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那人好像沒有目標,只是走在雪上,這會兒的大雪已經開始模糊視線,周圍的環境很安靜,越走越偏僻。
直到,他停下了腳步側目往後看。
張寶寶穿著紅色的小棉襖,在雪中屬實惹眼,她是光明正大的跟蹤,就算是被發現,對方也只會當她是個迷路的小孩。
這種招數用多了,她也張揚慣了,還在朝他走去。
男人微微皺眉,終於有了幾分情緒上的波動,直到他也上前走了幾步,垂眸看著她,簡單說了句,“下雪了,回家去。”
她反而抬眼在觀察他的長相,額前留的碎髮太長了,已經遮住了他的眉眼,加上雪花一直在飄,雪花落在了睫毛上,她眨眨眼,試圖去看清對方的樣子。
“你不冷嗎?”張寶寶抬手想要觸碰對方的大手。
但是他避開了。
“你該回家了。”他又說了一遍,語氣毫無情緒可言。
“雪下的太大了,你要去哪裡?”她看似天真的詢問,實則又靠近一步,還是要看清長相。
但對方好像有所察覺,抬起了下顎看向遠處白茫茫的一片。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抬腳繼續往前走。
張寶寶手凍的通紅,脖子縮了縮繼續跟著他走,就慢了他有兩步的距離,既不會太遠,也不會太近,一直保持著安全距離。
“你是從哪裡來的?”她在其後出聲,跟在他身後才剛剛有對方的腿高。
也許是個小孩讓對方放鬆了警惕。
他淡漠的望著遠處的路,還簡單回答了她兩個字,“遠方。”
“你再好好看看我,我們是不是見過?”她迫切的想要看清他的臉,太像了,像極了她那素未謀面的老父親。
對方頓住腳步,再次回頭看她,這次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很長時間,自已忘記了很多事情,所以一直在尋找過去,這個小孩是第一個與自已主動講話的人。
她的五官很精緻,特別是眼睛,十分的亮,像是未諳世事的清純。
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記憶這種東西應當是藏在心底的某處,而他的記憶是被封存了,只能靠著熟悉的事物去回想,沒有特定的事物,他不會想起任何事。
他從一座雪山而來,記憶是空白的,一路尋找,在一週前來到了長砂城,他覺得自已來過這裡,但具體是來做了什麼,他完全不記得。
而張寶寶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容,覺得那過長的碎髮屬實礙眼,看不清眉眼就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已那老父親。
於是,她出手了,腳尖點地,借力往上一躍出了一拳。
對方微微側身躲過,壓低了身子,滑了一下,拉開了距離。
他的帽子掉了,但眉眼依舊被碎髮遮著。
這是多久沒理髮了。
張寶寶抿唇,“別怪我。”
都是他的劉海逼的。
只要能看到眼睛,她就能確定是不是老父親。
所以,只能大逆不道的和他動手了。
碎髮遮住的眉眼之下,眼眸中好像多了幾分疑惑,一個小孩這樣的身手,顯然不在他的意料之內。
一大一小在雪中打了起來,主要是張寶寶一直在進攻,她的目標是那撮劉海,一定要掀開。
但對方的身手太好了,一來二去她連衣角都沒碰到。
張寶寶氣的深呼吸兩口,在海外張家因為天生力氣大,她很佔優勢,速度上就欠缺了許多,加上她個頭小,對上成年人總是吃虧的。
這次哪裡是吃虧,是吃癟了。
她掐著腰叫囂,“有本事你站著別動!”
這算什麼話?
對方冷淡極了,甚至沒空陪她玩,轉身就要走。
“你先別走!”張寶寶剛想追。
“咻...”
突然一根棍子從天而降,攔住了那人的去路,沒入了土面不知道多少,震開了周圍的雪層。
張玄極的身影從後方入場,身後揹著個木匣子,眸色鋒利:
“敢欺負我家小小姐,報上名來!”
對方看了一眼地上的玄青棍,連頭也沒回,抬腳就走。
眼看著他不想糾纏,張寶寶催促著張玄極,“去和他打啊,小玄哥哥你不是號稱張家第一暗衛嗎?”
“我當然是!”
張玄極就吃這套,他放下了背上的木匣子,上去就幹。
一拳打過去後,對方竟壓下了他的拳,張玄極順手拔起了地上的玄青棍,但是速度太慢了,對方的大長腿直接掃了過來,緊接著就是手掌劈向了他的手腕處。
剛拿起的玄青棍落在了地上,還發出沉重的響聲,手差點被劈廢了。
這招......
好像是當初張之酒小姐教的陰招。
張玄極晃了神,下一秒就被一腳踹飛了出去,直接砸在了雪窩子裡。
張寶寶不自覺的張大了嘴,“啊?張玄極你搞什麼鬼?這個時候打假賽。”
從小到大十幾年,第一次見張玄極被人踹飛,她吃驚的很。
張玄極從雪窩子裡露出了臉,頭髮上還是雪,他的右手還在發抖,道,“你....你是張起靈?”
對方頓了兩秒,好像是覺得張玄極眼熟,才點了頭。
對,他的記憶完全消失,只記得自已的名字,他叫張啟靈,從雪山來的。
張寶寶剛去扶起張玄極,被凍的通紅的小臉就露出的笑顏,“果然是,我就知道,不然也不會跟出二里地。”
張玄極神色複雜,從小張之酒小姐教的東西他都學,但是小姐嘴裡說的最多的就是張啟靈。
甚至張之酒小姐還說,就算是遇上張啟靈,張玄極也打不過他。
果然,今日不就敗的徹底。
他哼了一聲有些不服,聲音很小。
但是被張寶寶給捕捉到了,她皺眉瞪他一眼,“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玄極別過腦袋,不說話。
而後,張寶寶笑盈盈的去忽悠自已那老父親,“我們其實是認識的,關於你的很多的事情我們都可以解答,你可以放心跟我們走。”
張啟靈淡漠道,“不用。”
上來就大打出手,現在又說是認識的,不像。
“真的,我姓張,跟你一樣。”她眼睛布靈布靈的,她隨父姓,自然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