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十八章 通天塔

對於第一次踏上這座聖山的寧薩爾公主來說,即使父親生前留下了進入樹林的圖示,但想要在這錯綜複雜的山路之中找到那些不起眼的標記仍然是十分困難的。

於是法師恩扎克建議公主現在就在林子深處的某個地方安營紮寨,一邊可以躲避戰爭與混亂,一邊再慢慢尋找聖域;同時可以從山上俯視山下,觀察各個城市之間的戰爭走向,待到風平浪靜以後,再下山尋找可以依靠的人和力量。

幾個星期後,寧薩爾仍然沉浸在失去父親和丈夫的悲痛之中,但她現在已經在現實中漸漸摸索出了獵戶畫作上線路圖的大致輪廓;偽裝成農民下山打探訊息的護衛隊士兵也回到了山上:“陛下,山下的情況大致是這樣的:在那場典禮的悲劇之後,由於您的失蹤,約坍的叔叔,也就是獸人王的弟弟法勒宣佈稱王,他和巴比利姆聯盟,而其他六座城邦則一同宣佈脫離辛拿國,並對這兩座城進行圍攻,他們都集中在很小的一個區域內,等待著決戰的到來.”

無心過問時局的寧薩爾則一心只關注著尋找聖域的道路,專注的勾勒著帳中的那張地圖上馬西斯山各處的細節,對前來彙報計程車兵也是嗯啊嗯啊地敷衍了幾句。

“啊!原來是這樣!”

公主突然從地上爬起來,衝出了營賬。

跑到樹林外的一條小溪邊,並順著小溪的方向繼續向前走去。

其他幾個士兵想要上前護送,被公主拒絕了:“接下來的路就讓我一個人完成吧!”

天色漸晚,公主仍然沒有找到聖域,正當她要放棄的時候,突然看到遠處溝壑旁的一棵枯樹幹上歪歪扭扭的刻著一把短劍——毫無疑問,而這顆木樁就是那張圖上獵戶手中短劍劍尖的位置,而這標記指向的方向,就是聖域的位置。

寧薩爾三步並作兩步的小跑進樹林,從一條已經樹倒根摧的小路上邊繞過一塊岩石,並從一段佈滿碎石的崎嶇山路上下去,便看到了父親口中的那座半球形的拱頂神廟遺址的輪廓。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少女壯著膽子進入到洞窟內,尋找著父親描述的那個充滿光的房間。

很快她便看到遠處的確有一個房間透著微光,當她走進去的時候,看到一個幾乎已經快閉上的睡眼朦朧的光的眼睛懸浮在半空中,而整個房間內的光線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刺眼。

“你要睡覺了嗎?”

公主問道。

“你……你怎麼還活著.”

眼睛說。

“什麼意思?”

“我叫寧錄殺了你,為什麼?哦不,我就知道……”眼睛用失望的口氣慢吞吞的說。

“殺……殺了我?”

公主瞬間就明白了,這就是她父親告訴他的“抗命”,這一刻她想到了:那場婚禮的慘劇、父親的死、國家的分崩離析乃至今天她的流離失所,都是因為父親寧錄沒有按照眼睛的意願行事的結果。

她跪了下來,眼含熱淚的祈求眼睛能原諒她,以及原諒她的父親。

“姑娘,你沒有必要請求我的原諒.”

眼睛目光無神地看著公主,接著說:“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突然,外面發出一陣巨響。

寧薩爾公主本能的衝了出去,她起初以為是發生了地震或是打雷,但當她爬到山崗上眺望遠方的時候,便明白了:這聲音是從離這裡不遠的內姆魯特湖傳來的,於此同時直衝雲霄的暗紅色熔岩流夾雜著滾滾煙霧從山上傾瀉下來,把周圍照的通亮,煙幕留在空中,但裹挾著奔騰而出的暗灰色煙霧團和高溫的碎石以及熔岩流則從高空疾馳而落,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朝著大地上那八座相隔不遠的城市而來。

