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飛站在半米高的界縫前,眼睛直直的注視著裡面,血肉組成的裂縫張合抖動之間的頻率並不快,遠沒有研究所初見時的激烈和想要毀滅一切的戾氣。
他一直想洞察到另一邊的秘密,哪怕是看到一閃而過的光景也是可以的,可無論怎麼催動眼前的黑霧,均沒有任何改變,這說明在力量的層次上,陳逸飛還達不到碾壓的程度。
平復下略顯激動的內心,他還是不想放棄這次能夠了解更多的機會。
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開口:“如果你真能聽懂我的話,我希望能夠與你談判,或者至少擁有一份談判的渠道”,說完略等片刻,發現界縫沒有回應。
對這結果他並不意外,繼續說:“我們之間似乎有著某種聯絡,今天的佈局不可能是獨立完成的,必然有人類在幫助你們。因為就算你能感應到我,我想也不可能非常精準,否則你大可以步步都設下陷阱,讓我寸步難行。”
界縫仍然沒有回應,一下下蠕動飄蕩著,好像有一根看不見的舌頭在舔舐著周圍。
“我能感覺到你的力量,你也能感覺到我的,既然如此,你今天所謀不可能就是目前的這些佈置,你一定還有後手,如果還不施展出來,我會立即離開這裡,讓你撲空。”
界縫仍然沒有回應,但陳逸飛並沒有放棄,他靠近了一些,幾乎能感受到從裂縫中散發出的冷冽氣息:“你既然要抓我,那麼我也有選擇的權利。我可以選擇與你合作,也可以選擇與你對抗。告訴我,我們能否和平共處?”
“無論你是何種存在,我都會找到與你溝通的方法。我不會放棄,也不會退縮。因為我知道,只有瞭解你,才算是真正瞭解現在的我。”
深吸一口氣,他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一塊拇指大的血精,是他在上一次戰鬥中還剩下的。雖然血精的產生需要在裂縫周圍,不過想要多少卻是陳逸飛能夠控制的,無非就是多流點血的問題。
血精反射出豔紅醒目的光芒,把整個手掌都染成了粉色,面無表情的將血精用力按壓便鑲嵌進小臂,細看之下會發現插進去的位置沒有絲血流出。
暖流自手臂蔓延至全身,隨著血精的力量滲透,他的身體周圍開始聚集起濃郁的黑霧,一種張狂、無畏又有些許戾氣的狂躁念頭一下下在心中升騰,他又處在那種需要隨時宣洩的狀態了。
身周的黑霧漸漸收縮凝結,一部分成為貼身盔甲直到每一根髮絲都被覆蓋,其餘的緩緩凝結成碎片圍繞著他旋轉,經過幾天的實驗和摸索,他已經能夠很好地駕馭能力暴增的狀態。
還有一點他一直藏在心中,不敢向任何人談起,就是他心中對前往界縫另一邊的渴望越來越大,這也是今天陳逸飛對著界縫說這許多話,而不是狠狠發起攻擊的核心原因,這不正常,但對他來說卻是必須要做的試探。
踏前一步,鼻尖幾乎貼著界縫,嗓音變成迴響狀態的問:“我不怕你,也不會逃避。如果你敢觸碰我,我將毫不猶豫地衝進你的世界,與你正面交鋒。”
也許是離界縫過近的原因,他心中的那份渴望越來越盛,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
“我已不再是那個任人擺佈的普通人。我擁有血精的力量,我擁有與你對話的資格。告訴我,你究竟想要什麼?是毀滅還是和平?”
這一聲是他怒吼著喊出來的,強烈的心跳和腦部接收的大量資訊,開始矇蔽他的感官,界縫開始源源不斷地傾瀉資訊,根本沒有顧忌他是否能夠解讀。
上一次吸收血精後,他就沒有感受到這種過載的痛苦,可這次不一樣,低語宣告顯更加集中,資訊量也更加龐大。
陳逸飛腦袋開始發熱,太陽穴一下下地跳動,已經能夠說明所承受的痛苦有多麼巨大。
界縫擴充套件了,變成了橢圓形,跟著陳逸飛也感覺心臟猛地一跳,那低語聲如洪流過境變得更加密集,穿透他被黑霧封堵的耳朵,直接在他的腦海深處迴響。
他現在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回應那低語,投身界縫中尋找聲音的源頭,從而理解低語的含義。可理智告訴他,這可能是界縫的一種試探、誘惑,甚至是一種陷阱。
“保持清醒、保持清醒”,他一遍遍地鞏固思想,似乎對低語有了點抵抗能力,讓他的大腦能夠建立一些思考能力。
果然,冷靜一些後,他看到資訊的洪流,以多重色彩疊加的實體形態衝向天空,原來並不是他能夠抵抗低語,而是低語以集束的形式被送往了天空。
低語聲仍在持續,聲音越來越大,陳逸飛不確定森林外的林珊和其他人會不會受到波及,覺得是時候關閉這條界縫了。
無錯書吧可界縫周圍十幾米方圓的土地同時翻湧起來,幾條血肉摻雜溼粘樹根從地底鑽出,困住他的小腿直接拉進到土壤之中,只留頭顱還留在外面。
周圍的林木長出血肉般的枝條,開始隨著翻湧的泥土搖擺。滿是灰燼的地面開始快速長出嫩草,一簇簇開始抽芽的綠草生長速度更是驚人,數秒鐘後便開始在草尖上長出尖牙利齒,用呻吟般的痛苦叫聲回應著上方的界縫。
實現與地面平行的陳逸飛,還看到昆蟲們從土中鑽出,行為異常詭異地開始翻滾,就像有了智力,在等待註定到來的痛苦死亡。
然後它們開始分裂、變異,形態扭曲,有的長出額外的肢體,有的體表覆蓋著奇異的圖案,它們匯聚到界縫周圍,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圓環。這些昆蟲的動作變得有序而有節奏,發出低沉的鳴叫聲,與陳逸飛腦海中的低語聲相互呼應。
然後一切都變得寂靜,天空暗了下來,溫度驟然下降。一道風聲吹起,所有扭曲之聲都安靜下來,除了天上的日食,好像一切都真的恢復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