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四年秋八月,高宗既命岳飛解楚州之圍,岳飛承詔,即領本部人馬起程望楚州進。
無錯書吧正值金風驟起,鼓角悲鳴,岳飛大隊人馬抵奉州界,將朝廷所賜衣甲各關與將士,遣入探聽楚州訊息。
哨馬回報日前鎮撫使趙立與金兵交戰,趙立被殺死,勢已危矣。
岳飛大驚,即促兵救應。
金撻懶正在攻城,遙見前面旌旗蔽日,戈戟橫空,知是宋軍有人來救援,即下令眾人擺開待之。
岳飛部將王貴、傅廣分左右翼殺來,番將高太保急出迎敵。
兩下混戰,高太保使一隻流星錘,放無虛落,正門間賣陣便走。
傅廣不捨,一直趕去,未及百步,高太保勒住馬放出流星錘,望傅廣面門打來,傅廣眼快躲過,正中左臂,負痛墜落馬下。
金兵正待向前,中陣岳飛一軍已到,大叫:“羊喿羯奴慢來!”
高太保拍馬復戰岳飛。
岳飛抖擻威風,舉槍來抵,未數合虜將力怯,措手不及,被岳飛一槍刺透咽喉而死。
宋軍救了傅廣,王貴催動後隊殺人金營。
撻懶見宋軍勇猛,彼眾失利,連忙退走於秦州。
岳飛引軍入楚州城,安撫人民。
楚州圍已解,殺死大將高太保,生擒虜將阿主孛堇並裡真、阿主裡及白打裡等七十餘人,差人押送行在所。
高宗甚喜,頒詔獎諭岳飛。
詔曰,敕岳飛節義忠勇,無愧古人。
所至不擾,民不知有兵也。
所向必克,寇始畏其威也。
朕甚嘉焉。
方今國步艱難,非卿等朕孰與圖復中土者耶。
奈何江表尚多遺寇,卿可竭力措置,擒獲必期淨盡,無使越境,為朕之憂。
姑賜卿金注碗一副、盞十隻,聊以不永懷也。
故敕。
建炎四年八月日付岳飛。
岳飛承詔,望帝闕謝恩畢,與天使正在陪話間,只見報到江東宣撫使劉光世領兵出奉州來策應,正遇金撻懶人馬,遣偏將王滿德於半路邀擊之,屢戰屢勝,金兵退去。
岳飛具本奏聞,高宗覽表,復差人齎敕與岳飛。
岳飛拜而受之,詔曰:敕近據劉光世差王滿德等協率軍馬,過江之後,屢奏戰捷,殺獲金人甚多。
賊寇久駐江淮,即漸抽退。
其未去者數雖未多,若不乘勢剿除,終作腹心之患。
當國步艱難之際,正諸將立功報國之秋也。
岳飛奮命許國,忠勞甚著,朕嘗嘉之。
今可與劉光世所遣將王滿德等,協並進往衛州等處,殺伐金賊,期於剿撲,當議不次推賞。
故敕。
建炎四年八月日付岳飛。
卻說金撻懶數十萬人馬,被岳飛、劉光世前後截殺折去了大半,急引殘眾趨延安與婁室相合,取了保安,軍逕出富平而來,鋒刃精銳,兵勢復振。
訊息傳入秦州,張浚知之,檄召熙河劉錫、秦鳳孫偓、涇原劉錡、環慶趙哲四路經略使及吳玠之兵合四十萬,以劉錫為統帥,迎敵決戰。
前軍統制王彥諫曰:“陝西兵將上下之情皆未相通,若少不利,則五路俱失,不如且屯利、閬、興、洋以固根本。
敵人入境則檄五路之兵來援,萬一不勝,未大失也.”
浚不從。
劉子羽亦力言敵人尚未深入,而先動四路之兵,倘眾心不一致,失機則關陝未可保也.”
浚曰:“吾寧不知此?顧東南事方急,不得不為是耳.”
吳玠、郭浩皆曰:“敵鋒方銳,宜各守要害,俟其兵憊而乘之。
彼不暇為謀,一戰可以成功.”
浚亦不聽,遂進兵於富平。
時劉錫、孫偓等各引兵來到,張浚大開牙帳,集諸將議戰。
玠曰:“兵以利動,今地勢不利,未見其可,宜擇高阜據之,以備敵人深入.”
諸將皆曰:“我眾彼寡,又前阻葦澤,敵有騎亦不能施,何用更徙他處?”
趙哲曰:“金虜未深入,欲延遲以挫吾軍銳氣。
明公當鼓譟迎敵,勿成敵人之謀.”
張浚曰:“趙哲之言是也.”
