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計劃•第五章節•明夜冥月
第二十一節
事件過去後,新生歡迎會如期舉行。這是一年一度的學校大型活動,只有新一屆入學的學生才會聚集在操場,感受這個學校的生機與活力。而在主席臺,他們的校長正富含感情地演著講。
“親愛的老師,同學們,大家上午好!”
臺下一陣稀稀拉拉的鼓掌聲。
“我是你們最最最最、最!親愛的校長——文化!”
這是一位滿面油光的中年女性,頭戴透視折射光學單框鏡,綰著高速空氣阻隔鏈,頂上戴著控溫控溼反光儀,身前浮著語言轉換麥克風,雙衡移魂重生墜,身上穿著防火防震防彈裙,手拎四元空間多能包,下踩變速漂移磁浮板。一雙濃妝眯眯眼,兩彎月牙墜落眉,身材苗條,體格風騷,奢面鑲金威不露,談笑之間壕先聞。
“我可愛的學生們,你們的命運已經與前人不同,你們是即將要面對‘新生計劃’的勇士,所謂‘新生計劃’,便是為了獲取真正新鮮的高質量生命的計劃,而你們,僅僅只有三年生命了,若是想要生命延續,就需經過三年後的‘篩選’,總之,你們將會有一半人被社會淘汰,而另外一半,將獲得新生!”
文化校長飽含感情地演說著,而她所提到的“新生計劃”,已經開展十幾年了,這是瀧疆為了限制人口,減少對社會無用之人,特意出臺的政策。
而何渝與塗任往正端坐在第一排的地板上,他們已經對這個“新生計劃”心知肚明瞭,不過,他們並沒有什麼壓力,對於他們目前而言,透過“篩選”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這對於別的班的學生來說可就不一樣了。
“這得好好努力啊……啥子?你不努力了?”
“還努力個毛,我已經廢啦,這三年每天混吃等死不好?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還行樂?努力三年以後有的是時間行樂啊!”
“你去努力,你去,別帶上我,我可沒你這個實力!”
“我可愛的學生們,我知道你們會有人說……”文化校長繼續宣講著,而臺下的何渝和塗任往卻正在聊著那天火鍋奇怪的口感這一話題,還順便嘲諷了何亦假居然會把巧克力扔火鍋裡煮。隨後,他們又聊到何亦假的為人,何渝說,何亦假的正義是取捨的正義,他會把一些人不需要的東西偷給需要的人,可以說是一種另類的“劫富濟貧”。
“明天就過期的礦泉水……明天就過期的零食……”塗任往思考起來,“怪不得何亦假在外面的名聲好得很……”塗任往為有一個這樣的朋友感到不可思議。
“下面,有請三年級總排名第一的——軾!上臺發言!”文化校長宣佈。
“哎哎哎!”說曹操曹操到,何亦假突然出現到他們面前,也不管他們剛剛在聊什麼話題,上來就對他們講,“我打聽過了,這個學姐,無論是樣貌還是地位,都是學校數一數二的,還是幫派‘冥月派’的一派之首,並且因為她在上屆三年級總排名第一,成績還穩定,連學校領導都拿她的幫派沒辦法。”
“道理我都懂,你都已經把這些給我們說了,肯定有什麼目的,對吧?”何渝看透了何亦假的心思 他倆不愧是表兄弟。
“還是你懂我”何亦假解釋說,“你想,只要我們想辦法跟她把關係搞好,在學校我們就好混了嘛!”
“就你天天想著混,我們不拉幫結派也能在學校有地位,你說是不是啊?”說著,示意身邊的塗任往。
“是啊是啊,我們何渝說的還能有錯?”塗任往附和道。
“那你們給我解釋解釋,前幾天,你們是怎麼和文大將軍的兒子文天星搭上話的?”
“那能一樣嗎?我們是為了……”
“那麼,我的演講到此結束,謝謝大家對我的厚愛。”軾轉身,臨走前眼睛微微尋找了一下,眼神停留在塗任往身上,又凝視了一下臺下塗任往的眼睛,才回頭走下臺。
下臺後,塗任往就按捺不住激動了:“阿渝!她‘電’了我一下誒!”
“得了吧,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別人年級第一,能瞧上你?”何渝抿抿嘴,不屑地說,“要我說,這樣美麗的女士,當然還是像我這樣的紳士配得上。”
“哎哎,她‘電’的是我,不是你!”塗任往如此地不要臉,何渝都看不下去了。
“滾滾滾,一天天的就喜歡幻想。”
歡迎會結束後,眾人來到了學校食堂,這裡雖稱不上金碧輝煌,也算是寬敞明亮了,牆壁,地板,座椅,長桌都是清一色的白色,就連負責送餐的無人機也是,它們接收人們的指令送著美食點心。要是仔細看,天花板上用於照明的,並不是什麼吊燈,還是那些負責送餐的無人機,它們待命時掛在天花板,猶如吊燈一般。
何渝與塗任往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面對面坐下,開啟資訊網點餐,一會之後,無人機就將盒飯放置在他們兩個的桌前。
這時,一黑一白的兩個壯漢來到他們跟前,他們整個身體上粗下細,一定是健身時只練上肢,沒練腿造成的。其中黑的壯漢指著塗任往惡狠狠地喊道:“小子,我們冥月派盯上你了,今晚,落暮森林,我們大姐頭等你,想和你玩些好玩的——遊戲。”沒等何渝與塗任往反應過來,倆壯漢就勾肩搭背地離開了。
“冥月派?就是那個……”塗任往驚恐地看著何渝。
“就是那個三年級成績第一,‘軾’所創立的門派?”何渝也瞪大雙眼。
“他們說的大姐頭,難不成就是……”
“這?他們?你們發展這麼快的?”何渝睜大眼睛,有些吃驚地看著塗任往,“我這麼紳士,為什麼得不到其他女生的青睞?”
