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
夕陽透過窗欞照在蕭景逸的身上,細碎的光影也隨之跳動。
蕭景逸蹙著眉看著奏摺,那雙明亮的眸子也蘊滿了幾絲憂愁。
李從斯站在一旁哈著腰:“皇上,該用膳了,今夜要去宓貴妃那嗎?”
他弓著腰小心翼翼,儘管垂著頭,他的眼珠子卻在快速轉動著。
蕭景逸的目光看似平靜的掃過他,心裡卻是波濤翻湧。
他也已有兩日未曾踏足顏清宮了。
可一想到那夜的情景,他的心中便再也無法平靜。
蕭景逸目光翛然一沉,沉聲道:“永毅侯府一案審得如何了?”
李從斯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回皇上,大理寺那邊傳來訊息,說從永毅侯府搜出初世子與晉王的十六封書信來。”
無錯書吧“眼下老侯爺在獄中得知了此事已然被嚇暈了。”
他說著有點不敢抬頭,生怕看見蕭景逸那凌厲的眼神。
燭火微暗,在他的臉上跳動著。
“既是如此,不用朕說大理寺也懂得該如何辦吧?”
蕭景逸神色端重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目光緩緩掃過瑟瑟發抖的李從斯。
“傳朕旨諭,永毅侯府暗中與晉王勾結意圖謀反,此等大逆不道之徒,罪不可赦,朕即刻下令誅其九族,以正國法!”
蕭景逸面沉如水,緩步走下了臺階。
-
邊關綠草如茵,隨風翻滾,成群結隊的駿馬迎著夕陽肆意馳騁。
而草原的另一處,一支浩浩蕩蕩的軍隊正一路前行。
“晉王不好了晉王。”
一名侍衛神色慌張,由於語速過快讓人聽的含糊不清。
“秦將軍正帶著三萬兵馬來了,晉王還是快做打算吧。”
秦將軍來了?
還是衝著此處來的?
蕭玄之的臉上烏雲密佈,嘴角微不可察的跳動了幾下。
看樣子早在他被髮往邊疆的那日起,皇上便不可能再放過他。
哪個帝王能容忍的下當日要與他一爭高下的政敵呢?
而蕭景逸是派了軍隊駐紮在這裡,也自然明白他暫時沒有謀反的心。
可是他還是依舊不能容他。
因為蕭景逸早就在此佈滿了天羅地網,就等著魚兒上鉤。
所以永毅侯府與晉王的傳信才會那麼巧合的在這節骨眼上被人找到。
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
長期以來運籌帷幄的晉王,還是忍不住慌了神。
伴隨著軍隊兵馬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然沒有任何時間給他冷靜籌謀。
“為本王拿些尋常鎧甲來。”
蕭玄之一邊簡單收拾著包裹,一邊吩咐著。
他的眉宇間更是充滿了焦急之色。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當日徐貴妃的死訊傳到他耳裡時,他便恨透了他們這對母子。
如今大仇未報,他還是如此苟且偷生的活著,可皇上還是不願放過他。
蕭玄之想著動作越發的麻利。
他匆匆換上鎧甲後,揹著最簡陋的墨色行囊,便鑽出了軍營。
漫天風沙外,秦賀安終於來到了此處。
後面計程車兵激動又熱血,畢竟還未有人親手挑下皇子的頭顱。
而今夜就是最好過癮的時刻。
“將軍,屬下已經等不及了,不如先讓我等進軍營探探路?”
聞言,秦賀安緩慢的抬起手,侃然正色道:“晉王已經不在此處了。”
秦賀安從十六歲開始便征戰沙場,他的聽覺與視覺更勝旁人許多。
他只是輕輕一掃,便如鷹隼般輕盈地從馬上一躍而下。
他看著左右兩側同時出現的馬蹄印若有所思,隨後微微蹲下用手抹了一抹。
昨夜剛下過雨,所以地上也自然是溼的。
可此處泥土的腳印還未定形,摸著鬆鬆軟軟,顯然才出發不久。
秦賀安躊躇著,看著左側那道馬蹄印深深陷入草地裡,神色瞬間凌厲了幾分。
晉王雖身高八尺有餘,體態卻非常健碩。
這深陷的馬蹄印絕不可能是他。
唯一的可能便是,晉王派出其他人來引開朝廷兵馬的追擊。
“晉王往西邊逃去了,給我追!”
秦賀安說著左手握住韁繩,身子輕盈的躍起坐在了馬上。
“所有將士們聽令。”
他目光如炬看向遠處,“拿下晉王頭顱者,陛下重重有賞!”
士兵們齊聲應和,他們握緊了冰刃穩坐兵馬之上,朝著遠處疾馳而去。
蕭玄之不敢停歇,他的雙腿有力的夾著馬腹,眼中充滿決絕之意。
夜晚繁星落幕,璀璨而迷人。
蕭玄之看著穹頂上的一片夜空,卻是迷失了方向。
可他不敢停,只是一味的向前。
“將軍,晉王在那!”
一位士兵早已累的暈頭轉向,可看到遠處駿馬上的身影后卻是眼前一亮。
秦賀安眼神一凜,二話不說便拔劍出鞘,朝著遠處賓士而去。
身後的軍隊猶如潮浪般撲湧而上,四面塵土飛揚將蕭玄之困在中間。
金光閃過,只聞得一陣短促凌厲的呼聲,一顆人頭已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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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內。
蕭景逸斜靠在龍椅上,雙目微闔,神色疲憊。
“噔噔噔”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秦賀安那稜角分明的面孔赫然出現在殿外。
“皇上,臣已將晉王的頭顱拿下!”秦賀安不緩不慢道。
他的懷中正抱著四四方方的盒身。
蕭景逸聞言,挺直了腰板,神色威嚴又莊重。
“將晉王的頭顱懸掛於宣德樓上吧。”
蕭景逸揮了揮手,神色充滿倦怠。
“是,臣領命!”
蕭景逸聽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又闔上了眼。
只是一闔眼,腦海中竟又不自覺出現了沈若嫣與初時煜面對面的場景。
蕭景逸的心猛然揪緊,他站起身來緩慢踱步著。
看來後日問斬還得提前才是。
蕭景逸抬起了手,吩咐道:“來人,將初時煜從牢獄裡抓出來,將他五馬分屍。”
他的語氣堅定不移,周身還散發著陣陣殺氣。
他說著卻發現殿內一片安靜,李從斯更是緊閉雙唇不敢抬頭。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再回頭便看到了淚眼婆娑站置身後的沈若嫣。
他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嫣兒怎會在此?
他不是吩咐好了李從斯不許讓旁人進來?
蕭景逸本以為她聽到了此話,首先開口便會質問他。
卻沒想到,她只是神色悽楚的往地上一跪。
“皇上,沐寒今日病的快死了。”
她知道沐寒是被柳玥兒下了毒藥,可她還是裝作毫不知情。
因為重大的好戲正在後頭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