著零號的臉,讓他和自已對視。
但是在看到那雙毫無靈魂的黑色瞳孔後,她卻似乎率先被刺傷了,倉惶地垂下頭。
零號疑惑地看著女研究員的舉動,最後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
他不知道什麼叫獨立的個體,也不知道她的行為有什麼意義。
他只知道,像之前一樣,每次讓他做實驗的時候一樣,乖巧點頭配合就好了。
怎樣都無所謂。
聽到零號的肯定答案,女研究員才終於放心下來,她帶著零號回到了他的房間。
女研究員離開後沒多久,一個穿著1號實驗服的半大孩子急忙跑了過來,他拍打著零號的房間,焦急地喊著:
“零號!零號!你在嗎?!”
聽到熟悉聲音的零號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神色微動,嘴角隱約勾起一抹淺淡至極的笑。
他走到門口回應了一聲:
“我在。”
門外的1號聞言立刻鬆了一口氣,他貼著門口詢問:
“我可以進去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放你進來。”
零號回答。
“我能進去,我上一次離開時偷偷看到了密碼是什麼。”
“那你進來吧。”
聞言,零號同意了1號進入的請求。
雖然他並不知道1號為什麼還要詢問他的意見再進入,畢竟在他看來如果1號能進來直接進來就可以了,因為其他人進入他的房間時也是這樣的。
第一次體會到“尊重”的零號卻只感到了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