“先不說你,問題是我咋辦嘞?”塗任往略有緊張地說。
何渝突然釋懷地笑了,站起來拍拍塗任往的肩膀,“還能咋辦啊,勇敢地去吧!少年!”
“萬一、萬一我一過去,她就向我表白,然後……我該怎麼辦?”塗任往開始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想想……嗯,首先,你一定要像我一樣紳士,其次,為了我們幾天之久的兄弟情誼,一定要拒絕!”何渝斬釘截鐵地說。
“嗨,你小嘴怎麼跟抹了蜜似的。”塗任往調侃他。
“你就說,兄弟重要,還是女色重要。”
“兄弟重要,兄弟重要。”
臨近夜晚,塗任往也該出發了,路過了夜黎城,這是一個只有週末才會為學生開放的娛樂場所,裡面的娛樂設施應有盡有,而且還會為學生進行不同程度的折扣。許多學生一出校門,便前往夜黎城娛樂消遣,只有塗任往面朝不同的方向,隻身前往落暮森林。
而落暮森林,是這個國家最大的森林生態系統,最大的自然保護區,佔了整個國家三分之一的區域。除此之外,這個國家不再擁有別的自然風景了。
塗任往來到了落暮森林入口,這裡與城市不大一樣,被相對原始的柵欄阻隔著,大門也是常開的狀態。而三年級第一的軾,正抱著臂靠在門邊等候,與初見時不同,此時的軾,全然沒有了年級第一的樣子,她雖沒有戴耳機,卻和聽音樂一樣,閉著雙眼,用心感受著什麼。
塗任往左看右看,不知如何接近她,而她先感受到了塗任往的到來。
“呀,你來啦!”軾見塗任往到來,用酥麻的語氣說道,“可把我等了好久了呢!”
塗任往只覺兩腿一軟,老臉一紅,沉默不語,繼續向前挪動。
“弟弟是沒和女生說過話嗎?”軾抿著嘴說,“怎麼這麼羞澀啊?”
“很、很少說。”塗任往不敢直視軾修長豐滿的身體。
“別害羞!來,姐姐帶你去看一些好看的!”說著,軾單手摟起塗任往,就和兄弟一樣。
“啊……好的。”塗任往憨憨地說。
陽光漸漸將自已隱藏在綠葉中,不少人都會在黃昏相聚一起,如同在樹木花草的沙沙聲中閒聊的男女。
“啊——真喜歡這森林的一花一草,一蟲一鳥,和那喧囂的城市相比,就像是太陽與月亮,大家都向往太陽的光明,可我,卻更喜歡那月亮一般的神秘、無暇。”
塗任往隨著軾走著,靜靜地聽著軾的聲音。
“弟弟呀,你也是,別局限於腳下,不少人,就和你一樣傻傻地腳踏實地,最終啊,什麼也沒得到,而那些仰望天空的,才最終能學會飛翔,不是嗎?”
“飛翔……嗎……”塗任往暗自嘀咕,腦海裡想著什麼。
“你害怕飛翔嗎?”軾突然俯下身子,凝視著塗任往眼睛。
塗任往臉紅地低著頭,看著腳底他即將留下腳印的草地。
“啊哈——”軾又伸直腰,“關於‘飛翔’,你一定有什麼心事吧?不會……是因為什麼女孩子吧?”
“哪、哪有。”塗任往撓撓頭。
“怎麼提到女孩子就這麼害羞啊?算了算了,姐姐就不為難你了,但,可千萬別被紅線纏繞,困住了自由的翅膀啊。”
太陽的餘暉總是消失得那麼及時,夜晚為落暮森林籠上一層薄紗,隱隱約約之間,還能聽見夜鶯的細鳴。
“吶,就快到了呢!我給你準備的禮物!”軾莞爾一笑。
“禮物?什麼禮物?又為什麼,要給我準備?”
“真是可愛的問題呢,馬上你就知道了!”
說著,軾拽著塗任往來到一處四面無風的樹林,指了指地上剛挖好的新鮮大坑,雙手一擺,祝賀道∶“當!當!當!當!這就是我準備的禮物!”
塗任往朝大坑瞄了瞄,裡面什麼也沒有,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長方形土坑,仔細一聞,新鮮泥土的味道,看起來是剛挖的,可這能證明什麼呢?他非常疑惑∶“禮物,在哪啊?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啊?”
“今晚你就睡這!”軾一臉正經地說。
“啊?”
沒等塗任往反應過來,軾已經將背後懸浮的彎月取下,朝塗任往揮砍,受驚的塗任往向後一撤,彎月的頂端劃過了塗任往的喉嚨,留下一條血痕。
“軾姐,你幹嘛!”塗任往抵住他滲血的喉嚨,坐在地上連連向後移開。
“你自已心裡沒點數嗎!?”軾勃然大怒,“一個月前,對,就一個月前,你把我弟弟殺死了,就學校海選那天,是的沒錯,就是那一天!”
塗任往一愣,才知發生了什麼——人家姐姐跑來尋仇了。
“不是這件事,跟我關係真的不大啊!學校防護措施自已沒做到位,怎麼要找我報仇……”
“我管這些?我弟弟是被你親手殺死的,找你復仇不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
“今天,我就要以你命祭奠他的在天之靈!”軾將自已手中的彎月朝塗任往猛甩過去,空中旋轉的彎月帶動著颶風,順著將掠過的樹葉切割掉。
塗任往被彎月強大的氣場逼地連連後退,危機之下,他用右手凝結出大量碎冰發射出去,延緩了彎月飛行的速度,然後俯過身子,彎月飛過塗任往的頭頂。之後,塗任往又翻滾進入身旁的草叢,使得迴旋回來的彎月,也沒有對他造成傷害。
彎月重新回到軾的手上了,塗任往才想起向她好好解釋這些事情。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塗任往俯在草叢裡大喊。
“你敢說人不是你殺的?”軾與剛才和塗任往聊天時平易近人的軾相比,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既然你想殺了我,為什麼還要和我聊一路的天?和我講這麼多人生大道理?直接把我就地解決不好嗎?”
