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面積不算太大的小屋,裡面也只有寥寥無幾的傢俱,一張病床,一張桌子,一個凳子,這便是全部,
病床上安安靜靜躺著一個男人,身上插滿了輸液管,頭上也戴著一個氧氣面罩,雙眼緊閉,對剛才二人進入小屋發出的聲音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哥哥.....莉莉來看你了....”
莉莉坐到了那個男人身邊,臉上的笑容竟然破天荒的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覺到的哀傷,
不出意外,病床上的男人沒有開口說話,房間內只有儀器滴答作響的聲音,還有一股刺鼻的藥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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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諾頓看著那個男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原先還沒有來這裡時,聽到莉莉準備去看望她的哥哥,以為只是得了什麼病,做完手術需要療養罷了,
但是現在才知道,這哪裡是得了什麼病,分明形同是一個植物人般,不能行走,不能說話,身體只能被封閉在孤獨狹小的意識當中,看著身邊人來人往,自已卻像個空氣一樣被忽視。
諾頓明白現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不宜開玩笑,靜靜等待著莉莉和其哥哥敘舊,
這段時間內閒來無事的他在房內走動,轉頭看向牆壁上掛滿的獎盃和獎章,全都是關於賽馬的最高榮譽,
還有一套閃爍著銀鐵色光澤的厚重盔甲被擺放在角落裡,
按理來說,類似盔甲這種鐵製品一旦長時間未使用上面便會佈滿灰塵,不過那套盔甲卻被人有意擦得鋥亮,如同嶄新出廠一般,只是在頭盔背後那裡有一處深陷的凹槽毀壞了這個藝術品。
除了這些外,最顯眼的莫過於桌角處立著的一張泛黃的照片,背後寫著,
‘ 1840,克雷伯格賽馬場冠軍,西蒙•巴利爾’
那張老照片上,一個英姿颯爽的男子騎乘著一匹高大健碩的駿馬,手捧鍍滿鎏金的獎盃接受著世人的喝彩,背景是一座廣闊的賽馬場,觀眾席上人山人海,可想而知那天那刻,這名男子該有多麼自豪,
再定睛一看,那男子和此時躺在病床上的男子樣貌如出一轍,只不過照片上更多的是朝氣蓬勃,病床上更多的是病態憔悴,
造化弄人,誰都沒有想到,曾經在駿馬上馳騁賽場的冠軍遭到了最殘酷的懲罰,老天奪走了西蒙引以為傲的身體,只留下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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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頓眼前的一切無不彰顯著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以前擁有數不清的榮譽和成就,只是不清楚是因為什麼才導致這些煙消雲散,
突然莉莉開口道,
“哥哥,這次我還給你帶來一個新朋友解解悶。”
說著便朝還在欣賞獎盃的諾頓招手喊道,示意他過來,
而諾頓見狀,停下了手中的活,畢竟這次來白沙街瘋人院最主要的就是看望莉莉的哥哥,
“怎麼了?”
“和我哥哥打個招呼吧。”
聽到莉莉讓自已向病床上的男人打招呼,諾頓心裡還有些疑惑,自已打了招呼他也不能回答,
但是出於禮貌還是說出一套標準的招呼同用詞,只不過話剛說出嘴,他就意識到說錯話了,連忙捂住了自已的嘴,
“額......你好,我叫坎貝爾,請問你叫什麼?”
“噗嗤,我哥哥叫西蒙,屋裡那些獎盃都是我哥哥得來的,他可是一個賽馬天才哦!”
莉莉被諾頓這個看起來呆呆的模樣都笑了,告訴了他自已哥哥的名字,順便還介紹起屋內的獎盃來源,
這是諾頓第一次見到莉莉的笑容,
一種區別於往常那般掛在臉上的職業微笑,笑起來那四顆尖尖的虎牙也在不經意間露了出來,如果沒有遭受過以前那個打擊的話,莉莉一定會是一個特別活潑開朗的女孩,
他對於莉莉誇獎西蒙的話表達了肯定,隨後又問出自已的一個困惑,
“看出來了,滿屋子都是獎盃和獎章,真的很厲害,但是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西蒙他會......”
莉莉很聰明,諾頓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猜到了他心中的疑問,
回頭看向病床上一動不動的西蒙,將塵封的往事緩緩道來,
那是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個原本充滿了光明的未來,直到西蒙發生意外的那天后,一切都戛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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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1年,就在西蒙奪得克雷伯格賽馬場冠軍不久後,巴利爾家族又重新恢復了昔日的榮光,
家族中的產業重新運轉,原本勉強只算平庸的家族在一瞬間收穫了大量的資金,不僅解決了燃眉之急,甚至還清了先前欠下的鉅額債務,
莉莉家中在那段時間到處都洋溢著喜悅,每個人都在暢享著光明的未來和數不清的榮華富貴,
她的父親更是靠著西蒙在賽馬場中的卓越表現,再次踏上了世家大族的政治舞臺上。
只是意外永遠比明天要來的快,
當西蒙再次站到了克雷伯格賽馬場上,準備創造輝煌的歷史時卻不慎失足從高速奔跑的馬背上跌落,
突如其來的嚴重事故造成西蒙的脊骨被摔斷,後腦勺重重砸到了賽道上,即使有頭盔的保護也無濟於事,最終喪失了語言功能,只能淪為病床上的一個活死人。
發生這一幕時,莉莉還在觀眾席上準備為兄長加油吶喊,
等到救援隊趕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巴利爾家族的繁榮如同曇花一現般不復存在,而更糟糕的事情也隨之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