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在瀕臨死亡之前,沒有絲毫遲疑。
他扯下面具,朝母蟲的方向扔去。
那面具散發著視野輔助光,看起來僅僅跟任何一張機甲的面具沒有任何區別。
面具與機甲頭部連線的電線被根根扯斷,殘餘的頭部顯露部件呈現出來,一股賽博恐怖的感覺。
“協——議——通——過——”
“執——行——焦——土——作——戰——”
隊長的話語微弱,似乎喚醒著什麼可怕的力量。
母蟲的尖利巨足繼續向天空刺去,即將結束足上*這隻螻蟻*最後的性命。
影片的背景音中,大提琴的演奏猛烈而舒緩,在渲染戰場的激烈,更是如同悲歌——
“...為了女皇大人!”
“為了女皇大人!”
兩個聲音同時嘶吼著——
薩姆緊緊握著手中的起爆器,
召喚原點正是那個面具的位置,
那面具很快落到了母蟲身軀的正中心。
流螢按下了引爆器。
霎時間——
一束迅捷而狂暴的軌道炮從天而降,
瞬間擊毀了母蟲的整個軀體;
衝擊波飛快擴散,
瞬間將母蟲周圍的蟲群裹挾其中,使之迅速湮滅;
衝擊波席捲起滔天的氣浪與碎石,
將一切蟲群擊碎;
一具具長髮或短髮、瘦小的、從機甲中暴露出的或男或女、殘缺或零碎的屍體——
也在這熱烈的狂暴的毀滅的浪潮中——
歸於塵土。
而薩姆,被氣浪轟飛,被裹挾向極遠處——
巨大的音浪、猛烈的爆破,幾近噴薄出螢幕,
經久不息,
長久過後,
只剩下黑暗與寂靜。
……
丹恆看著明明中的一切,閉目,深深嘆了一口氣,
螢幕中的戰爭,使丹恆*回憶*起了許多不屬於自已的記憶,
驅逐步離人艦隊、毀絕慧駰族與造翼者之同盟、解圍「玉闕」,並擊潰了活體星球「計都蜃樓」...
那時,*他*還有四位摯友,那一場場戰鬥雖然兇險,可最終都能化險為夷,直到——
那場慘絕人寰的「倏忽之亂」...
丹恆用力搖搖頭,將那些*不屬於自已的記憶*拋在腦後,
卻見一旁的面色僵硬,死死盯著已經沒有畫面的螢幕,一直沒有回過神來。
丹恆此時走到穹的身旁,對穹說道:
“那些死去的「格拉默鐵騎們」,他們不是流螢,這你我都知道,因為流螢小姐會出現在*未來*的影片中——”
“但從某一個方面來說,她們也可以是流螢——”
“流螢是格拉默鐵騎中倖存下來的那一個——”
“格拉默鐵騎中倖存下來的那一個,就是流螢。”
穹心緒不寧,就連丹恆的話也不太能聽懂,
最後這最後一句是句車軲轆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穹不禁在想,如果存活下來的是另一個女孩,那麼她還叫流螢嗎?
倖存下來的那個女孩,還會與自已在匹諾康尼相遇嗎?
她還會那樣可愛嗎?
穹思緒混亂,可是他此時只知道一件事,
現實沒有如果!
流螢是幸運的,無比幸運!
從萬萬千千的「格拉默鐵騎」中倖存下來!
流螢,就是流螢,是對穹來說獨一無二的流螢!
丹恆穩穩的手搭在穹的肩上,冷漠地對穹解釋道,
“我無意冒犯——”
“我只是想告訴你,戰爭正是這樣的殘酷,以及——”
“希望你珍惜將來與流螢小姐一起的時光。”
丹恆的話語,內容很現實,很殘酷,
但是從他冷淡的語氣中,穹依然可以感受到丹恆對自已別樣的關心與溫柔。
穹強撐起笑意,看向丹恆:
“好的丹恆!”
“為了報答你對我的關心,倘若今後有人膽敢追殺你,我一定挺身而出——”
“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你搖人!”
……
“又是...”
“蟲群麼...”
死海邊的洞穴中,外面的雨數十年數百年無休止地下著,
如同神話中承載起諾亞方舟的那場漫長暴雨。
那個滄桑、衰弱的老人與黃泉躲在一處洞穴中,
洞穴中燃起一堆篝火,提供了些微的熱量。
那老人似乎陷入了某種悲慘的無奈的回憶之中——
“當初真是兇險吶,我真以為我死定了...”
“若是沒有遭到蟲群,我又怎麼可能背井離鄉——”
“匹諾康尼吶...我最近很少做夢,我太久沒有再見到你了...”
黃泉無喜無悲地說道:
“但是萬幸,你在蟲群的襲擊中逃過了一劫。”
“呵呵呵呵...”
老人慘笑幾聲,
“誰又知道,那是幸運,還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