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王皺著眉頭,看一眼蕭靳,又看一眼面前的公子,心中暗道,莫非這位就是搶親的傢伙?
顧雲霆顯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眯眯道,“王爺,在下姓顧,您喚我雲霆便可”,頓了頓,又緊跟著道,“若是王爺肯叫我一聲女婿,那可就更合我心意了。”
自認回閨女後,南平王便將她從小到大的事打聽了個清清楚楚。想來旁邊那位氣得鬍子都快扯斷的道長,就是凌風真人。
而面前這位公子,想必就是凌風真人的四弟子,雲麾將軍顧雲霆?
蕭靳額上的青筋跳了跳,顧雲霆那聲“女婿”,實在是讓他忍無可忍。
“瀾瀾,你稍等我片刻。”他壓低聲音,匆匆對謝瀾說了一句,沒等她回應,身形一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朝著顧雲霆踹去。
顧雲霆沒想到蕭靳竟然不顧體面,當著南平王的面都敢揍他,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捂著肩膀,痛得齜牙咧嘴。
蕭靳連一個眼風都沒給他,朝著南平王拱手,“岳父,是小婿沒護好瀾瀾,讓您受驚了。”
南平王看他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邊顧雲霆就搶著道,“王爺,既然我大師兄護不住小師妹,您要不考慮考慮,換一個女婿?我……”
顧雲霆顧著上眼藥,一個不注意,被氣的跳腳的凌風真人揪住了耳朵。
“臭小子,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為師拿針線把你嘴巴縫起來?你搶什麼不好,非得搶你小師妹!還不趕緊給王爺和小五道歉?”
見顧雲霆還是吊兒郎當的,凌風真人就知道他沒憋什麼好話,“你若是再胡鬧,現在就跟我回三清山,道觀許久沒有打掃了,你正好回去幫為師多幹點活。”
楚南音滅完那些鬼魂,火急火燎趕過來,才發現搶親的竟然是顧雲霆。見他被凌風真人揪住了耳朵,非但沒有上前勸架,還火上澆油道,“師傅,道觀的糞池想必也挺久沒有清理了吧,別忘了讓小四一併把它掏乾淨。”
蕭靳滿眼讚賞地看向楚南音,點頭說道:“師傅,三師妹提醒得在理。小四確實許久沒回道觀了,正好讓他回去把糞池好好清理乾淨,可別把祖師爺給燻著了。
還有,記得讓小四在祖師爺面前多誦讀經文,好好磨鍊一下他那浮躁的性子。要是讓外人知道堂堂雲麾將軍這般行事沒個正形,日後還怎麼在軍中樹立威望,讓眾人信服。”
楚南音狠,蕭靳更是不逞多讓。
顧雲霆從小就調皮搗蛋,隔三岔五就得受罰。有時候凌風真人氣得不行,就罰他打掃整個道觀。
不過,在所有懲罰裡,最讓顧雲霆頭疼的,當屬掏糞池和誦經這兩項。
清理糞池那是臭氣熏天,純粹是肉體上的折磨;而誦經,則是精神層面的煎熬。每次念那些晦澀難懂的經文,顧雲霆都頭疼欲裂。
白天唸到嘴巴抽筋還不算完,甚至晚上做夢都會下意識地誦讀那些讓他抓狂不已的經文。
謝瀾坐在花轎內,看著眼前這場鬧劇,嘴角含笑,也不打算開口阻止。
顧雲霆氣急敗壞朝楚南音怒吼,“三師姐,你別忘了,到底是誰跟你交情最深,你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
楚南音像看傻子一般看著他,“你是師弟,大皇子是大師兄,我胳膊肘不管往哪拐,都是往自家拐。”
見顧雲霆還要開口,蕭靳沒了耐心,朝楚南音使了一個眼色。顧雲霆看到了,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就被楚南音一把迷藥給迷昏了過去。
凌風真人鬆了一口氣,隨手把顧雲霆塞給旁邊的師弟,上前一臉歉意對南平王道,“王爺,貧道這弟子胡鬧,實在是對不住。今日之事,還望王爺海涵,莫要與這不成器的小子計較。”
顧雲霆搶親一事看似胡鬧,實則他讓人將花轎帶走,只是是為了護謝瀾周全,讓她免遭刺客毒手。
若他真的想破壞蕭靳和謝瀾的親事,就不會把花轎徑直抬到大皇子府。
蕭靳也是看出這些,才沒有真正對他下死手。
凌風真人對謝瀾有養育之恩,是南平王府的恩人,南平王心裡對他只有感激。
“真人嚴重了,雲麾將軍性子雖有些跳脫,卻無什麼壞心。真人養大了小女,本王感激不盡。既是真人和幾位道長來了京都,還請隨本王回府,也好讓本王儘儘地主之誼。”
“王爺客氣了,貧道養大謝瀾那丫頭,是貧道與她的師傅緣分。貧道此次來京,只是想見證兩個弟子的婚禮。不日就回道觀,就不去王府叨擾了。”
說罷,他抬眼望了望天色,又轉頭對蕭靳說道,“吉時已到,該拜堂了。”
閨女的花轎還沒進門,南平王也不好再挽留凌風真人。心中卻打定主意要幫三清觀祖師爺重塑金身,以答謝凌風真人對謝瀾的養育之恩。
看完了熱鬧,謝瀾整理好蓋頭,放下車簾。
蕭靳接過侍衛遞來的弓箭,往花轎射了三箭。
為了防止顧雲霆醒來繼續胡鬧,蕭靳沒有讓全福夫人去攙扶謝瀾下轎,而是親自上前,穩穩地將她抱了出來,跨過燃燒的火盆,徑直走進了府邸。
一旁的禮官雖然覺得不合規矩,卻不好說什麼。
沒想到那些姑娘身份竟如此不凡,不僅是南平王的親閨女,皇家書院的嶽山長和雲麾將軍還是她的師兄。
就連那個三師姐,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她可是楚神醫的掌上明珠,醫術造詣比太醫院的龔院正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謝瀾說自己沒事,但蕭靳心頭她懷了孕,不想讓她受累。但凡婚禮儀程裡能省去的環節,通通都省掉了。
禮官雖無奈,但見蕭靳堅持,也只能照辦。
在接下來的儀式中,雖然從簡,卻也不失莊重,蕭靳的目光始終緊緊跟隨著謝瀾,就怕她身體出現不適。
好在謝瀾都堅持了下來,直到送入洞房,她才鬆了一口氣。
蕭靳拿起喜稱,把蓋頭挑開。
禮儀嬤嬤一邊說著吉祥話,一邊引領二人喝下“合巹酒”。
等全部禮儀結束,龔嬤嬤心領神會,立即帶著室內所有丫鬟婆子悄然退下。
隨著房門輕輕關上,屋內只剩下蕭靳和謝瀾二人。
蕭靳迫不及待地伸臂將謝瀾攬入懷中,微微低下頭,毫不猶豫地將那張讓他日思夜想的紅唇含住。
謝瀾沒有抗拒,順從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