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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萬丈深淵還是獨木橋

會客室裡,溫頌與大隊長面對面坐著,兩人沉默了片刻,大隊長斟酌了一下措辭,緩緩開口:“那個……很抱歉,我們沒找到,但我還是派了小隊繼續搜查”。

溫頌看著他,唇角強撐出一抹微笑,但聲音還是稍微夾著一點鼻音,“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除了林錦浩,是誰做這件事的,有查到嗎?”

大隊長搖了搖頭,“我們猜林錦浩要是跟禁藥、雲玖軒有關係,那麼……背後的人就很有可能是黑市,可惜,雲玖軒什麼都不肯說”

“雲…..玖軒?”溫頌皺起眉梢,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出現在自已面前。

“看來你也不記得了啊,不記得也好,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你的家人…...”。

大隊長的話剛說到一半,門口傳來敲門聲,他坐直身子,朝外喊道:“進來”

警員推開門,咬著下唇,往角落瞥了一眼,怯怯道:“那個……警長喊你”

“喊我幹嘛?”

“他說...B案的...”警員說到一半,又往角落瞥了一眼,安恆俊的眼底透著狠厲,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已,他吞了吞口水,接著道:“B案有一些資料需要核對,他請你過去一趟”

大隊長皺著眉,問:“你在看什麼?”

“沒、沒有,”警員向後退了兩步,“警長在資訊室等你”

“我知道了,”大隊長站起身單手扠腰,往門口走去,回頭看了溫頌一眼,“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溫頌朝他點點頭,房門被關上,周圍一片安靜,他呆坐在沙發椅上,五分鐘過去了,房門再次被人開啟。

他扭過頭,結果進來的人卻不是大隊長,安恆俊一步一步向他走近,握住他的手臂向上抬,“我剛剛過去警長那裡一趟,他們好像有要緊事要談,大隊長來讓我替你說聲抱歉,下次有空再約你出來”

“是嗎..….”溫頌垂著頭,沉思了幾秒,爾後才站起身,“也是啊.…..那我們走吧”

“想去哪裡?我陪你”

“你不是說下午要忙嗎?送我回去就可以了”溫頌的表情有些失落,倏然,他的身子懸在半空中,他下意識地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防止自已掉下去。

“我說過嗎?”安恆俊挑了挑眉,“那我現在有空了,不過,我有新的事要忙了”

“什麼?”

“陪你約會”

十五分鐘過去,大隊長重新回到會客室,一臉表示歉意地推開門,“抱歉,我來晚了,”接著他愣在了原地,“誒……人呢?”

安恆俊開著車,導航顯示已到達目的地,他隨便找了個停車位,把車停好在格子裡,側身解開溫頌的安全帶,“到了”

一路上,他牽著溫頌的手,來到售票亭,買了兩張門票,兩人一前一後透過驗票閘門,因為剛入冬,屬於動物園的淡季,人煙稀少、又是平日,基本上來得都是一些年輕人,或是來約會的戀人們。

“想先去逛哪裡?”安恆俊垂著眸問。

“我看看,”溫頌拿過他手裡的地圖,指著一處角落,上面寫著可愛小動物區,“我想去這裡”

被木柵欄圈起來的小兔子們,一蹦一跳得在裡面玩耍著,旁邊有一些兔子正在半眯著眼休憩,則有些兔子的小嘴巴正嚼著乾草。

眼前的畫面,讓溫頌不自覺地漾開笑容,“好可愛啊.…..”

安恆俊雙手插在口袋裡,似乎並不感興趣,不過他還是隨口附和著,“嗯,是想挺可愛的”

他朝旁邊揚了揚下巴,“想喂牠們嗎?我記得旁邊有紅蘿蔔可以買”

溫頌轉過頭,臉湊到他喉結處,噴出的氣息打在上面,興奮地說:“我想要!”

隨後,人一溜煙地從自已面前跑開,留下安恆俊一人在原地伴隨著寒風吹來,沒過多久,溫頌兩手各捧著鐵杯,笑吟吟地對他說:“走吧”

安恆俊無奈地低聲笑了起來,“好”

兩人來得有點晚,基本上逛完這一片園區,其餘的地方,時間有些不夠,於是溫頌猶豫了一下,選擇去熊貓區。

溫頌趴在玻璃上,盯著裡面的熊貓,正懶散地靠在樹幹上,他每撥出一口熱氣,玻璃就會形成一層霧氣,“他們是不是要冬眠了啊?”

