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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章 一個夢

我擦去淚水,十分簡單的對娜塔莎說了一句:“我會向上帝傳達的。”

說完我便起身快步走了。

我知道的,我要是再留一段時間,我就不捨得走了。

我一路上都在下定決心,一個勁兒的告訴自已,馬上收拾行李離開。

果不其然的是,我回到住處,收拾行李打算離開時,我就有反悔的打算了。

我心裡是真真的放不下娜塔莎那個姑娘。

我好不容易才見到她。

我還沒有來得及為她做些什麼呢。

我還不知道這些日子,她過得痛不痛苦呢。

實在不行,我想要帶她走。

曾經,我離開過一個又一個地方,和之前相處不錯的人們道別過許多次。

可道別不是件簡單的事。

一個人,要是在一個地方住久了,與周圍的人混熟了,那麼這個人的靈魂、心靈就在那個地方紮下了根,想要再次起身離開時,就會有一種抽離感。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人離開故土時會格外難受吧。

離開的時間久了,再次想起時,就會猛的發現,自已的靈魂和心靈,好像是被割掉了一半,代替自已留在了那裡。

夜深人靜時思緒飄遠、再次想起那個曾經久留過的地方,心裡會覺得空落落的。

如果那片離開的土地上,還有自已思念的人、有很多美好的回憶,那麼自已的脖子上就會被套上別人看不見的枷鎖,每遠離一步,心臟和大腦都會被牽扯。

這枷鎖會時時刻刻的讓你覺得與周圍格格不入。

也會讓你一直思念那個離開的地方,直至你再次回到那裡。

我曾經離開一些人的時候,心裡多有不捨,總覺得那些人在我心裡面種下了種子,平日相處時不見開花,不見發芽,離開後才察覺,早已經生了根。

心裡的牽掛,讓我想著再等一等,再留一留。

等我牽掛的人過得幸福,讓我親眼看到他們過得平安順遂,等到我可以放下他們時而離開。

然後我一等一留、再等再留。

結果就成了我親眼看到他們生老病死的一生。

娜塔莎也不例外,我離開一段時間,就會不自覺的再回來。

我對娜塔莎的思念,就像一個無形的繩子,它把我拴住了,讓我走不遠。

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來看看娜塔莎。

娜塔莎依舊生活在對溫妮莎的愧疚之中,我每次回來,都能看到她那愧疚痛苦的神情。

我那時候時常在想,或許溫妮莎沒有回到上帝的身邊,而是與娜塔莎一起生活,一起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

她們兩個相互看不見、摸不著,也有可能都各自成家,都有了自已的生活,但她們兩個心裡都在相互惦念的彼此。

娜塔莎依舊過著那百無聊賴的生活。

賣水果、照顧孩子、生孩子、不與人交流、低著頭。

她的時間不知道是被定格了,還是被卡住了,總而言之,她接下來的人生,都在過著同一天的生活。

除了我見到的那個她早早生下的女兒,接下來的幾年之中,她又生下了兩個兒子。

然而娜塔莎沒有活到晚年,我記得娜塔莎是病死的。

具體是得的什麼病我記不清了。

我只記得娜塔莎後來越來越無力,突然之間的倒在水果攤子上,倒下之後就再也沒起來過。

從原本還算健朗的身體突然變得很脆弱。

像是有人把她的健康在一瞬間偷走了一樣,最後娜塔莎癱瘓在床,死也是死在了床上。

或許是愛屋及烏。

娜塔莎辭世之後,我依舊會隔一段時間回到那裡,只是我的目光逗留在了娜塔莎的子女身上。

悄悄觀察娜塔莎久了,她的子女漸漸的也走進了我的視野之中。

娜塔莎的女兒最讓人省心,只是兩個兒子最為讓人頭疼。

娜塔莎的女兒嫁了人,她和許多新婚後的姑娘一樣,剛結婚沒多久就生下了孩子,和丈夫一起生活、打理家業。

她那兩個兒子到了年紀也都順應大眾,各自成家,都娶了老婆。

那兩個兒子小時候關係很好,調皮搗蛋時,一個人想到了主意,另一個人就拍手叫好,兩個兄弟年紀差的不多,也就兩歲,關係是相當的好。

其中一個人要是犯了錯,另一個人就打掩護,形影不離的,關係好的就差穿一條褲子了。

只是不知道兄弟兩個長大後鬧了什麼矛盾,關係變得很僵,平日裡一點往來都沒有,見了面也都冷眼相待,連個招呼都不打。

完全沒有往日手足兄弟的影子。

娜塔莎死的早,他的丈夫死掉的時候頭髮已經白了,但是她那兩個兒子誰也沒有來看一眼。

夫妻倆的屍體都是娜塔莎的女兒處理的。

就這樣,漸漸的,我再也沒去那個地方看過一眼。

娜塔莎辭世以後,那裡再也沒有我牽掛的東西了,我的腳步也邁向了更遠的地方。

踏上新的旅途的時候,“偽裝成男性”的法子,開始對我不再實用,我的樣貌已經長到可以看出我是個姑娘的地步了。

於是我留起頭髮,穿上裙子,過上了我記憶中很久很久之前的生活。

那段時間我是封閉的,也是……模糊的。

我對自已的身份感到很模糊。

我那時候沒有任何的目標,就像是活在套子裡的人一樣。

我不和沒有必要交流的人交流,說話做事全都冷著臉在家教和女傭之間來回切換,領到工錢就行,活能幹成咋樣就幹成咋樣。

日子過得索然無味。

我那段日子記不清自已來自哪裡,也不知道自已要去哪裡。

我腦袋裡只知道我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多的時間,也不能和任何人產生不必要的關係。

我那時候不清楚那麼做是為的什麼,只覺得自已如果不那麼做,就會很危險。

我一次又一次的換名字,一次又一次的離開,很麻木很麻木。

而且,我就是想不起來我原本的名字是什麼,也想不起來我來自哪裡,我的生命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我連自已的父母的樣子和聲音都記不清了,我那時候甚至忘了我還有個姐姐。

時間在我的身邊穿梭流過,而我沒有任何反應。

我以為我這輩子就要這麼活著了。

但是,我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