“呵,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喜歡和將死之人聊天,聊那些使人著迷的思想哲理,這也是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瞭解我。”
“你的意思是……”
“瞭解我的人都已經死去了,包括,被你殺掉的,我的弟弟……”
“……”
這時,軾拖著彎月,瞬移到了塗任往所在的草叢,身後留下了一長條紫色的殘影,塗任往連忙向右側閃躲,軾抓住機會,朝他閃躲的方向劈砍,而塗任往迅速凝結出冰盾擋在自已面前。
“嘣!”塗任往被衝擊力震出數米遠,撞在身後的一棵巨樹上。冰盾也碎了一地,而軾不屑地拍掉了濺在身上的冰碴。
“你知道你身後的巨樹是什麼嗎?這棵巨樹可是從亞爆前就開始生長,活過了亞爆的千年巨樹。”軾說,“我還算對你好的了,特意選在這個地方作為你的墳墓!”
“亞爆是什麼?”塗任往不知為何問出這樣的話。
“亞爆史沒學好嗎?也對,你根本還沒上過一節亞爆史的課。”
塗任往摸索著自已身後的“千年巨樹”,接著碰到了一層黏糊糊的液體,塗任往確信這一定是巨樹流出的樹脂,於是他下意識抓下一把樹脂,用樹脂凝結出淡黃的冰凌,趁軾還在說話時,狠狠向她甩去。
“用這種小伎倆也想難住我?”軾放下話,雙手緊握彎月,旋過身子,再次猛甩出去,塗任往覺得不能再保留實力了,跳在旋轉的彎月上,接著向軾身後一躍,落地後右手凝結冰刃,自下而上朝軾的後背劃過。
軾的彎月還在遠處飛行,因此她沒有反制的機會,只能後頭用胳膊格擋。
“呵,也許也只有你這種人能殺掉我的弟弟了,詭計多端,不可理喻!”軾迅速與塗任往拉開距離,接住迴旋回來的彎月,依靠慣性引導彎月向上移動,接著朝已經沒有反制能力的塗任往以最大力量劈了過去。
“澎!”說時遲那時快,一陣巨型脈衝鐳射包裹住了軾的身軀,使她瞬間失去了力量,塗任往也藉機躲過了攻擊。
脈衝鐳射漸漸淡去,只見軾的身體周圍閃爍著微弱的全息護罩,這應該是軾所攜帶的某個保護裝置,她極其不耐煩地說∶“你知道打擾我做事,會有什麼下場嗎?”
“我管我有什麼下場,我只知道我不出場,我的好兄弟連下場都沒有!”說罷,何渝從草叢躍出,迅速將與軾拉開距離的塗任往扛在背上,以最快的起跑姿勢向森林外圍賓士而去。
“呵,可笑。”軾停在原地,觸碰自已的手臂,全息投影呈現在軾眼前,接著聯絡起什麼人……
“你怎麼跟來了?”塗任往半疑惑半感激地問。
“我以為你會先謝謝我呢。”何渝發起牢騷。
“那我謝謝你嗷,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跟蹤我了吧?”
“我跟蹤你……不,怎麼能用‘跟蹤’這個詞呢?那我不是擔心兄弟的安危,做你暗中的保鏢?你看我猜測得多準。”何渝說,“你是說錯什麼話了?我看你倆剛開始聊得挺好啊,怎麼突然就揮啊砍啊……”
“行了別說了。”塗任往不耐煩地說,“當務之急應該是把我送到宿舍,我再好好跟你說。”
何渝回頭向背上的塗任往翻翻白眼,表達了自已內心的不滿,便繼續趕起路。
奇怪的是,路上的森林開始有了一些植物發黃,像是凋謝的前奏,但是抓緊跑路的兩個人並沒有在意。
他們有驚無險地抵達學校門口,何渝放下塗任往,大夥總算鬆了口氣。
可剛要進校,就迎面走來一黑一白兩個壯漢,他們就是中午吃飯時要求塗任往找軾的兩位,他們勾肩搭背,像是連體了一樣堵在學校大門中間,黑壯漢用獨特的語氣對塗任往和何渝兇惡地說∶“這可是我們大姐頭的命令,怎麼能讓你們跑了?”另一個也裝腔作勢地說∶“你們要不投降吧,我們可是不好惹的。”
何渝二話沒說,抽出雙槍,一束脈衝液體射向兩名壯漢,而他們卻沒有躲閃,居然硬生生接下了何渝的攻擊,帶有觸電刺痛的液體濺射在他們的面板上,刺激著他們的肉體。
“這攻擊……不痛不癢,現在的新生都這麼沒有驚喜了。”白壯漢搖搖頭說。
“不痛不癢?讓我體會下。”黑壯漢說著,居然用手直接抹掉脈衝液體,還放進嘴裡抿了一番。接著,感嘆道,“酥酥麻麻的,還有點舒服?”
“他們兩個說的話好惡心啊。”塗任往嫌棄。
“不管了,我們趁機溜進校門,快!”說完,何渝率先奔在前面,奈何兩位壯漢的體型實在太大,何渝死馬當作活馬醫,尋找壯漢與大門之間的縫隙,並朝縫隙衝刺。
“你不知道,耍小聰明可是會有懲罰的嗎?”黑壯漢放下狠話,一張巨手扛起即將逃跑的何渝,兩名壯漢的四隻腳同時一躍,帶動何渝懸掛在空中,接著四條腿緊緊夾住何渝的脖子,用力一擺,何渝便被擺回了塗任往身邊,不同的是,衣服上多了一層塵土,肌肉上多了一層淤青。
“沒事吧,何渝?”塗任往蹲下身子。
“沒事,小傷。”何渝擺擺手。
“要不你們還是乖乖站好吧,不抵抗的話,我們大姐頭還是會從輕處理的。”白壯漢勸他們,也不知好心還是惡意。
“你等著,我去和他們試試。”說完,塗任往站起來,手裡凝結冰刃,朝倆壯漢刺去。
誰能想到,冰刃竟然在刺中黑壯漢的一瞬間,被他們結實的肌肉硬生生震碎了。便如此,塗任往也被倆壯漢相同的招數擊倒在原地。
“真沒辦法了?”何渝說。
這時候,會操縱沙土的餘塵正好準備進校,他瞧見塗任往和何渝這樣落魄的模樣,又看到有兩個壯漢堵在校門口,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同學,請問,你們在做什麼?”餘塵與兩個壯漢交涉起來。
“只是做我們該做的事。”白壯漢說。
“他們是我的朋友,你們為什麼不讓他們進校?”
