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就這樣回警署了?難道不要去喜納吉勇的家裡蹲點線索回來?”
松下助是新人,當然對什麼都很熱情,格外的熱情,總是幻想著自已能破獲一起大案而獲得大家的認可,只是能力上稍顯平庸,對什麼都是一副後知後覺的模樣,好在聽話,用起來順手,這也是為什麼山口美砂特意點了他的原因。
“回警署可以第一時間等到訊息”(那個時候還沒有全員配發手提電話,基本一個組就一臺,主要再小組長手上拿著,負責與警署的連線,其他人想要與警署聯絡就只能靠車內的固定電臺)
“而且井上純也那邊也要盯著,兩條線都不能松。”長澤光秀懶洋洋地將雙手背在腦後,悠然閉上了眼睛。
三人回到警署立刻將已經整理出來的資料進行重新匯總,同時開始畫像推演。
“呃,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情殺?”
“笨蛋,經濟才是第一,分配不均是首要的考慮因素,結合嫌犯的工作屬性,他接觸的第一手資料最多,保不齊就是無意中知曉了什麼大秘密或,無意間被捲進了紛爭之中才會做出這種選擇,這是在教科書中屬於典型的公開處刑,有著明顯的宣洩的成分在裡面。”
松下助的念頭被山口美砂粗魯的打斷了,工作中的她還是挺颯爽的,有那麼點女強人的味道了,看的一旁的長澤光秀想入非非,尤其是對方伏在案上認真分析的時候,微微翹起的臀就是自已工作一天的調味劑呀。
察覺到身側異樣的眼光之後,山口美砂立刻扭頭望向長些光秀,後者輕輕起身吹著口哨去走道那邊接水去了……
這該死的傢伙,真的是賊心不死啊,什麼節點都能往上靠是吧?
早早晚晚一定要擺脫這個傢伙的束縛,她要緊嘴唇重新坐好,同時低頭整理了一下內襯的領口。
不一會,警員們陸續迴歸了。
“我們在幾個重要的路口和碼頭都佈置了人手,還有死者西野亮那邊也有人去跟著了,估摸著很快就有訊息能傳回。”
“不會等了。”福山潤二大踏步走了進來,“西野亮是稻川會總部親自點名下來的重要成員,而倉井老兒肯定是對上面的安排不滿,所以才自編自導了這場大戲。”
他不無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資料夾,“我們可是問出了不少的關鍵的東西,這是從順天堂還有倉井金融會社那邊整理出來的資料,基本就能斷定出來了。”
“可是福山次長,要是真的是內部矛盾為什麼不找外面的人動手,偏偏是一個高階財務去做呢?”
像喜納吉勇這樣的人才是很緊缺的,誰會動用這樣的念頭,完全不合邏輯啊?
“這也是倉井那個傢伙高明的地方,我們查出來了,喜納吉勇的老婆與這位空降的西野亮有著極為不尋常的關係,這可能就是導火索。”
“是麼?這事保真麼?”打完水回來的長澤光秀罕見地為福山潤二拉過來一張椅子,“福山次長真是辛苦了,請坐。”
雖然很假,但是很實用啊。
尤其是當著這麼多同事的面,福山潤二覺得非常的受用,他皮笑肉不笑地瞪了長澤光秀一眼,“我們透過與喜納吉勇的老婆的談話基本能斷定二人有實質的曖昧關係,並且喜納吉勇已經知情,只是他一直隱忍,誰也沒想到最後會是發展成這個樣子。”
“那麼問題來了,槍支和彈藥他是從哪裡來的?”
“就知道你會這麼問,我已經將手底下的人全部撒下去了,估計最多後天早晨就能得到訊息了,咱們區地下市場就那麼點大,一共就三塊區域,我已經對外放出話了,要是查不出那支仿明治26的來源,那就都不要混了,咱們天天去光顧,誰也別想著繼續撈一杯羹,那些個老大一定會替咱們去查的。”
福山潤二對付這些個幫會還是很有手段的,也得到了警署的默許。
維持現有的平衡,不出亂子,保證次年的大選從來都是為政者首要考慮的因素。
“他妻子現在在哪?”