即遣其引本部人馬屯澤口,截虜寇來路,“切須用力戰守,若爾一路有失,則吾軍皆休矣.”
趙哲領兵去了。
又令劉錡引精騎出富平,繞撻懶寨柵,統帥劉錫為先鋒。
張浚分遣已定,眾人各依令而行。
卻說金撻懶與婁室等聽知宋軍會合,出富平邀戰,自相謀曰:“宋兵遠集,利在急戰,可將人馬分作兩處,一從富平迎敵,一從澤口攻擊,宋軍前後救援不及,必勝之道也.”
婁室曰:“此計正合我意.”
遂與撻懶分作兩路而進。
且說撻懶一支軍馬逕從富平隘口,盡是蘆葦亂草水溼之地,不堪前進。
左邊山勢峻險,虜寇恐有埋伏,悄悄而進。
令眾人砍下柴木,帶葉囊土,籍淖平行。
將近宋壁,嚴整隊伍,多張旗幟,金鼓大作。
前鋒劉錫見虜兵薄諸營,即引本部人馬抵敵。
金撻懶身披銅鎧,手執金槍,一匹馬直衝過來。
劉錫舞刀交還,二人戰上數合,只見虜騎四下並擊,劉錫與之力戰不能取勝。
右壁軍劉錡策馬來應,撻懶部將撒裡麼哥舉槍接住劉錡交鋒。
劉錡揮動步騎,鼓勇爭先,在軍中左右衝突,殺死金兵頗多,與撒裡麼哥鏖戰數十合,勝敗未分。
忽報澤口金兵以鐵騎二萬直搗趙哲寨柵,趙哲軍潰,胡兵卷地殺來。
劉錡大驚,棄了番將,部一支軍殺奔澤口來援。
壁壘已為敵人所破,趙哲先自離伍逃走,劉錡復殺出。
比及吳玠知之,亦部兵來到,將校望見塵起,遂驚而遁。
劉錫見諸軍皆潰,不敢戀戰,亦自逃回中軍。
虜眾縱火燒劫寨柵,南軍大敗,焚去輜重衣甲不可勝計。
婁室乘勢追殺,劉錡與吳玠為後殿,抵住追兵,因是眾軍保全而回。
張浚聞諸軍失利,嘆曰:“悔不聽王彥等之言,致有喪敗,吾之咎也.”
金兵自富平之捷,兵勢愈壯,關陝大震。
張浚恐敵人深入,復引眾退保秦州。
張浚召趙哲入責之,曰:“吾令汝守澤口乃吾軍之本也,領此重任,遇敵人而先部下逃走,致令敗兵失地,皆汝之過?”
叱左右推出斬訖,獻頭於階下。
又喚劉錫曰:“爾為統軍,如何不前後救援?致有疏失,罪同趙哲.”
令斬之以正軍法。
劉錫曰:“某自領兵與敵人死戰,虜寇作二路而進,比知賊擊哲營,又被金兵衝殺。
恐失中軍,急回保守,非錫之不救也.”
浚怒不解,免其誅而安置於合州。
下令命諸將各還本路,遣人上書待罪。
帝手詔慰勉之。
詔下秦州,張浚見上不允其請,因命吳玠守和尚原,自引親兵巡守興州。
時浚輜重焚棄,將士散亡,惟親兵千餘以隨,人情大沮。
或請浚曰:“興州險阻,敵人未敢深入,莫若徙治夔州參軍事,庶便戰鬥.”
劉子羽叱之曰:“孺子可斬也!四川全盛,敵人慾入寇久矣,直以川右有鐵山棧道之險,未敢遽窺。
倘今不堅守,縱使深入,而吾僻處夔峽,遂與關中聲援不聞,進退失計,悔將何及?今幸敵方肆掠,未逼近郡,宣司但當留駐興州,外系關中之望,內安全蜀之心,急遣官屬出關,呼召諸將,收集散亡,分佈隘險,堅壁固壘,觀釁而動,庶可以補前愆耳。
何以徙夔州以為退縮之計哉!”
張浚然其言,謂子羽曰:“只軍中無敢出關以收集眾者.”
子羽曰:“身任國事,寧自惜哉!子羽願往召之.”
浚大喜,即遣子羽行。
子羽乃單騎至秦州,召諸亡將。
時諸將不知宣司所在,及聞子羽至,大喜,悉以其眾來會,凡十餘萬人,軍勢復振。
子羽因請吳玠扼險於鳳翔大散關,以斷敵之來路。
關師古聚熙河兵屯岷州大潭。
孫偓、賈世方聚涇原、鳳翔兵於階、成、鳳三州以固蜀口。
浚皆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