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瓏父為人隨和,也還算得上是健談,不過他聊的卻也只是些零零碎碎的往事,沒有提及什麼朝政之事,也沒有趁著這個機會,與雲顥談一談婚約的事情。
不去談論朝政之事,大概是因為他已經遠離朝堂很久的緣故,所以不願意再去提起那些事情,亦或是今日是他的生辰,不想因此而壞了自已的好心情。
而未與雲顥談一談婚約的事情,倒是有些讓人想不明白了。
他說他年輕時與雲顥的父親同科考試,雲顥的父親拿了頭名,而他卻只得了第二。
這讓他頗為的不服氣,後來又在詩會上較了幾次勁兒,這才終於是認下了老二這個名頭。
說到這裡時,他也順便問了問雲顥今晚與江溢比試的事情,雲顥自然就是回應了些大概沒什麼問題之類的話。
卻是未想到,瓏父聽後,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誇讚著雲顥頗有自已當年那誰也不服的風範。
接著他又說起了當年與雲父還有姚老一起做過的一些荒唐事情,為此他倒是不免唏噓了一番,感慨歲月是如此的快,催得他如今也是白髮蒼蒼,垂垂老矣了。
到得後來,他竟是頗有些得意地說起了一件與姚老之間的趣事。
那時,他與姚老並不相識,機緣巧合之下,兩人一起參加了一場打茶會,那是當時一位頗有名氣,叫做淺淺的花魁娘子舉辦的。
淺淺花魁詩藝雙絕,人也長得很漂亮,尤其擅長吹簫。
兩人一見那淺淺花魁,俱都生出了愛慕之心,於是便都想著,今夜一定要拿下淺淺花魁,與淺淺花魁一起探究詩詞洞簫之道。
姚老本來已經作了一首詩,贏得了淺淺花魁的青睞,這眼見著淺淺花魁都已經邀請姚老上二樓赴約了,卻不料這時,他卻是靈感迸發,作出了一首讓姚老也只能甘拜下風的詩來。
為了討好淺淺花魁,他給那首詩取名叫做《梅香小園,贈淺淺》。
他懷念著那時的場景念道:“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什麼?”
雲顥聽罷這首詠梅詩,竟是一時間沒忍住,驚呼了出來,他卻是又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時空錯亂之感了。
雲顥這般反應,倒是沒有讓人覺得有多麼的奇怪,只是以為他身為一名書生,在見識到如此好的詩文後,歡喜之下過於激動罷了。
這一段小插曲後,雲顥又繼續聽起了這段似曾相識的故事。
瓏父那首詩裡的第一句‘眾芳搖落獨暄妍’,所有的花都落盡了,唯有它卻是獨自開得正盛,這不擺明了是寫梅嗎?
後面的幾句詩文裡,分別提到了:小園、淺以及香這幾個字,而那淺淺花魁所居住的地方卻是叫做叫做梅香小園的,
淺淺花魁也是極善詩詞的,瓏父這一首通篇都是為了淺淺花魁所作的詩一出,讓淺淺花魁感動地尿流滿面,哦,抱歉,淚流滿面的同時,便是直接拋棄了姚老,投進了瓏父的懷抱中去了。
瓏父的故事講完,他捋了捋鬍鬚,一臉得意之色,可雲顥卻是已經隱隱有些汗流浹背起來。
他擔心緊張的原因,倒不是因為這兩首本不該出現在如今這個時代的詩,他此時倒是已經想明白了,這裡只不過是一個時空錯亂的世界罷了,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姚老那首詩,若是當著瓏清瑩的面念出來,卻是會讓人有些面紅耳赤的。
此時已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天也聊得差不多了。
之前在開席前,雲顥所準備的禮物早就已經親手交到了瓏父手上,他送的乃是一柄玉質的不求人,東西很實用,寓意也不錯,瓏父很是喜歡。
可是姚老要他帶過來的禮物,說是他一片心意的那首詩,雲顥卻是遲遲不敢拿出來。
而到了此時,當他知道了二之間,曾經竟然還有一段搶女人的糾紛之後,便是更加忐忑,猶豫著究竟要不要拿出來了。
可是這時,卻聽瓏父問道:“對了,子正。姚察那老傢伙前幾日給我帶了個口信說,在我生辰這天,會給我準備一份大禮。”
“可是我這生辰宴都要散了,他人未到,禮也未到,聽清瑩說,子正你今日去他府上拜會了,不知他可有與你說起過此事啊!”
雲顥聞言一陣頭大,可是瓏父都已經發問了,他也只得硬著頭皮將那張宣紙拿了出來。
然後恭恭敬敬地給瓏父遞了過去。
無錯書吧“世伯,這是姚姚伯伯所作的一首詩,今日下午小侄前去拜會的時候,姚伯伯說這首詩是他特地為世伯所準備的生辰禮物,並叮囑小侄一定要完好地交到世伯手上。”
“哦?姚老頭竟然作了一首詩,子正你可看過了?不妨念出來,正好讓大家一起聽聽,呵呵,老夫也好奇地緊,那老東西究竟寫了些什麼不入耳的汙言穢語了。”
瓏父笑眯眯地說著,聽他的意思,竟像是知道姚老會寫些什麼樣的東西一樣。
“世伯,這是姚老寫給您的詩,小侄哪敢先行偷看,還是請世伯自已開啟吧!”雲顥仍舊恭敬地託著手,一本正經地說著。
“呵呵,你小子倒是精得很,那老東西是什麼德性我還不知道嗎?想必當時就已經念給你聽過了吧!無妨,你儘管念出來便是,不管姚老頭寫了些什麼,老夫都不會怪罪你便是了。”
瓏父神色古怪地看了雲顥一眼,然後依舊笑眯眯的,卻是沒有伸手去接那張宣紙。
這一下,雲顥便是有些苦惱起來,這位世伯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去再做推辭。
他又偷偷瞧了瞧瓏清瑩,卻是發現瓏清瑩也正一臉好奇地看著他,他頓時便覺得更加地苦惱了。
“世伯,其實姚伯伯在作這首詩的時候,小侄在一旁也是無意中看到了一眼的,姚伯伯還為這首詩,專門畫了一幅插畫。”
“小侄覺得,姚伯伯這首詩想必是別出心裁的,大概是要與插畫一起看才會更有意境,要不然,世伯您還是先看過再說吧!”
雲顥掙扎著,好心地再次勸說道。
卻不料他話音剛落,就瞧見瓏父那雙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對著他吼了一句。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