地面上計程車兵和軍隊,以及城裡的人們都在剛進入睡眠後不久,被這襲來的熱浪和泥流灰燼快速淹沒。

這一切很快就結束了。

過了許久,公主仍然站在山崗上,她的眼淚奪目而出。

她知道,父親給她留下的偉大國家,現在只剩下山上的十幾個人,和她自己了——這一刻,她是灰燼的女王。

她確信這是眼睛的報復,是她和她的父親違抗山神的結果。

現在,她已經完全的絕望了,她不知道用什麼來挽回,就像那眼睛和她說的:一切都太晚了。

於是,辛拿最後的王——寧薩爾,便從懸崖上縱身一躍,墜入了無底深淵。

寧薩爾最後粉身碎骨的疼痛和絕望的感覺衝擊著剛剛睜開眼睛的寧錄王的靈魂:是的,他又回到了一個多月以前那個遺址中,站在了那半睜著的眼睛面前。

他大口的喘著氣,彷彿上一秒什麼東西刺穿他的心肺似的。

而上一秒,就是那眼睛剛剛說完那句:我要你,親手殺了她。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要……我要一個解釋!”

“我告訴過你,我是能預知未來的.”

“所以,那就是一定會發生的未來嗎?”

“不是一定會發生。

而是,如果你一意孤行後的結果。

我知道,不管我怎樣勸說你,你都不會按照我的要求去殺了你的女兒,所以我乾脆讓你看到我能看到的事,也就是你女兒未來的記憶.”

“為什麼要殺我的女兒,殺了我的女兒,你就不會讓那火山淹沒我的國家了嗎?!”

“並不是我讓火山噴發的,我可沒有那個能耐;正是我預見到了那火山的噴發,所以我才在無數次的推演後,得出了一條最有可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這一切都源於我的一個錯誤,是我讓你把這八座城建的太集中了,那時候為了節省能量,我把對未來的推演集中在一個很短的時間範圍內,所以沒有預測到在很久以後這座火山會噴發;事到如今,唯一能挽救一切的辦法,就是讓人們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自己從這地上搬走,分散到各地去。

但是,即便你在山下那群人裡的威望很高,你仍然無法做到這一點,即便你下山後直接說出所有關於我的秘密,並告訴他們那湖會變成火山,也不是所有的人會相信你,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人會願意從這已經安穩了這麼多年生活的地方——從這些城市裡搬走。

況且你的獨女現在正是婚嫁的年齡,此時但凡任何能和你聯姻的一族,都將在未來成為各族的共主,獲得巨大的利益。

在這個節骨眼上,你直接讓大家搬走是不可能的,只能更加激化矛盾.”

“所以我的女兒必須死?”

“是的,如果她死了,那各族對你就無所求了。

當你說出火山即將爆發,他們相信你的人就會更多,我們能挽救的生命也就更多.”

“你太小看我了.”

寧錄聽完眼睛的陳述以後,終於露出了笑容。

“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沒有人會死,我會救下所有人!”

第二天,在回到首都議會廳,寧錄王首先將芬內克調離了護衛隊,調任他成為守衛邊疆的將領,明升暗降。

然後他集結了眾大臣和各族的首領說到:“關於我女兒的婚事,要先停一停。

昨天我上到聖山去了,聖山的神在聖域祝福我,褒獎我對我的國做出的貢獻。

他要我轉達你們各族的人,要在這首都巴比利姆建造一座紀念塔,紀念我們偉大的城邦和文明,我們要作磚,把磚燒透了,拿磚當石頭,又拿石漆當灰泥;我們要用它們建一座塔,塔頂通天,為要傳揚我們的名!”

註解區:法勒:peleg,天主教翻譯為“培肋格”,在聖經創世記中記載,他是諾亞子孫,相傳為閃的後代,希伯的兒子而不是兄弟,他是約坍的兄弟,猶太人的始祖之一內姆魯特湖:neut,即內姆魯特火山,是土耳其的火山,位於該國東部凡湖附近,海拔高度3,050米,破火山口長8公里、寬7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