“當然在家啦,我們又不能直接將人帶來警署,只能是問話的方式進行,下次估摸著就得預約了吧,她很擔心自已的老公呢。”福山潤二滿不在乎地說道。
“假如說福山次長推論成立的話,那麼喜納吉勇在當眾槍殺了西野亮之後會做什麼?”
福山潤二伸手遮住了自已的嘴巴,悄悄伏在對方的耳邊輕語了幾句。
“福山次長真的是老……謀深算啊。”
其實長澤光秀一開始想說的老奸巨猾。
這傢伙竟然用對方為誘餌等著獵物自動上門呢。
長澤光秀輕輕將手指放在桌面上叩了叩,不斷摸著自已的下巴,眉頭緊鎖。
“咱們放出去的人有訊息了嗎?”
“已經在排查了,估摸著很快就能將對方繩之以法了。”
“不對,福山次長,咱們的方向錯了,喜納吉勇的妻子是哪裡人呢?”
“啊?”福山潤二撓了撓腦袋,“就在群馬縣那邊啊……不好!”
福山潤二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刻抓起車鑰匙快速往外奔去,“快,快聯絡在外面的幾臺車子,火速奔向群馬縣巖下芳子父母家裡,要快!”
“福山次長,福山次長……”
“混蛋,有話就大聲說,別磨磨唧唧的。”
“那個,次長,您的褲子拉鍊開了……”
好傢伙,忙的拉鍊都沒時間合上。
“松下你留下,警部大人你和我出去一趟吧,咱們也去群馬縣走一遭,肯定是有收穫的。”
“松下,要是井上純也那邊無論誰來探視都要記錄在冊啊,你要全程跟著,不能離開視線。”長澤光秀臨行前有些不放心,又將松下助拉到一旁單獨叮囑了幾句。
“嗨,前輩,就請將這個艱難的任務交給松下吧,您安心出外勤!”
當房門開啟的那一剎,刺鼻的血腥味快速彌散開來。
屋內宛如人間煉獄一般,牆壁上,沙發上,電視機上,甚至連上方的老式風扇上滿是血跡。
“快,封鎖,封鎖現場!”
山口美砂鬆開了捂住口鼻的手,開始接過了現場的指揮大權,接連發出了指令。
“別踩!”
就在山口美砂大聲提醒的時候,已經有個冒冒失失的傢伙踩在了一截斷臂之上。
長澤光秀快步進內掃視一圈,緩緩蹲下身子從口袋中掏出了手套,“長谷川法醫什麼時候到?”
“長澤刑事,我們已經通知了,他的小徒弟就跟在後面的車上,估摸著一會就能到了吧,長谷川先生可能要遲點,他今天跑了好幾個地方。”
“現在法醫都這麼吃香的?”
“呃……他還要去大學講課,確實很難抽出時間的,從斷面上來看著應該是鈍器造成的,你看這些邊緣還有那些絲絲帶帶的掛在上面,而且這是一個女人的手,細白,還帶著女式的戒指呢。”
“呃……那一截是腸子嗎?”
山口美砂順著血跡往裡走,經過廚房的時候最先看到的是一截,哦不,更確切地說,是一團散落的腸子,一個約莫六十歲左右的男子就這麼斜坐在那裡,眼睛瞪的老大,面部表情猙獰,已經斷氣了,生前經歷了什麼一眼便知。
“山口警部,快來,這裡還有一個!”一名組織犯罪對策部的成員開啟了裡屋的房間後立刻衝著眾人喊了起來,“快來,這裡……好像還有個活的。”
“快!”
眾人立刻衝了進去,再次愣神。
一個青年男子正被懸空吊著!
