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

“悟…”

隔著人來人往的馬路上，兩位少年臉上露出不符合16歲的深沉肅穆，時間放慢了一百倍，額頭上散落的白毛遮掩住五條悟的眼睛，夏油傑眯著眼，心頭閃過一絲瞭然。

並肩作戰了一段時間，五條悟從夏油傑在村子裡殺了人，到他手刃了自已的父母，成了盤星教的教主，他琢磨了許久，才想明白夏油傑口中的大義是什麼。

“下次，你再出現在我眼前，我會殺了你。”

“好。”夏遊傑溫和說了一句。

淡淡的，輕輕的，那份溫柔從人群中有足夠的力量傳遞過去，這一別，這對曾經的摯友徹底分道揚鑣。

殺了父母之後，他沒有回去那個家裡，多數時候都在盤星教，那裡有足夠多的房間容下他，還有兩個孩子。

“教主，你回來了？”

一抹窈窕的身影迎上來，她就站在夏油傑身旁，明明才16歲的少年，身型健碩，把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紮起，露出俊秀的臉龐。

如果說五條悟是趨向天上的神子，那麼夏油傑就是落入人間的小佛子，只不過心懷‘大義’，成了一尊染上咒怨的羅剎。

他剛見完五條悟，心情不太舒爽，只是淡淡開口，“事情辦得如何？”

“教徒已經聚集在大堂，您現在要過去嗎？”

“讓他們等著。”

他的話落下，大步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去。

兩個孩子抱在一起，她們一時半會還沒有從噩夢中醒來，夏油傑一來，兩姐妹立刻撲了上去，她們就像兩隻嗷嗷待哺的雛鳥，她們現在誰也不敢相信，卻對這個在她們面前殺了人救她們出籠牢的人充滿孺慕。

“大人！”

兩雙靈動的眼睛孺慕看著夏油傑，雙手抓住夏油傑的褲子，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夏油傑蹲下看著她們，他其實沒有那麼喜歡小孩，在他的印象中，小孩又小，吃穿拉撒都要人照顧，尤其遇上的是熊孩子，那完蛋了，夏油傑沒有這麼多時間去照顧。

他臉色不變，微笑著撫摸著兩個孩子的頭髮，“姐姐說你們不吃飯，為什麼不吃飯？”

一對雙胞胎姐妹臉上閃過幾分晃神。

菜菜子的手抓住夏油傑，“大人，你救了我們，我們有什麼能奉獻給你的嗎？”

童言童語本不應該聽信，不過對於已經經歷過黑暗的兩姐妹，她們的話無端令人生出惡寒。

夏油傑聞言身體僵硬，莫測看了一眼菜菜子，語氣淡然，“你在說什麼？”

美美子搶先開口，“大人，我們都和你一樣，就那種…咒術師…我們也可以幫你…”

她的話落下，氣氛瞬間鬆懈下來。

夏油傑沒有想到兩個孩子竟然自已在琢磨這些，他的臉色變得溫和許多。

“我知道了，這些不用你們管，你們好好長大就好了，這裡是你們的家，桃瀨小姐以後會親自照顧你們。”

夏油傑的話落進兩個小孩子的耳內，眸光閃爍著撲靈的漣漪。

夏油傑勾起唇角，苦夏剛過，秋風捲起，腸胃湧現出酸澀感，他似乎有了點吃東西的胃口。

他朝桃瀨小姐囑託，照顧好兩個孩子。

隨後不忘安慰兩個孩子，“一定要吃飯，沒有吃飽飯以後怎麼幫我…”

“啊…”

兩個小女孩孺慕的眼神快要黏糊在夏遊傑身上。

好不容易出來，對上桃瀨小姐戲謔的目光，夏遊傑抿嘴笑了笑，“意外的禮物。”

“是，她們都是好孩子。”

夏油傑看著臺下的教徒，他們的目光充斥著虔誠，彷彿視他為救世主。

人類都是繁殖的猴子。

他輕慢掃視大堂一圈，隨手解決了不服的核心人員，他們的鮮血在人群之間被教徒踩踏，聖潔的教堂中盛開朵朵糜爛鮮紅的玫瑰，是這些滿心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堆砌。

夏油傑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的眼眸充斥著一股惡劣，喧囂的教徒們詠誦著經文，直到他看到其中只有一個人。

女人？

和其他的教徒不一樣。

淺棕色的瞳眸，在他的視線看過去，她的眸光閃爍跳動，蒼白的臉露出一抹血色。

該怎麼形容呢？

心好像在這一刻悸動。

連她是一個什麼人都不知道，他怎麼會讓自已在此時有任何的分心。

“執事，那個女生從未出現過。”

一旁的執事在此時露出驚恐的表情，他記得那個女孩，她一出現就很蒼白，她的父母早死，家裡僅剩一個人。

她是來尋求救贖，但是他更加知道，自從夏油傑來了盤星教就不一樣了，他殺人不眨眼，盤星教自從他來了就變了，他總覺得身邊給陰涼陰涼，頻頻出倒黴的事情，他知道這位教主親自把盤星教變成煉獄。

反正被他對上眼都不會有好下場。

心存一絲的善意。

他真的不希望那個可憐的女孩也遭到同樣不幸的遭遇。

思索幾分，他謹慎回覆，“今天才出現，她家的侍女送她過來的，身體很差，聽說活不了幾年，她…的訴求是想要見見您…”

見夏油傑眉間出現皺紋，他立刻補充，“我已經拒絕了，不過她提出要為盤星教捐出一筆善款，所以被允許參加這次的參拜。”

夏油傑輕呵一聲，對執事的虛偽嗤之以鼻，錢永遠比善良還要更重要，盤星教的人底色一向如此，善於自欺欺人。

執事抿了抿唇，頂著頭頂上鋒利的凝光，“您想要見她嗎？”

“不用。”

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他的腳步，白皙纖細的脖頸劃出一道劃痕，濺屏出一道血痕。

她的眼眸露出錯愕，痛楚，唯獨沒有驚恐。

這個方式是最痛快的，她不會有任何的痛苦，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不會再被自已孱弱的身體拖累，也不會拖累別人。

她的願望本教主已經實現。

“解決了。”

執事的腿徹底軟，直接當著眾教徒的目光躺下，嘴角含笑溫溫和有禮的夏油傑，他措不及防露出惶恐的神色。

心底吶喊：惡鬼！

偌大的房間躺著一具纖細的身體，她的呼吸驟然加劇喘息，蒼白的臉上蒙著一層灰色，好像隨時就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