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異地戀的小情侶一樣,小麥和小白大部分的時間只能透過電話來聯絡感情,所以週末的相聚就成為了他們每週的節日。
“今天是週五,我回新州,咱們週日晚上老地方見面吧,把關鍵u盤拿給你,還有一些資訊當面說。
劉河清的情況有進展了嗎?”
小白簡單說了幾句,和對方約定好了時間,結束通話了電話。
“白總,週末還忙,不陪陪趙老師?”
劉遠不知什麼時候站在白錦月的辦公室門口。
“約好了,就是你推薦的那家餐廳.”
小白說道。
“保證你滿意,情調氛圍都特棒,關鍵是還不貴,你可以和趙老師好好體驗一下。
我幫你定位置吧,他家週末特火.”
劉遠說道。
“我自己定好了,今天晚上兩位。
我說你這麼上心是不是在這家店有股份啊?”
小白調侃道,一邊展示自己的訂位記錄給劉遠看。
劉遠不自然的一笑,“哪有,好東西當然要分享嘛,你去了就知道我沒騙你了.”
“白總,我有個事兒想和你聊聊?”
劉遠有些踟躕著說道。
“我看你在我這兒徘徊半天,大獻殷勤就是有事兒,有事兒說吧.”
小白也看出了劉遠的異樣。
坐在對面的劉遠推了推眼鏡,“白總,我還是想問問我調動回新州的事兒。
我的情況您也知道,最近我未婚妻又和我鬧了,她家裡本來就不同意我倆在一起,今年年底要是還調不回去,我這婚可能就結不成了。
所以……”白錦月對於劉遠的情況當然瞭解,但有些事情確實不是著急就能辦的。
“我和組織部老秦打過招呼了,但是目前確實沒有合適而的位置,你放心只要有機會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你。
你也和家裡做做工作,畢竟調動不是小事兒,這也不是咱們自家開的公司,想調就調.”
“好吧,謝謝白總操心了.”
劉遠聽到無法調動的訊息明顯露出失望的神色,以至於後邊小白安慰他的話,他全都心不在焉的一聽而過。
“行吧,那我就明白了。
這事兒以後就不勞白總費心了,您就當我從來沒提過.”
劉遠後面的話明顯有些情緒,讓小白覺得很不舒服,但白錦月也沒有多說什麼。
“我先出去了。
對了,白總和趙老師晚上好好享受燭光晚餐吧,絕對難忘.”
劉遠臨出去前,回過身來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剛一到下班時間,小白的車子便駛出了縣委大院。
他恨不得馬上就能見到小麥的人,把她緊緊的擁在懷裡。
當小白走進餐廳的時候,小麥已經等了快半個小時了。
一身運動裝的小麥顯得身材極好,週五最後一節是校壘球隊的訓練課,要不是訓練輕易無法請假,不然她能來得更早。
“對不起,對不起,週末實在是太堵了。
我在新州南收費站堵了快十分鐘,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多車回新州.”
小白連連道歉,觀察著小麥的情緒變化。
“週末嘛,異地的人們都要相聚呀,就像我們.”
小麥並沒有因為小白的遲到而生氣,她理解奔波的男友也十分辛苦。
“送給你的.”
小白把準備好的花兒和小禮物遞給小麥。
一個防身用的迷你電擊器,說是最近怕有人找麻煩,以防萬一。
小麥笑稱,這真是直男科技禮物的典範。
“白老師,真的不用每週都給我準備這些的,我都沒有能送你的.”
小麥心裡甜甜的,每週的見面小白都會給她驚喜。
禮物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有時是小飾品、化妝品,有時甚至是他機關發的獎品、紀念品,但這都表明白錦月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
這種掛念是讓她感動的。
“我不用你回禮呀,要是過意不去就親我一個吧.”
小白說著已經把臉湊了過來。
“哎呀,煩人,當著這麼多人呢……”小麥嘴上拒絕著,還是飛快的在小白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
幽暗的燭光裡,兩個人邊吃邊聊。
都說分享欲是維繫戀人間感情的保鮮劑,確實如此。
小白分享著工作上的人和事,哪裡的專案新開工了,哪裡的科員又在領導面前出了糗;小麥分享著校園裡的奇聞異事,哪個老師的古文獻選修課特無聊,哪家新開店的烤肉飯一點也不正宗……“今天訓練時,隊友打出一記犧牲觸擊,雖然一壘被封殺出局了,但是成功把我送上三壘,最後我滑壘得分那一下你都沒看到,超級帥!”
小麥興奮地說著。
“帥帥帥,我家趙老師又a又颯.”
小白超愛小麥的真實,真實的青春活力,一點也不矯情。
兩個人也會聊聊未來,小麥在猶豫畢業要不要準備考研,小白在新州的單身公寓已經掛牌外售,到時候家裡再湊點錢,換個大點兒的,將來好做婚房。
所謂的安全感可能就是在彼此不遠的未來裡都有著各自明確的軌跡和位置。
你說再長遠的規劃和打算,世事難料,又何必想得那麼遠。
看著小麥起身去衛生間的背影,白錦月在想今年春節要不要邀請小麥去家裡見自己的父母?這樣會不會太快了?會不會嚇到小姑娘?“您好先生,這是我們今天活動免費贈送的紅酒。
需要幫你開啟嗎?”
一個男服務生端著一瓶紅酒來到小白麵前。
“不用了,我們不喝酒.”
小白說道。
“那幫您換成鮮榨果汁飲料吧?”