“都說了,我們該做的事,聽不明白?”黑壯漢一臉痞樣地說。
“這裡是學校,不是你們打架的地方,如果再這樣下去,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多管閒事,是不是找打?”
戰事一觸即發,周圍的塵土開始因餘塵的手勢來回漂浮,慢慢聚攏出一塊巨大的沙石,接著,餘塵手一揮,沙石便向倆壯漢砸去。
“這打擊感,力度剛剛好,就像……按摩一樣。”受到沙石衝擊的他們再次做出享受的表情,樣子看起來十分欠打。
“他們皮糙肉厚,用點實質性的攻擊手段來打他們啊!”半撐在地上的何渝對餘塵喊道。
“明白!”餘塵回應道,接著雙目凝神,肌肉緊繃,方圓幾十米的塵土開始聚合在餘塵的手心,霎時間,餘塵的手心猶如包裹著沙塵暴一樣,陸續朝倆壯漢發射沙粒與沙塊的混合物,沙子猶如刀片,沙塊猶如子彈,一點一點地切割掉他們的面板,破開他們的防禦。
“已經有點痛感了,但是恰當好處!”他們的面板已經被刮出了血疤,但依然一副享受的表情。
“可惡,要集中不了精神了……”餘塵強撐著身體,最後還是沒了力氣,雙手撐著膝蓋而站立著,嘴裡不停地喘著粗氣。
“沒用的,放棄吧。”黑壯漢不屑地說。
三人都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而兩個壯漢只是被刮破了皮。
“接下來,等大姐頭過來領人就行了。”白壯漢說。
這時候,從校內走來一個花甲之年的老者,看見如此情形,一臉厭惡地指著兩個壯漢用一種地方口語說∶“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
“這個聲音……”白壯漢突然被嚇出一身冷汗。
“又是你們,這個黑墨還有這個白帛,又給我在學校闖禍!”老者帶著特殊的地方口音,責怪著兩個壯漢。
“果然是達維,快撤!”說完,倆壯漢朝學校外狂奔,不到五秒,便沒了蹤影。
塗任往和何渝愣了幾秒才緩過神。
“謝謝老師!”餘塵首先直起身子,向老者鞠躬道謝。
“謝謝老師!”何渝與塗任往同樣道謝。
“誒,你們可不要見怪呀,那兩個汙拉稀是我的學生,他們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說怪話,做怪事,兩個人就是兩個怪人,你們以後啊,可不要跟這樣已經廢啦滴人交朋友!”老者伸出手臂,朝向倆壯漢逃跑的方向,上下襬動手指批評著兩個壯漢。
這麼看來,兩個壯漢的名字(也許是代號),分別叫做黑墨和白帛,兩個人是接受軾的命令來攔截何渝與塗任往的,這樣一來,事情就可以說得通了。
“感謝老師!”三人再次鞠躬道。
“哎喲,行啦行啦,快一點站起來!”說著,還不忘將手臂向上反覆揮舞,示意他們趕緊起身,“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叫做常達維,你們可以叫我常爺爺,我來之前看了一眼我的備課表,原來我就是你們今後物理課的老師啊!”
第二十二節
“ 同學們,我們應該上課啦!”
“起立!”
“老——師——好——”
“快坐下來吧!”
“同學們吶,物理這個東西啊,眾所周知,它的含義,就是事物的道理,你們有學過亞爆史啊,誰能告訴我,在亞爆前,物理是什麼意思啊?”
“請……穆莎回答!”
“啊——這個物理啊,在亞爆前,應該是指研究物質最一般的運動規律和物質基本屬性的學科啊!”
“回答得不錯啊,這就是好班啊!”
“而在亞爆後的今天,物理呢,就不止這些知識了,我們要結合當今的科技,學習科技裝置結構,瞭解科技裝置原理,最後進行科技裝置創新。”老師講述著,還不忘上下揮舞起手臂,“物理物理,事物的道理,就是物理!”
這名老師名為“常達偉”,是何渝等人所在一年級13班的物理老師,也是昨天幫助了何渝等人的老者。根據何亦假的小道訊息來看,常達偉老師居然是“新生計劃”政策頒佈後,第一屆實行該政策的學生,也是當年唯一場使篩選時出現“平局”的比賽兩支隊伍中的其中一員。就這樣的人生閱歷,已經可以稱得上傳奇了。
如今,他回到了這所學院當老師。又因為他有趣的口音,被許多學生喜歡。
“熊!你看看你的課桌桌面,到處都放著各種各樣的磁碟,能不能給它們收拾整齊啊?”
熊尷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笑個什麼玩意啊?你看看你同桌穆莎的桌面,人家全班第一是有原因的!”
熊沒有理睬,手裡還玩弄著他的一堆磁碟。
“熊(第四聲)!”這一聲,把全班人嚇了一跳,“又不知道在玩什麼東西,已經廢啦!”