安恆俊背靠著牆面站,附和道:

“嗯,現在來,差不多都是這樣”

溫頌回頭看了他一眼,男人全身散發著慵懶的氣息,彷佛就跟這裡的動物一樣,感覺都要一起進入冬眠了,他“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你好像這裡的動物啊”

“嗯?”安恆俊直起身,勾唇,“那你覺得我像什麼動物?”

“嗯.…..”溫頌歪了歪頭,思考了一下,“樹懶吧,因為你現在很懶得動的樣子”

安恆俊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傾身湊近他的耳邊,壓低聲音,“你知道嗎?有一種樹懶可以一夜做好幾回合,甚至還能生一個棒球隊出來”

耳朵瞬間被熱氣包裹,緊接著耳廓有些發癢,他往後縮了縮脖子,小聲罵道:“不要臉……”

安恆俊笑了一下,拉過他的手,張開五指,指尖蹭過冰涼的指腹,與他十指交扣,而手掌也有些微微泛涼,估計是剛剛貼在玻璃上的原因。

他垂眸看了一眼,“冷不冷?”

溫頌搖搖頭,兩人中午只顧著逛園區,而早上那一點的食物,早在之前就消化完了,他感覺飢餓感越來越明顯,伸手摸了一下肚子,“我餓了.…..”

“要吃什麼?”安恆俊問。

“火鍋怎麼樣?”

臨近十幾度的氣溫裡,又在外面玩了一圈,現在應該沒有比吃一頓火鍋,還來得幸福。

自從失憶過後,溫頌總算有種當‘人'的感覺了,之前天天待在屋裡面,要嘛帶小白在庭院裡散散步,要嘛就是哪裡也沒辦法去。

像現在這樣能在外面的世界,呼吸上一口氣,他都感覺很滿足。

點好的肉跟菜,服務生陸續上完,安恆俊把食材丟入麻辣鍋裡,託著下巴,靜靜等著。

溫頌低聲,朝他說了句:“恆俊,謝謝”

他陪自已走了一個下午,一句怨言也沒有,就只是默默跟在自已身後,他開始有點想知道過去他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是男人告的白?又是誰追得誰?

溫頌趴在桌面上,半張臉埋在臂彎裡,見男人有些恍神,他聲音悶悶地問:“怎麼了?”

安恆俊舉起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他,恍惚間,他慢慢回過神來,“你剛剛.…..是叫我的名字嗎?”

他們第一天重逢,溫頌沒叫他;他在醫院裡養傷,溫頌沒叫他;他把人帶回家,溫頌同樣沒叫他。

不過他並不在意,溫頌需要時間適應,他很明白這點,只是他沒想到溫頌會在這個時候喊他。

那一剎那,他以為溫頌是想起來了,有一瞬間他很期待,可是隨之而來的是恐慌。

溫頌好笑地抬起頭,撐著腦袋,“恆俊,我沒叫錯吧?”

安恆俊沒說話,他往旁邊靠過去,把人圈在自已與牆壁中間,啞聲說:

“沒有”

兩人的距離越貼越近,溫頌沒躲開他的視線,手撐在椅子邊緣,緊張地吞了口口水,“咕咚”一聲,自已很清楚地聽到了。

隨後,安恆俊俯身親在他的額頭上,垂頭往下,親了親他的唇角,男人帶著溫柔繾綣以及他虔誠的愛意,不帶有任何慾望,抬起眸看著他。

溫頌原本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則當他看著男人誠摯的眼神時,他心中產生出一種愧疚感,他看得出來男人眼底的愛意。

那種細而綿的愛意,彷佛正在告訴自已,你有我,我一直在,只要你喚我一聲,我永遠在你身旁。

但自已怎麼能忘了他呢?溫頌瞬間有種自已是渣男的錯覺,這種坦蕩蕩的愛,毫無掩飾地擺在自已面前,忠誠地、大膽地放在自已手心上。

溫頌愣了好一會兒,安恆俊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直起身來,把煮好的食材,一一放進溫頌面前的空碗裡。

“溫頌,你不需要跟我道任何謝”

因為我不配,當你知道真相後,你還會想在我身邊嗎?

安恆俊把後面的話,悶在了嗓子裡,他希望能再拖久一點,至少不是現在.⋯•他無法承受溫頌知道真相後,可能會氣得離開自已,他不僅僅是想給溫頌一點時間,或許也是想給自已一點吧……

人對前方的道路上,要是充滿了太多未知性,就會慢慢停下腳步。而溫頌想跨出腳步時,安恆俊卻停住了,他不知道前面會不會是萬丈深淵,也不確定會不會是一座獨木橋。

萬一踏上去,從此失去身邊的人,無法帶領著他一起走,那他又該何去何從?全世界他都可以放棄,唯獨溫頌,他無法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