房間是東西走向,一根長鏈橫貫其中,兩頭都有重頭吸附器,上面掛著八根細鎖鏈,鎖鏈下方是特製的大號魚鉤,除了四肢之外,他的後背還有四處空洞,他就這麼被掛著,貼地約莫80厘米,木質地板上滿是血跡。
“救救……”他的眼神已經迷離,嘴唇乾皸發紫,已經無力扭動身子,只能發出一些嗚嗚之音。
“呀,光是看著這些鉤子就痛死了,什麼樣的傢伙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彷彿他們就不是人一樣!”一個女警員張大了嘴巴不斷扇著自已的胸口。
“你說對了一半,兇手是故意讓他活著的,起碼是讓他活至這個時候,是在向我們傳遞一個訊息。”長澤光秀蹲下了身子圍著鉤索轉了一圈,不斷摸著自已的下巴,“這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儀式。”
“儀式?”
“什麼儀式?”
“趕緊快放下來。”山口美砂再次發出了指令。
“沒用的,這也在對方的算計之中,從咱們破除這些固定的鎖鏈開始,直至這名受害者嚥氣,都在兇手的算計之中!”
“不行啊,警部大人,鎖鏈是特製的,我們要是強行移動的話,一定會牽扯對方的傷口,這個情況他必死。”
“混蛋,難道就這麼一直吊著嗎?就這樣看著他流血而死?”
“只能先靜脈注射腎上腺素,然後再想辦法破壞鎖鏈,再以最快的速度送去醫院取鉤子……”
“他好像有話要說……”
就在眾人將耳朵貼過去的時候,這個“血人”再次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昏迷了過去。
“警部大人,已經證實了,外面的兩具屍體正是巖下芳子的父母,而屋內懸掛之人是他的親弟弟,今年23歲,未婚。”
長澤光秀看著右側正對著林子的窗戶似乎想到了什麼,立馬奔出房外,快速掃了一眼,旋即跑回屋中找到山口美砂,“兇手就在外面的某處高地看著我們,他一定還沒走!”
“長澤刑事你在說什麼?”
“這傢伙做完這一切竟然還沒走?”
“我去逮住他們!”福山潤二豈能讓所有的風頭都讓長澤光秀一人出了?
他快速帶著手底下的幾個人衝進了林子之中。
“沒用的。”長澤光秀搖了搖頭。
“你都說兇手還沒走,那為什麼不將人撒出去就他揪出來?”山口美砂有些疑惑地看著對方。
長澤光秀搖了搖頭,“這傢伙必咱們熟悉地形,而且這裡處在關東平原的西北部,最最大的蘑菇與黃瓜的基地,到處都是大棚,邊上還有不少配套的地窖,想要找一個人成本太大,沒有一個星期壓根完成不了,這足夠讓他脫身了。”
“可惡,既然都想到這一層了,還是來晚了,這傢伙果然是個變態啊,真是人不可貌相,還是明牌大學的畢業生呢,看著也斯斯文文的,怎麼幹的全是殺人的狠事。”
“可是,剛才福山那個傢伙衝出去的時候你怎麼不阻止?”
“阻止?我怎麼阻止?人家福山次長還以為我要和他爭功呢,他要去就讓他去唄,保不齊就真讓他掐出兇手呢,對吧?”
長澤光秀再次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輕將手搭在了屋外的廊柱之上用力揩了揩。
就在二人講話的時候,又有警員叫了起來,“警部大人,長澤刑事,快來啊,這裡還燉著東西,廚房的火還開著。”
山口美砂揮了揮手,“走,先進去看看。”
“我們找到了疑是人體組織的東西,但是有一個確定的是狗的心臟,狗的屍體就在房屋右側的草坪之上,兇手將死者的肺葉與狗的心臟放在一起煮沸了……”
這……人心狗肺?
是在傳遞什麼訊息麼?
簡直令人毛骨悚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