“笑死了,熊的代號X—IONG被達維改成了第四聲的熊,真的笑死了。”何渝對同桌餘塵講起悄悄話,“不過,其實我覺得這個老師還蠻有意思的,尤其是他的口音。”
“哎呀,喜歡他的話,就儘量別惹到他啦,看起來他的脾氣不算很好。”餘塵說。
隨著一段優美的鈴聲,學生們迎接了他們的第一節下課,何渝看了看周圍的同學,一部分看起來是和熟人說話,又一部分看起來是和剛認識的聊天,而塗任往,也從後排來到何渝旁∶“誒何渝,你知道嗎,我昨天被軾追擊的時候,不是在一棵巨樹旁邊抹下一把樹脂嘛,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何渝說。
“後來在晚上在宿舍的時候,兜裡就莫名其妙多出來一顆琥珀,當時你們睡著了所以我就沒打擾你們,今天我突然想起來,才告訴你。”
“什麼琥珀?讓我看看!”
“你看!”塗任往從褲兜裡拿出這顆樹脂,它不僅有著古樸的色澤,還帶如此晶瑩剔透,這顆琥珀中間,沒有任何的雜質,不像有些琥珀裡封存著昆蟲一樣,這顆琥珀看起來是如此純淨,如此無瑕。
“讓我看看!”何渝說著,拿走塗任往手心裡的琥珀,用兩根手指掐著它,並將它放在眼前,令何渝震驚的是,這顆琥珀不僅是外表豔麗,而且觸感也非常令人感到神奇,或像是早春的一汪江水,或像初夏的一束暖陽,或像晚秋的一絲涼風,或像凜冬的一片雪花。
“出個價吧。”何渝一口咬定說。
“誒,談錢多傷感情啊,你和我啊,可都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塗任往半玩笑半認真地說,“昨天啊,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啊,這琥珀,理應是我送給你才對!”
“好!那我就不像新年收紅包一樣推推搡搡的了!”說完,何渝便痛快地收下了。
拿到琥珀後,何渝再次仔細觀察了一下它,發現這個琥珀不僅僅是紋路獨特,而且琥珀末端,還正好有著天然形成的小孔,這簡直是一個做吊墜的好東西。
於是,何渝將它用繩線系起,掛在脖子上,一瞬之間,他感覺到了琥珀垂掛在胸前的一絲清涼,隨著“啊——”的一聲粗鳴,猶如被全身按摩所產生的快感才會發出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教室,認識何渝的,不認識何渝的,都被吸引過去,一同感受這琥珀帶來的奇妙。
正午,塗任往與何渝來到食堂,端坐在位置上,聊著昨天的事情與事後的對策,聊的正上頭呢,一個小女孩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爸爸!是爸爸!”小女孩突然抱住何渝的小腿,奶聲奶氣地喊著,“爸爸在這!爸爸在這!”
“這是誰家的娃啊?”何渝高抬起腿,好讓塗任往看見小女孩。而在塗任往的視角里,這個小女孩像繩子一樣的四肢纏繞在何渝的小腿上,不敢動彈,她喊道∶“爸爸!快放我下來!”
何渝放下腿,塗任往猜測:“這也許是哪個老師的孩子吧,等會兒給她送到校長辦公室就行了。”
“行,那吃完飯我們就去。”何渝說。
這時候,軾走進了食堂,到處張望,嘴裡喊著∶“慕水!慕水!你在哪啊慕水?”
“哎哎,快躲起來!”塗任往發現了軾,俯下身子,何渝見狀,也蹲在桌子後面。
誰知,那女孩卻鬆開何渝,又屁顛屁顛地跑向了軾,到了軾的腿邊,一邊抬著頭,一邊指向何渝躲藏的方向,拉著軾就要往那裡走。
“姐姐,這就是我的爸爸!”女孩興高采烈地拉著軾,“看來爸爸在和我們玩捉迷藏呢,我知道他躲在那裡,就在那個椅子後面!”
一剎那間,何渝一臉痴呆地看著一步一步走來的軾,軾也一臉疑惑地看著不明狀況的何渝,塗任往趴在旁邊,抬頭尷尬地望著他倆眼神相撞,只有女孩還在無意中調節著氣氛,歡聲笑語地介紹起來。
“姐姐,這是我的爸爸!”
“爸爸,這是我的姐姐!”
“你們兩個握個手,以後就是好朋友了!”
就這樣,何渝莫名其妙地跟差點把自已兄弟幹掉的人握起手,據何渝事後所說,軾的手掌很冰涼,而且冰涼得有些刺骨。
據塗任往事後所說,他的身子也很冰涼,整個身子就跟在不穿衣服在冬天的凜穹裡一樣。
“爸爸,軾姐姐,你們為什麼不說話呀?”女孩露出期待的眼神,童真地問。
軾看了看趴在地上全身發抖的塗任往,又看了看手已經搭在自已雙槍上的何渝,一臉無語地說道∶“你們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嗯……”何渝思考片刻,說,“不知道。”
“那……”軾轉頭對塗任往說,“你知道嗎?”
“我覺得……”塗任往要不是因為趴在地上,早就因為腿軟而站不起來了,“我不知道。”
軾對塗任往翻了翻白眼,接著蹲下來,溫柔地對小女孩說∶“慕水,你認錯人了吧?你是精靈,而他是人類,他怎麼可能會是你的爸爸呢?”
“怎麼可能?他就是我的爸爸!”小女孩再次跑過去抱住何渝的小腿,嘟著嘴,紅著臉,對軾氣鼓鼓地喊道∶“你要是不答應和爸爸做朋友,那我就不和你做朋友了!”
“可是,慕水……”軾居然會像失了寵的孩子一樣看著小女孩,而小女孩卻嚷嚷道∶“哼,我生氣了,爸爸,我們走!”
“啊?奧!好的好的。”何渝回過神,跟著小女孩便加快腳步往外走。
隨後,塗任往也跟上了,背對軾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詞彙來形容了,一邊跑,嘴裡還一邊小聲地自言自語:“我的天啊,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趕快!”
