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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幼稚的想法

沈可清思忖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面色凝重,眼簾低垂,不帶一絲情感說道:“我找到親生父母了。”

“啊?”

前一秒還沉浸在喜悅中的丁俊偉,臉上立刻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他只知道她從小被叫小野種,母親丟下未滿月的她就走了,父親早亡,可他們之間很有默契地從來沒有談論過這些事情。

他一時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沈可清微抬眼眉,嘴角似有一抹笑意,沒心沒肺嘲笑道:“怎麼,這就被嚇到了?”

她抬起手,拿起桌上的一杯白開水,猛地喝了一大口,繼續說道:“如果我說陳富春就是我爸,那你不得嚇死了?”

丁俊偉上牙跟下牙打著架,喉嚨幾度發不出聲音,終於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沒在跟我開玩笑吧?”

沈可清身體往後靠仰在床沿,嘴角輕扯,自嘲道:“我也希望是個玩笑,老天爺總是喜歡捉弄我,索性哪天把我玩死得了。”

“呸!”丁俊偉瞬間伸出手,在她的唇瓣上輕拍了一下,責怪道:“不管怎麼樣,不能說死。”

這時他已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便讓沈可清給他詳細說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言簡意賅,沒說幾分鐘,其實她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在自已腦中串聯出前因後果。

當年陳秀萍與陳富春相識時,他已經是有婦之夫,她被矇在鼓裡,最後她得知真相的時候,已經懷有身孕,毅然決然地離開,他也沒有挽留,兩人至此天各一方,而前些日子在法音寺的偶遇,兩人竟又舊情復燃,陳秀萍還甘願放棄了幾十年的佛修,還俗了。

這聽起來比十八線的狗血連續劇都狗血,可是真真實實發生在沈可清的身上。

說完,沈可清好像是花費了畢生的精力,累得癱坐在地上,不再有一絲活泛氣息。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突然,她死水一般的黑眸中,泛起一道寒光,她用手撐著自已坐直,抬眼看著他,恨恨地說:“我要報復,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們兩個人造成的,如果沒有他們,爺爺、爸爸、奶奶也許就不會這麼早去世,如果不是他們......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她的後槽牙幾乎要咬碎,才讓在眼中打轉的眼淚沒有掉下來,他們兩個人根本不值得她落一滴淚。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丁俊偉知道,沈可清現在是被恨意衝昏了頭腦,一時間失去了理智,她是那麼善良的人,做不來複仇這種事,況且對方不是什麼普通人,那可是東江市的大佬,論城府,論手段,還是財力,她都佔下下風。

“可清,那你想讓他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要讓他們都死嗎?”丁俊偉儘量保持克制,他不想激怒她,沒等到她的答案,他旋即又說道:“他們死了以後呢?你會怎麼樣?你會快樂嗎?”

沈可清眼中憤怒的火苗好似被他冷靜的話語,潑了一盆冷水,將理智澆醒。

她低下頭,揉了揉眼睛,想要掩飾她內心的混亂。

她是有打算的,她計劃著把陳鈺的婚姻攪黃,讓他們一家顏面盡失,她計劃著揭穿自已的身份,讓他們受人唾罵,可是這一切都是以獻祭她自已為前提的。

有了別人的提醒,沈可清終於能不逃避地,冷靜地想一想了,現在看來,她之前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與顧天瑀糾纏,她有把握佔據主動嗎?她憑什麼?或許顧天瑀對她有幾分新鮮感,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新鮮感算個屁。

揭穿身份,世人會關心她的隻言片語嗎?或者說,陳富春他們會在乎這些不痛不癢的報復嗎?他們有的是手段扼住別人的咽喉。

不自覺地,她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笑。

她的所有訴求無非是一場感情債,想讓她的親生父母感到虧欠,痛她所痛,感她所感,說到底,她是一個心底寬厚的人,只有在別人觸碰底線的時候,才會被迫奮起反擊。

看到她情緒漸漸平息了下來,丁俊偉挪了挪屁股,坐得離她更近了,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輕輕拍了幾下,溫柔而又堅定地說道:“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要做自已,不能因為一時偏執的想法而失去了自已,不能給以後留下遺憾,不是嗎?”

沈可清沉默不語,輕輕斜靠在他的肩頭,她知道他的話是對的。

就這樣,兩人沉默了半晌,她才開口,輕聲說道:“我會考慮考慮。”

她心中的恨意不似從前那般強烈,她既不想要他們死,又不想與他們好,那就遠離他們便是,至少老死不相往來,她是能做到的。

此刻,她也很欣慰,從前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需要她保護的小男孩長大了,可以成熟理智地給她人生建議了,至少在最低谷的時候有人可以讓她靠一靠,不至於讓她深陷荼蘼,走火入魔。

“你今晚就住這吧,趕緊給郝姨打個電話,她該擔心了。”丁俊偉催促道。

其實在她來之前,她就已經跟郝姨打好招呼,今天要加班到很晚,就在同事家湊合一晚了。

“嗯,我說過了。”

丁俊偉聽到她的回答,眼睛頓了一頓,若有所思,道:“可清,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住到我那套老破小裡,裡面就是舊了點,但是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婚房我反正是用不上了。”

沈可清抬眼看了一下他,明白他說的用不上是什麼意思。

丁俊偉將她扶起坐直,雙手搭在她的肩膀,兩眼真摯地看著她,說道:“你這樣每天上下班這麼遠的距離,有時晚上還要上課,回到家都是凌晨了,以前為了奶奶治病沒辦法,不過現在你就行行好,對自已好一點吧,就當是為了我,好嗎?”

沈可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明明是他在釋放出巨大的好意,提供巨大的便利,卻變成了他在乞求她,想來心裡實在有愧。

她其實也想把更多的時間花在學習上,而不是浪費在路上,輕聲答道:“但你必須要收房租.不過算我便宜點。”

見沈可清跟他耍賴,丁俊偉知道她應該想通了,爽快地說道:“還想佔我便宜,那好,水電煤、物業費你全包,至於房租嘛,我會經常來蹭飯的,就當抵房租了。”

這哪是什麼房租,這就是免費給她住,沈可清不想撿這個便宜,想出聲拒絕,丁俊偉立馬抬手,手掌直立在她面前,沉聲說道:“不許拒絕我,不然我們朋友沒得做。”

“好。”沈可清無奈地笑道,心裡卻暖流湧動。

丁俊偉讓出了床的位置,他自已睡地下,兩人洗漱完就入睡了。

石鳴苦苦在樓下蹲守,一夜沒敢閤眼,生怕錯過什麼,不好跟顧總交代。

不過,他沒想到,沈可清真的就這麼隨意地留宿在一個男人家裡,這要報告上去,還不知道他老闆要怎麼發瘋呢。

翌日,等在偏僻的角落裡,看到沈可清他們有說有笑地一起等公交上班,他懸著的心算是死了,一五一十地向顧天瑀彙報了情況。

沒想到,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冷聲說道:“好,我知道了。”

並沒有想象中的風暴,這樣想來,雖然他老闆對沈可清有點特殊,但男女之間,新鮮勁過了,也就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