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的工作了吧?”
陶錦目光環顧一圈,三百多個猴,工作量還行,不算太大。猴子能自治,她只需要管理猴頭就行。
擒賊先擒王,猴王就在她手裡。
毛英俊開了個門縫,探出腦袋。
“其實,不用管它們,它們就是普普通通的野猴子。我們有更貴的品種。”
“幾隻?”
“三隻。”
“那不行,那工資我拿著不踏實。”
陶錦擺手。
工資開太高,她都不好意思摸魚了。一個月兩萬,好傢伙,前世她連大熊貓都兼職養,都沒這個工資。
不愧是娛樂圈,給錢就是多。
猴子們排排坐啃香蕉。
陶錦選了個陰涼處,坐在大石頭上給猴群檢查身體,餓了直接搶根香蕉啃。
有猴不願意,她一個大逼鬥,猴就老實了。
來自嗎嘍飼養員的威壓,一般猴承受不住。
平日裡作天作地的野猴,這會兒老老實實排排坐,吃果果。有猴覬覦陶錦的揹包,但不敢伸爪子。
陶錦把它們按照猴一,猴二,猴三……編號。一直編到猴647。
“猴一,你有點積食,雖然你是猴王,但你也不能胡吃猛喝。張嘴。”
陶錦從自已包裡掏出健胃消食片,塞進猴王嘴裡。然後給它灌了一勺子維生素營養液。
酸甜口的。
猴王打了個提前量呲牙咧嘴,發現不苦,品一品滋味,眼珠子亮了,張嘴還要,不給就呲牙。
陶錦一巴掌把它打飛。
“走你,下一位!”
“猴二,你跟著猴一打架,不要太靠前,它是猴王它就該捱打。看你這一身傷,腦袋上這片斑禿以後是長不出毛了。你這臉上的疤,眼珠子都快掉了。你這麼能打,為什麼不是猴王?”
猴二抓耳撓腮,也不知道聽懂沒有,看猴王目光都不一樣了。顯然是有謀朝篡位的念頭。
“我給你新傷包紮一下,最近別打架。你胳膊要剃毛,好傢伙,還有骨折。別動,我接骨可厲害了。”
咔啪。
野猴二號連掙扎都來不及,就被陶錦踩在腳下。上藥包紮,上夾板。
野猴二號張著嘴,一副要咬人的架勢,終究是野性難馴。
陶錦丟了一顆驅蟲糖進它嘴裡,一把捏住它的嘴。
“最近別打架,老實點。下一位。”
猴二眼神都清澈了。
猴三患有嚴重面板病,陶錦在包裡翻了翻,找出蒙脫石散,剃毛,上藥,喂驅蟲藥。
“下一位。”
猴群老老實實排隊,敢插隊的,都被猴王揍。陶錦揍它,它揍手下,主打一個能量守恆。
陶錦職業病犯了,上山之前去畜牧站買了不少常用獸藥。這下子全用在這群猴子身上了。
身為曾經管理一山猴的飼養員,她處理猴,比玩狗還得心應手。
猴智商可比某些狗高多了。
“猴49,你媽呢?死了?你爸呢?知道了,你沒爸爸。”
幾個月大的小猴子,啃著香蕉皮,淚眼汪汪。
“營養不良,發育也不行。猴一你怎麼當猴王的?過來讓我打一頓。”
猴一立刻躲在樹後面,假裝自已不存在。
這群猴長期在野外,難免打架鬥毆留下傷口。水源不乾淨,,生存環境不太好,有面板病,寄生蟲也很嚴重。還有一些猴營養不良。還有牙壞了,需要拔牙的。
前世作為一個專業的動物飼養員,陶錦是有點職業病在身上的。
她將這群猴按照身體狀態分類,給它們手腕上綁上不同顏色的絲帶,勒令它們不許摘下,然後開始寫需要採購的藥物清單。
“毛組長,這是需要的藥物和器械。”
毛英俊被困一下午,有野猴在,他不敢出來,但凡有出來的動作,就有猴對他呲牙。毛英俊開了一點窗戶縫,可憐巴巴道:“讓它們先走,我不敢動。”
陶錦擺手:“散了散了,都散了。記得明天找我複查。”
猴群聽話散去,一步三回頭。被陶錦打了好幾個大逼斗的猴王,更是戀戀不捨。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不止人類會有,猴也會。
真賤啊。
陶錦嘆了口氣,覺得這群猴一定是沒被社會毒打過。
這和軍訓後,哭著喊著捨不得教官有什麼區別?陶錦翻白眼,她就不一樣了,她恨不得教官趕緊爬!
軍訓不發槍,算什麼軍訓!
一下午的檢查,讓陶錦對這些猴的身體狀況有了底。
猴子走後,她開啟辦公室的門,看著毛英俊,語重心長道:“毛組長啊,景區這些野生動物,按理說應該我們這個部門救助的吧?為什麼身體狀況這麼差?還有,後山生態也不行。景區在幹什麼?既然佔用了寶貴的環境資源,就應該對這些動物負責。”
“啊?”
這就上價值觀了?毛英俊猝不及防。
“現在是下午五點,山下的畜牧站下午六點關門。我們下山吧。”
“下山幹什麼?”
“買藥啊。趕緊的,拿錢,走啦。”
景區交通有一條盤山路,很適合電三輪。五點景區交通停了,只剩下員工電三輪在道路上飛馳。
陶錦開車,腳踩在燈上,手握車把手,油門加到最大。
“衝啊!”
毛英俊坐在車斗裡,按照陶錦給的電話打過去,和畜牧站報需要的藥品清單和器械。
到了畜牧站,毛英俊直接結賬,看著陶錦抱著大箱子出門,他才意識到,自已喪失了作為老員工的主動權。
他這個組長,被篡位了。
拿著發票,看著發票上四位數的金額,毛英俊心在滴血。
北明山景區報銷很慢的,這筆錢他要兩三個月才能拿到手。
傷心。
回去的路上,夕陽豔麗。遊客已經散去,只剩山間點點微光。
陶錦開了最亮的車燈,開著車,唱著歌。歌聲在山間,在林子裡飄蕩。
“騎上我的小摩托,永遠也不會堵車。”
“我是小小粉刷匠,粉刷本領強……”
毛英俊縮在電三輪車斗的縫隙裡,忍不住舉手:“自已人別開腔。”
“組長,你唱。”
“我不會。”
“組長,你一個月工資多少?為啥我兩萬,這不合邏輯。會不會有陰謀?”
知道陰謀的毛英俊開啟手機,看著上個月的工資入賬簡訊,沉默不語。
您的中國很行入賬3333.33元,當前餘額22222.22元。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
而是自我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