只有軾還孤零零地愣在原地,臉上的神情,彷彿是做了一場噩夢一般。
走出食堂數十米遠,塗任往便轉變了神情,一臉嚴肅地拍起何渝的肩膀:“何渝啊,你看你也不大,十五六歲的,怎麼就……”
“閉嘴!誰知道會有個小屁孩像惡魔一樣纏著我?”說著,就想把又抱起何渝小腿的小女孩拽下去。
“爸爸扒拉我,爸爸不要我了嘛……”小女孩瞬間帶著哭腔,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哎哎,別別別!”何渝立馬蹲下身子,安慰道,“別哭,乖,哥哥……爸爸帶你去買糖,好不好?”
“好耶!”小女孩又變了個樣子,歡呼起來。
“小孩子真好哄。”塗任往說起了風涼話。
“對了,爸爸的名字,是叫做何渝嗎?”女孩抬起頭望著何渝說。
“是……是的。”何渝無奈回答。
“如果是這樣的話……軾姐姐叫我‘慕水’,而爸爸又叫做何渝,姓何……”女孩一本正經地思考著,接著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的名字叫做……何慕水!”
“哇,這都被你發現了,何慕水真厲害!”塗任往在一旁添油加醋地逗著她。
“那以後我的名字就叫何慕水了,你們都要叫我何慕水,知道嘛?”何慕水仰起頭,一臉傲嬌地告訴何渝和塗任往。
“好好好,都聽你的……”何渝應付道。
“那一直走在爸爸身邊的叔叔,是叫什麼名字呢?”何慕水問。
“叔……叔?”塗任往一臉疑惑,“我長得有這麼像個‘叔叔’嗎?”
“小孩子啦,算啦算啦!”何渝學著塗任往不以為然的樣子。
“咳咳……叔叔我呀,可是最有幽默感的塗任往呢!”
“那我想想……何渝是爸爸,何慕水是女兒,塗任往是爸爸身邊的人……我知道了,我們一定是幸福快樂的一家人,對吧?”
“這是什麼邏輯?”何渝滿世界問號地說。
“小孩子啦,算啦算啦!”塗任往也學著何渝的語氣,不以為然地說。
“嘻嘻嘻,棒棒糖真好吃!”何慕水左手拉著塗任往,右手拉著何渝,走出了學院小賣部的大門。
“所以說,為什麼我們不在資訊網上面買呢,而是非得跑到實體店裡?”何渝發起牢騷。
“這就是你的不懂吧。”塗任往回答道,“如今,明明很多東西已經被淘汰,卻還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那就是因為人們的懷舊,懷念以前的‘儀式感’,如同現在的商場啊,食堂啊,明明我們購買的東西可以直接送到我們手上,但總是有人喜歡在實體店消費的氣氛。”
“叔叔說得我好像理解了,我厲不厲害?”何慕水看向何渝,期待著他的誇獎。
“啊厲害厲害,何慕水真是太厲害了。”說完,何渝轉過頭,抿了抿嘴。
“那,我們快找到回家的路吧!”何慕水大聲提議。
此時,何渝眉頭一皺,短暫地思考了一番:跟著她,就能找到她的家;她的家裡,就一定有她的父母;她的父母要是知道了她在外面亂認爸爸,一定會痛扁她一頓……
“呀!爸爸忘記家在哪裡了,你能幫助爸爸找到回家的路嗎?”何渝面部表情極其誇張。
“好!我最喜歡幫助找不到家的爸爸找到家了!”何慕水興奮地答應了,“走,我帶爸爸回家!”
“好,何慕水真乖!”何渝虛情假意地誇讚道。
“嘻嘻,好!”
天真的何慕水相信了何渝的鬼話,而塗任往在一旁努力地憋笑,幸好沒有讓何渝看見他的面部表情,不然就有被何渝暴揍一頓的風險了。
於是,“兩大一小”就這樣其樂融融地走在大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回頭,而何慕水,就更驕傲了,她把頭高高抬起,走路時,必須將腿抬至與地面平行,才肯放下抬另一隻腿。而何渝就不一樣了,單獨牽著何慕水吧,倒也沒什麼,最重要的是旁邊有個塗任往,兩個大男人牽一個小姑娘,對於何渝來說,這簡直太怪了,他認為,這很難不引起路人的誤會,他的表情,也可以說是生不如死了。塗任往呢?便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何渝的表情越奇怪,塗任往臉上就越憋不住笑。
一轉眼,他們就莫名其妙地被何慕水帶進了落暮森林裡,進去走了一段路後,何渝才感到奇怪,問她:“那什麼,你是不是記錯了啊?你的……哦不,是我們的家,怎麼會在落暮森林裡?”
“胡說,我們的家就在落暮森林裡!”何慕水睜大眼睛,瞪著何渝。
“何渝!”塗任往在何渝耳旁悄悄說,“萬一是哪個來度假的家庭把懸浮房車開進森林裡了呢?”
“啊……是我記錯了,我們不廢話了,快回家吧!”何渝立馬轉變了狀態。
“好!”何慕水答應。
又走了一段時間,周圍的景物從最剛開始鬱鬱蔥蔥的樹林的清香,慢慢出現了一股難聞的氣味。何渝捂著鼻子,再次問她:“我說,你確定你沒記錯嗎?”
“我……總之,跟著我走就對了!”何慕水為自已下起擔保,“如果我記錯了,我就……我就……我就和塗任往叔叔絕交!”
“誒不是,關我什麼事啊?”塗任往不明所以。
又走了一段路程,何渝才知道為什麼空氣中的臭味越來越濃,原來,何慕水帶他們來到了一片沼澤。
這片沼澤四周圍矗立著高大的山峰,所以沼澤裡沒有什麼陽光,這裡每隔四五米就長著一棵奇形怪狀的樹木,樹木周圍還長著顏色各異的蘑菇,時不時地傳來烏鴉的聲音,整個沼澤顯得非常陰森。
“你別告訴我,這就是我們的家。”何渝略帶斥責地說。
“這裡……不是我們的家啊。”何慕水委屈起來。
“那我們的家在哪?”何渝追問。
“不知道啊……”何慕水有些慚愧。
“不知道?不知道你把我們帶到這個鬼地方?”何渝沒有忍住,終於對何慕水發了脾氣。
“我……嗚嗚嗚……”何慕水抽泣了,她一邊擦拭迸發出的眼淚,一邊滿是哭腔地解釋道,“我只是想幫助爸爸,誰知道……”
“好啦好啦,我們原路返回不就是了嘛。”塗任往剛安慰完,反過來衝著何渝的耳朵說,“你說你生什麼氣啊?”
