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德盧卡的身邊站著,聽到他哭了很久後,突然無理由的問那一句話,愣了幾秒。
我以後怎麼辦?
嗯……我最近都沒怎麼想過。
隨遇而安吧,我沒有什麼太確切的計劃,向來計劃趕不上變化,我一直沒有細細想過我以後該怎麼辦。
但是我看到德盧卡一臉委屈且認真的問我、為我著想時,我在一邊人都笑出聲了。
我理了理衣服,然後笑著問他:“你這整天想什麼呢?怎麼突然就想到這件事了?我都沒有那麼擔心,你怎麼還能擔心到哭了呀?”
德盧卡能為我著想一開始我是很開心的,很欣慰,也很驚喜,這種感覺太溫暖了。
有一個人擔心自已,總覺得這個世界也並不是那麼冰冷,這個世界還是有讓我覺得溫暖的事情存在的。
德盧卡說不想讓我死。
說實在的,我自已那時候都沒有想過什麼死不死的。
我承認我之前這種輕生的想法和念頭不少,每天想著柴米油鹽,精打細算的想著今天能花多少錢、明天能花多少錢、上哪裡能弄到錢。
我愁的頭髮掉了不少,我感覺我在生存上透支了不少關於我自已的生命力,也經常不眠不休的想著這些事,時間久了,壓力就開了。
沒事時腦子裡就想著輕生。
總覺得,死了吧,死了就不用想這些了,死了就輕鬆了。
還覺得那些族不族人的事情與我無關,他們活不活著也與我無關,我都未必能找到他們,常常認為活著就是受罪。
可每當我要輕生的時候,我的目光都不自主的向前看,我看到太陽一點一點的升起來,漸漸的照在我身上。
我還是覺得這個世界冰冷刺骨,覺得我生活的地方是個噁心到反胃的地方,但是陽光太溫暖了。
我就想著,再稍微的等一下呢?
不管能不能找到我的族人,不管我能不能見到我的父母,不管那些我期待的和我之前時時刻刻期盼的,就等到明天。
也許明天什麼也不發生,但也許明天我不孤單,我不冰冷。
我就這麼想著,一步一步的撐到現在。
現在回頭看一看,原來我已經走了很久很久、很遠很遠的路了。
我那些想要離開世界的想法,也就剛撿到德魯卡的時候會常有,時不時的動活不下去就自殺的念頭。
可自從養德盧卡養了這麼久,那些消極的想法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也不清楚具體是什麼。
說不出來。
可能是因為有他之後我就不再是一個人了吧。
那些想法取而代之的是:我要怎麼活,或者是怎麼樣才能讓德盧卡好好的活下去之類的想法。
我好像有了支撐我活下去的理由和念想。
德盧卡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依舊在一邊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好像我馬上就要離他而去一樣,那叫一個慘。
他那張哭臉,放到現在,誰要是見到了也會驚奇:怎麼能傷心成這樣?
後來,他哭完,微微平息了氣息之後,對我解釋說他聽到國王在找長生不老的東西,他害怕那個國王找到我頭上,害怕我有殺身之禍。
畢竟我之前就因為類似於這個原因而遭到追殺。
嗯……不過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啊……
我在德盧卡的身邊,連著安慰他安慰了好久。
但是那小子倔,不聽話的時候像頭倔驢,說什麼都不好使,不管我安慰多久都不管用,就像我說了一大堆都是白說一樣,完全聽不進去。
最後他他全然不聽我說的話,我不知道他這個功夫是怎麼練出來的,他還拉著我要我收拾行李,說要趁我還沒有國王被發現,之前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
這傻小子,心裡不想事,國王竟然下令要找長生不老的東西,就說明國王手裡有風聲了,現在還沒有找到我頭上說明不知道那個長生不老的人是我。
沒準國王還知道那個他要找到人就在城裡呢,如果現在立刻有動作,揹著大包小包的往城外趕,不就是往刀尖上撞嗎?
這不亞於不打自招。
可我見到德盧卡為我著急的模樣,我又哪兒能說出什麼重話,只能先穩住他。
此外,我心裡只覺得愧疚,也許我就不應該告訴他的身世,起碼他不會因為這件事擔心成這樣。
我應該多撒幾個謊,再在恰當的時候離他而去,讓他一個人生活,我不應該多去插手他的事情。
那天我勸了德盧卡好久,直到德盧卡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盯著一個地方出神。
我當時以為他是聽勸的,可如果現在給我一個穿越回去的機會,我一定會對著他的臉,狠狠的抽他幾個巴掌,讓他放棄他當時的想法。
第二天德盧卡好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出門工作,見他沒再像昨晚那樣執著,便沒有再管他,什麼都由著他。
他也聽話,只是在那天之後,德盧卡總是會往家裡帶各種東西,各種食物,米、面、牛奶,有時還往家裡帶各種布料、棉花、針線什麼的。
還有一天就是,德盧卡往家裡帶回兩口小鍋,辛辛苦苦半年的工錢全搭沒了,還倒貼了一些進去。
德盧卡像過冬的松鼠一樣,攢著勁兒的往家裡囤東西。
我雖然不明白他這麼做是為的什麼,但是我也沒有多管,孩子大了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吧,之前加爾頓少爺也願意沒事時在家裡囤東西。
各種書和筆,還有羊皮紙,有的時候連野雞都能往家裡帶,也許每個孩子到了年紀都會開啟什麼囤東西的開關把。
我小時候也這樣,常常找那種又長又直的木棍往家裡的角落裡放著。
後來的時間一直都算是平安,只是他總是會時不時的問我什麼時候走,那時我計劃著在那裡待5年便離開。
我怕他會說出什麼訊息,便一直對他說再等等。
現在想來真是後悔,早知道就告訴他實話了。
那時期的國家其實都是小國,當時的一個小國能有100多人都算是好的了,有的小國只有十幾個人,出兵打仗都難。
而我和德魯卡住的地方,是在一個相對較大的國家裡生活。
在大國生活是有好處的。
好處就在於那裡沒有多少人會理你,你的去留沒有太多的人在意,但如果選擇在一個人數很小的國家生活,那你的一舉一動都是被別人無形監視的。
昨天買了幾個菜,洗了幾次衣服,一打聽全都知道了,根本不是秘密,所以像我這種異類,生活在人數很多的大國裡更加安全。
而且大國的法律更加完善,得到的公平能夠更有平衡,相反小國則不行,小國的法律和公平都是不完善的,也更有利益和個人的色彩。
我為了能夠活下去,常常藏匿於人人群多的地方。
後來德盧卡到了19歲,我們所生活的那個國家向外發動了戰爭,開始強制徵兵。
德盧卡被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