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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走散

可當我從摔下去後的昏迷中醒來時,我發現自已身邊沒有卡羅的身影。

一開始就慢慢累積,逐漸積壓在一起的不安和害怕終於爆發了。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才好,腿像是沒長骨頭一樣軟塌塌,我甚至動不了身,就呆呆的坐在地上,腦子裡全是一個想法:我該怎麼辦?

當時天還是黑的,什麼都看不清,我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應該去找卡羅。

從山坡上滾下來,我傷的不輕,腿和胳膊動一動就疼的受不了,只能一邊摸索一邊慢慢找,一腳深一腳淺的走。

可我走了好久、找了好久,都沒有看到卡羅的身影,後面只好一邊找一邊喊卡羅的名字。

那時候膽小,晚上在山林裡被嚇的瑟瑟發抖,我不敢大喊,一怕引來野獸,二怕引來士兵。

我越找越害怕,看不到路,看不到影,周圍漆黑一片,淺淺一望,連邊都看不到,四周總有晚風,輕輕一飄,風順著衣服的袖口鑽進緊緊貼合身體,就像是鬼魂在你身邊纏繞,原本聽起來舒心的森林的聲音,在那時也變得極為恐怖,那聲音像是林怪的呢喃。

當時我想著安慰安慰自已,就想起了族長說的,我們的生命力比外面活物的生命力要強很多,不會輕易死掉,受到擦傷或是被刮傷也會很快的好起來。

儘管如此,我也總是抑制不住胡思亂想,我們不會輕易死掉,可如果被野獸吃掉了呢,那我們還會活下來嗎?

如果被野獸吃掉,我們就活不下來了。

一想到那些各種各樣的慘烈結果,我也免不了有些擔心卡羅,萬一卡羅被野獸襲擊了,又或是死掉了,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那時候我還小嘛,別說成人禮了,完全就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娃娃,家裡活都幫不上忙呢,根本沒見過什麼大風大浪,短短几天,從一整個族群的人變成我孤身一人,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時的我很迷茫,只知道要找卡羅,其他的什麼都沒想,我從天黑找到天亮,一直順著我們兩個跌下來的坡搜尋,小聲喊卡羅的名字喊到嗓子疼。

最後我沒有找到卡羅。

不過,也好在沒看到什麼血跡,隱約能夠確定的是,卡羅沒有被野獸吃掉。

我當時站在一個小山坡上,藉著剛矇矇亮的日光向周圍看去,第一次覺得森林這麼大,這麼可怕,找一個人是那麼的麻煩,那麼的危險。

日出早就開始了,天也慢慢亮起來。

看著升起的太陽,我整個人愣在一邊,我想哭,我想放聲大哭,我想大喊,我想去呼喚卡羅的名字,我想呼喚媽媽和爸爸。

我想和我的族人在一起,是死是活都無所謂,我不想一個人在外面。

可我卻不能那麼做,陽光照下來後,夜裡的冷氣就格外明顯,寒冷順著腳底爬向頭皮,夏天的夜晚也沒有暖和到哪裡去,我抱著自已蹲在地上哭了好久,直到太陽高照,陽光打在我身上,我才收了眼淚。

我想著,要不自殺好了。

我自已一個人怎麼可能活得下去呢?不可能活下去的。

族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被那些士兵追殺、侵害也活不下來幾個,四處逃走的族人也未必會找到他們,就連卡羅都消失了。我自已一個人肯定活不久,還不如一了百了。

可當我拿起石頭,拿起尖樹叉對準我的頭和脖頸時,我卻下不了手。

簡單說,就是不敢死,不想死,還沒有擁抱死亡的勇氣。

上一秒還在想著自殺,下一秒就已經為我自已不要自殺而想好了藉口。

我剛多大啊,萬一卡羅已經和爸爸媽媽他們匯合了呢?那我獨獨死去就太不值了,也許他們正在某個地方等著我呢?也許他們也在找我呢?

想著想著,我就打消了自殺的念頭。

自已坐在山坡上,直到我看到森林裡飛出一群受驚的鳥,我看到後,知道有危險在靠近,不管是追兵還是野獸,我都不能再在原地逗留。

我之前沒有出過家族的那片森林,第一次在這個陌生的山林裡走,完全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

由於不知道方向,只能奔著低處亂逛,一邊走一邊留意有沒有什麼危險。

我們族人,與外界的人比起來吃的少,通常兩三天才吃一頓,完全不怕餓,也不怎麼怕渴。

我在山裡轉悠了幾天,就喝了幾口山泉水,怎麼走也走不出去,暈頭轉向的,那山裡沒有果子,我還不認識野菜,怕被毒死,更不敢亂吃。最後堅持不下去,昏倒在地。

昏倒前,我在一片赤紅色的世界,看到了幾絲蔚藍色的光絲。

醒來後,我發現我被人救下了。

但……與其說是被救,還不如說是被賣了。

我醒來後是被關在籠子裡的,與我同在一個籠子裡的,有很多孩子,看起來都與我差不多大,身上髒兮兮的,雖然我也不怎麼幹淨。

我與那群孩子看著沒什麼太大的差異,實際上我比他們都要年長許多,我聽不懂周圍人說話,更不敢張嘴主動說些什麼,只好裝作啞巴,我覺得那是我最聰明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