“我沒生氣。”何渝生氣地說。
“好好好,你沒生氣,你沒生氣。”塗任往有些不耐煩。
這時,一陣沙沙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交流,周圍沼澤地突然有幾處開始凸起,深綠的黏液像是站了起來一樣,接著形成了一坨一米左右的黏液團,向他們緩緩蠕動。
“哇!是吞靈獸!”何慕水尖叫道。
這些黏液團名為吞靈獸,他們的本體被沼澤黏液包裹,使絕大多數攻擊很難對他們造成傷害,因為他們總是用盡力氣跳到目標上方來將目標慢慢吞噬,所以名為“吞靈獸”。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物種,總之把它們打回沼澤就是了。”何渝不屑地說。
“我來!”塗任往說完,右手迅速凝結一顆冰稜,向其中一隻吞靈獸甩去。
然而,雖然冰稜的確刺中了吞靈精,但它陷進黏液裡的時候被減緩了速度,最終停留在黏液裡,並沒有對黏液裡的本體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一會後,留在黏液上的冰稜被黏液漸漸“吞噬”了。
“你行不行?讓我來!”何渝說著,拔出雙槍,向相同那隻吞靈獸發射了兩束電磁液,正好擊中了塗任往冰凌所在的同一位置,一股強烈的電流從命中的區域綻放,吞靈獸身上的液體被電流刺激地四處飛濺。
而吞靈獸,卻只是原地停了一下,又繼續蠕動,絲毫沒有疼痛的意思。
“可惡!不許靠近我的爸爸!”何慕水尖叫道,這時候,沼澤裡竟浮現出三團清澈的水球浮在空中,迅速向那個吞靈獸打去,三團透明的水球從不同的方向同時命中吞靈獸,綻開燦爛的水花,而這次,吞靈獸像是被水球洗滌了一樣,緩緩沉浸沼澤裡,消失不見了。
“這難道是你乾的,何慕水?”何渝表情驚訝地說。
“嘻嘻,那肯定啊!”何慕水又驕傲起來。
“不止這一個,何渝!”塗任往提醒何渝,四五個吞靈精陸陸續續從沼澤裡探出頭,用著不同的速度向他們靠近,壓迫感頓時上升了一個層面。
“快,何慕水,用水球炸它們!”何渝呼喊。
“我現在沒力氣。”何慕水卻說。
“快點的何慕水,快點啊,現在可不是有沒有力氣的時候!”何渝繼續呼喊。
“何渝,像我們這樣使用魔能的,都是很耗費精神力和體力的,你就彆強求她了。”塗任往為何慕水辯解。
“那我們怎麼辦啊?”何渝握緊雙槍,也不知該不該發射下一發子彈。
“當然是……靠自已咯!”說著,塗任往一個箭步向其中一隻吞靈獸衝去,一個後空翻的同時手裡順勢凝結冰柱,依靠慣性砸了下去,冰柱也應聲而碎,吞靈獸受到了如此大的撞擊,陷進沼澤裡了半個身子,無數冰碴碎進沼澤,迸發出陣陣寒氣,而吞靈獸似乎也感受到了寒冷,沒有移動了。
“何渝,快!”塗任往喊道。
“明白!”一束巨大的電磁光束穿過了只有半個身子的吞靈獸,強烈的電流刺激著周圍的一草一木,在強烈的電流下散發陣陣焦煳味。待電磁散去,吞靈獸也隨之消失殆盡了。
“何渝,小心!”突然,一隻吞靈獸來到何渝身後,瞬間高高躍起,正懸在半空,即將落下,何渝抬頭一看,吞靈獸的底盤是空的,像是張開了深淵巨口一般,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吞靈獸將何渝從頭到腳將何渝包裹住,只留下一隻手還露在吞靈獸的身體外未被吞噬。
何渝不停地呼喊著什麼,但塗任往沒有聽清,他本來想讓何慕水再釋放一次水球攻擊,用以解救何渝,但何慕水卻因為害怕傷到爸爸死活不願意,而塗任往也不能再砸個冰柱,怕砸傷了何渝,只能勸何慕水快快顯靈。
何渝伸向塗任往的手就要快淹沒了,他的呼聲也越來越小,情況也越來越危機。塗任往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塗任往和剛才一樣,向前空翻並凝結冰柱,將吞靈獸麻痺後再解救何渝。
這時候,一輪旋轉的彎月突然襲來,向何渝飛去,將正要衝刺的塗任往嚇了一大跳,只見彎月的月尖扎進吞靈獸的黏液裡,旋開了吞靈獸外圍的黏液,再圍繞吞靈獸裡的何渝旋轉,在沒有傷到何渝的情況下,將吞靈獸的黏液一點一點地扒開,最終迴旋的彎月回到了軾的手上。
“姐姐!”何慕水激動地朝軾喊道。
緊接著,軾從遠處跑來,一瞬間,出現在一隻吞靈獸頭頂,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紫色殘影,只見她朝面前的吞靈獸甩出彎月,硬生生將它切割成兩半,但彎月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依靠慣性向另一個吞靈獸飛去,又一道紫色殘影,軾瞬移到了那隻吞靈獸的上方,順勢抓住飛來的彎月,身子旋轉一週帶動彎月,用彎月的月弧將另一隻吞靈獸砸開。
至此,其他吞靈獸跟嚇到了一樣,緩緩陷進沼澤裡了。
“看,爸爸的頭頂!”何慕水指著何渝的頭上說。
原來,是一隻呈橢圓形,外表呆萌,四肢極其短小,身體軟糯的可愛生物驚慌失措地在何渝頭上亂蹦下跳,可是被黏液粘到了頭頂,無論它怎麼跳動都脫離不開何渝的頭部。