服務生繼續推薦道。
“好的,換吧……”小白想想,又補充道,“要常溫的,謝謝.”
小白喝了一口新上的果汁,略一皺眉,心想這果汁的味道怎麼這麼怪呀。
又喝了幾口,還是感覺味道不太對,剛準備叫服務生過來問問。
忽然白錦月發現自己的頭暈得厲害,意識開始模糊,想發聲已經發不出來了,頹然趴倒在桌上。
小白意識中最後的畫面是兩個壯漢來到他面前,把他架起往外便走。
耳中隱約聽到對方說道,“白哥,你怎麼又喝多了……”“是啊是啊,來來來,我扶你……”小麥從衛生間出來,發現小白已經不見了蹤影,自己的包和外套也都不見了。
連忙問了鄰座的人,說男人剛喝多了被兩個熟人扶走了。
小麥意識到情況不妙,追出餐廳門外卻只看到白錦月被帶上了一輛車。
“司機師傅,快,跟上前邊那輛黑色越野車.”
小麥來不及多想,攔下一輛計程車跟了上去。
“啥事呀?老公出軌呀?”
司機慢悠悠的回頭瞥了一眼小麥,好奇的想嘮嘮嗑。
“師傅,能借你電話嗎,我要報警.”
“報啥警啊,這出軌的事兒警察也不管吶……”“我老公在前邊車上,被綁架了.”
小麥隨口說道,“快點師傅,人命關天.”
“誒,真的假的?姑娘你放心,這事我有經驗,我保證跟上前車,還不被發現.”
司機師傅瞬間如同打了雞血,一下子來了精神。
載著小白的車子轉彎抹角,在市區兜了幾圈,終於在一個岔路拐到了尚未啟用監控的新建輔路上,直奔開發區方向而去。
黑色越野車最終在大荒江邊的一處開闊江岸上停下,岸上有幾座廢棄的臨時板房,水裡漂浮著幾條不知道還能不能用的破舊漁船。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車輛亮起遠光燈,強光把河灘照亮。
黑雲遮月,除了車輪碾過砂石的響聲,這段荒涼的江岸完全就是一片死寂的世界,防波堤下邊是波濤滾滾的大荒江,彷佛時刻準備著要將無數的秘密吞沒。
岸上有一個人在等著,車上的四個人提著白錦月下來,幾人簡單交談下便各自去放風和佈置。
白錦月感覺被冰冷的水澆在頭頂,一個激靈瞬間清醒,嘴裡還殘留著未知化學品的苦澀味道。
自己被牢牢綁在一個椅子上,動彈不得。
耀眼的強光裡,一個被兜帽遮住頭面的男人說道,“晚上好啊,白縣長,咱們又見面了.”
小白記得這個聲音,正是那晚襲擊他的兜帽男。
可未等細想,對方一記重拳已經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臉頰上。
那感覺彷彿是被堅硬的磚塊擊中,整個頭顱都像要炸開了一樣,拳頭上的戒指刮傷了眉骨和麵頰,鮮血頃刻間便流了下來。
“這一拳是我還你的。
還有這一下和這一下是替他們的.”
兜帽男操起地上的木棍重重的打在小白的腹部和胸口,巨大的衝擊力將木棍折斷。
白錦月感覺自己的肋骨好像斷了,錐心的疼痛讓他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劇烈咳嗽噴湧出的鮮血順著嘴角滴落在胸前。
“嗚,白縣長,爽不爽?哈哈哈哈……”兜帽男轉著身子,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
“好啦,說完了我們之間的私事,我們來聊聊正事兒。
說吧,那個u盤你放在哪兒了,拿出來就沒事了.”
白錦月明白了對方的意圖,艱難的搖搖頭,忍痛說道,“我不知道什麼u盤.”
兜帽男聞言,又是一棍打在小白身上。
劇痛讓小白咬著牙發出一聲悶哼,緊接著全身抖作一團,每一次喘息都伴著難忍的痛楚。
“哈哈,還t挺硬的,我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
兜帽男見棍棒拳腳並不能逼小白就範,也是早有準備。
他轉到小白身後,對椅子就是一腳,將小白連人帶椅子蹬到了江裡。
“噗通”一聲跌入水中,金屬椅子帶著小白急速下沉。
小白本能的掙扎,卻被死死綁住。
冰冷的江水終於突破小白憋氣的極限,猛地灌入口鼻和胸肺,巨大的恐懼直衝大腦,五顏六色的氣泡在周圍升騰而起,為死亡描繪上終了的顏色,小白的身體慢慢停止了掙扎。
就在瀕死的瞬間,巨大的拉力將小白從水裡拉出。
白錦月咳出幾口血水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寶貴的氧氣。
眼前耀眼的白光,如同天國開啟的大門。
“我再問一遍你,u盤在哪兒?”
兜帽男蹲下來,拍拍白錦月的臉問道。
“我不知道……”小白有氣無力的說道。
“cao,你t想死,推下去.”
兜帽男暴起,朝手下揮揮手。
又是“噗通”一聲,白錦月再次被拋入江中。
湧起的江水瞬間將小白吞沒,翻騰的氣泡沒多久便消失不見,江面如常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拉上來.”
兜帽男揮揮手,幾個人拉動繩子,再次將小白從水裡拉出。
夜深如墨,從江面吹來的江風迅速帶走小白身體的溫度,一種生命慢慢流失的幻滅感襲來,黑雲重重的天空裡彷彿出現了一顆明亮的星星。
“那星星那麼高,我死後也會變成一顆星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