何慕水突然跳起,一爪把這隻呆萌生物抓下來,接著兩隻手使勁搓揉著它那柔潤的臉,“哇!真可愛!”最後,張開大嘴,一口含住了一整隻,誰知,何慕水的嘴巴剛把整個身子包裹,就表情厭惡,眼球上翻,接著便吐了出來,隨著一聲“好臭啊!”,何慕水雙眼失神,癱倒在地,昏迷過去。
“這是吞靈獸的本體。”軾解釋道。
“你,救了我?”何渝反應過來,問軾。
“是。”軾頓了一下,說,“是又怎樣?我是擔心慕水才來了,連幾個吞靈獸都打不過,真不靠譜。”
“嘿嘿,謝謝你啊!”塗任往笑著對軾說。
軾老臉一紅,轉過頭開始醞釀情緒。
“對了,她現在不叫慕水,叫何慕水。”何渝指著躺在地上的何慕水說。
“你們給她改名了?!”軾剛想發脾氣,又嘆了口氣,“算了,愛叫什麼叫什麼吧。”
“你不報仇了?”塗任往又開始作死了。
“不是,你這……”何渝對塗任往的作死行為非常無語。
“咳咳,我正要說這事。”軾突然嚴肅起來,接著說,“你是叫何渝是吧,你的任務,就是把慕水送回家。”
何渝沒有態度地抱怨道:“我也想把她送回家啊,關鍵是她家在哪啊?我們都跟著她……”
“哎哎。”塗任往從身後拍拍何渝,示意他不要說太多話。
“真不靠譜……”軾說,“你身上,是戴著一個琥珀吧?”軾說。
“琥珀?你怎麼知道我戴著一個琥珀?”何渝驚恐地說。
“這琥珀的所有者,就會被慕水當成父親,至於我為什麼知道……因為我以前深知被她叫爸爸的感覺。”軾解釋說。
“其實這個琥珀就是千年巨樹發揮能量的“燃料。”
“千年巨樹?就是我們昨天來到的那個巨樹?”
“是的。”
“所以她的真實身份其實是……”
“一個樹精。”
這時候,何渝和塗任往才恍然大悟,搞來搞去,何慕水竟然是一隻樹精,而她的爸爸,竟然是落暮森林中的千年巨樹。
“那這個琥珀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叫它“燃料”?”
“這是一種基因變異遺留的產物,植物過快的基因變異很容易導致植物承受不住基因變異帶來的副作用而死亡,又因為千年巨樹是整個新地球唯一一有受到基因變異的大樹,所以在剛剛亞爆結束後,科學家們對這顆巨樹進行了的基因改造,使巨樹可以生產抑制其他植物基因變異的琥珀,這片沼澤地,就是因為這顆琥珀的缺失而造成的。”
“額……聽不懂……”塗任往一知半解。
“那個何渝,快還回去,把琥珀還給千年巨樹,”軾命令說。“另外,把慕水也送到那。”
“她現在不叫慕水,叫何慕水!”何渝糾正道。
“你能把何慕水送回家了嗎?”軾再次命令道。
“好的我現在就去!”說完,何渝抱起眩暈的何慕水就跑路了。
“那,塗任往,既然再沒有人跟蹤我們了,我們來好好談談吧!”軾伸了伸懶腰。
“啊……談……談什麼?”塗任往尷尬地說。
許久,天色已暗,今晚的落暮森林是如此的肅靜,只有晚歸的鳥兒在大樹上尋找自已的家。何渝又一次來到了這棵千年巨樹前,仔細一看,才發現千年巨樹裡隱藏著一個樹洞,而樹洞的洞口,正好比何慕水偏大一點。
何渝摘下自已的琥珀項鍊,霎時間,琥珀突然在何渝手中破碎,其碎片又幻化成金色的細沙,被巨樹的莖脈所吸收,這時候,這棵巨樹竟開口說話了。
“你來了。”一個聲音傳入何渝耳邊。
“是誰?”何渝警惕道。
“我就在你面前啊,孩子。”
“難道你是……”
“是的,你面前的大樹,就是我啊。”
“我應該感到奇怪嗎?”
“呵呵,你說話可比我見過的哪個人都有意思。”
“何慕水……您的孩子我就放在樹洞裡了。”
“這孩子,被你們叫做何慕水吧,多好聽啊,以後就這麼叫她吧!”
“嗯……”何渝沉默了,這是他第一次和一棵樹交流,難免得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聽說你被別人改造過基因,很……疼嗎?”
“疼啊,肯定疼啊,但是人類怎麼會同情植物呢?他們能同情低等動物都已經很不錯了,你瞧瞧現在你們人類還有各種物種歧視,不少‘純血統人類至上者’,四處歧視那些身上有著其他動植物人類特徵的‘人’。”
“人類就應該寬慰其他動植物嗎?”
“當然不,弱肉強食的道理每個生物都清楚,可是像人類這樣,吹滅其他生靈的蠟燭,自已也不會得到照亮啊。”
“……”
“孩子,我好久不與人交流了,趁著這個機會,我能問你些問題嗎?”
“您問吧。”
“我想知道如今夜空閃耀的東西,還是星星嗎?”
“此話怎講?”
“我記憶裡的星星,全是安安靜靜地鑲在夜空上。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星星像是掉下來一樣,消失了。再後來,星星又出現了,只是這些星星非常地不老實,不是鑲在天空,而是在天上到處亂跑。”
“所以,我想問你,如今夜空閃耀的星星,是我記憶裡的星星嗎?”
何渝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自然地抬起頭看向千年巨樹所描述的夜空。
他的眼裡,不是星星,而是無數無人機殘留的餘光,他們時多時少,彷彿就快遮蓋住月亮。
新生計劃•第五章節•明夜冥月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