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福山潤二,這裡面的水很深啊,幸田紗織守在靈堂前不斷朝著眾人點頭示意.
往來人員太雜,看誰都他孃的有動機,看誰都他孃的像兇手,難啊。
福山潤二用力將手中的關東煮塞進口中,剛準備去對面買瓶水,突然,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了眼席。
長澤光秀?
這個傢伙怎麼也來了?
看她那個樣子和幸田紗織還挺親近?
這傢伙這兩天一直在出風頭,難道這個時候還要讓他搶了功勞?
原本想躲在暗處收集資料的福山潤二立刻將證件掏出,別在了胸口,快步朝著內堂而去。
“長澤刑事,長澤刑事……”
“呦,是福山次長啊,這麼巧啊,你也是剛到?”
“巧了,還真是剛到!”福山潤二伸手擦了擦嘴邊的油漬,不動聲色地在幸田紗織的身上停留了一圈。
幸田紗織瞧見長澤光秀不斷衝著自已使眼色,她交代了身邊家屬兩句便徑自朝著內堂走去。
“呃……福山次長有事麼?”眼見福山這個沒眼力見的也想跟著,長澤光秀突然回身噎了對方一句。
“哦,我是在邊上走訪,看見長澤刑事在這裡便打了個招呼,你們忙吧,我是處轉轉。”
幸田紗織:一會工人們要拆靈堂,同時供奉相片,福山次長您……
這幾乎是等同於下逐客令了。
福山潤二喉頭動了動,勉強擠出一個比鬼還難看的微笑,“那我再四處轉轉,不打擾了啊。”
他憤恨轉身,在出門的時候還用力一跺腳,衝著地磚上來了一口濃痰。
他媽的,怎麼哪裡都有長澤這小子?
難道這傢伙掌握了什麼訊息?還在自已的前面?
不行,不能讓這個傢伙搶了先機,還得繼續查詢線索,最後破這個案子的一定是我福山潤二,也只能是我福山潤二。
心念至此,福山潤二回身朝著內廳望了一眼便快步來到對街——繼續盯著……
……
依然是上次的小茶水間,長澤光秀與幸田紗織對面而坐,他雙手輕輕撐在案几之上,“我查到了一些線索,需要和你核實一下,也許是破案的關鍵。”
“長澤警官的效率真快,亡夫的事真的是勞您上心了,紗織有些過意不去。”
不知是疲倦的緣故,還是守靈的緣故,幸田紗織整個人的狀態就像她身上那件黑色的喪服一般鬆鬆垮垮的,甫一低頭,面前的旖旎風光便被對面的長澤光秀一覽無遺。
即便是憔悴成這般,依然不改嬌蕊形態,叫人心生憐惜。
就在她若有所感地抬頭之時,正好與光秀的視線對上,長色光秀並未主動移開,依然死死盯著對方微微張開的領口,“之前你提供的線索,我們查了井上純也這個傢伙,幾乎可以斷定你愛人生前與他有業務往來,我現在就是想查一下底根,他公司的流水記錄你這邊有嗎?”
“公司的流水嗎?”
“不錯!”
“給我一點時間,我知道去哪裡找。”幸田紗織再次低首。
“好,那就麻煩紗織女士了。”
“長澤先生,除了流水之外還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這次造訪,對方對自已的態度明顯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變,沒有了先前的那般抗拒。
“夫人,您要是這麼說的話,倒還真有一件事,只是不知您樂不樂意啊。”
“只要能找出殺害亡夫的兇手,讓他不至於抱憾九泉,紗織一定樂意效勞,不敢怠慢!”
甫一說完,她竟然往後挪了幾寸開始叩首,屁股高高撅起,長澤光秀右手輕輕摸了摸下巴,此刻紗織的完美曲線盡數展露在自已的面前。
從傲人的翹臀,再到腰身的曲線,再到明晃晃的胸脯,這可真是個叫人沉醉的少婦哇。
“夫人,不必這樣,您這樣倒是叫長澤過意不去了。”他連忙上前將對方扶起,義正言辭地說道,“找尋兇手還死者與家屬一個真相,這本就是一個警察的職責,只要您願意配合,長澤誓與罪惡不共戴天!”
半個小時後,長澤光秀走出了太宰純家,踏出大門的那一剎那他並未急著邁腳,而是悠然在門口點了一根菸。
“真是個自戀的傢伙,這年頭還在堅持用火柴的人不多了啊。”
“旁人都是用打火機點火,就顯得他能!”
不遠處,好幾雙眼睛都在盯著,當然,不僅僅是他,就連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福山潤二也被對方實時監控著。
都覺得自已才是那隻最聰明的黃雀,其實在那些隱在深處的傢伙們的眼裡,充其量也就是一隻螳螂罷了。
時間到了下午的三點,山口美砂再次組織了一次會議,太宰純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
她拿出長杆筆,用力朝著白色的案板上用力一指,“本案有了新的線索,已經證實了與民間的放貸有關,走訪的幾方都掌握了不同的證據在手,很快就能直接收網了。”
“對了,今天上午長澤刑事的方向又得到了一個有力的線索,幸田紗織女士已經答應將公司的流水記錄轉交給警方了,但是她也有一個條件,她只讓長澤刑事今晚八點一個人去死者的辦公室拿,她會在那裡等他。”
這話一出,下面的人都開起了自已的小心思。
警署與那些大大小小的幫會之間不是沒有牽扯,誰的屁股上沒有一點屎,對方提出這樣的要求,又透過了警部的嘴巴說了出來,想來是與咱們品川警署的某個傢伙(甚至是一群傢伙)有關。
而長澤光秀是幾個月前才來的,他自然會成為去取走流水記錄的最佳人選,從邏輯上來說,倒也合情合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三十分鐘後,井上純也家中的電話響起。
一個略帶沙啞的男聲響起,“井上,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你妹妹今天又陷入昏迷了,你也不想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吧,去紗純會社將底根取回來。”
井上純也將手中的茶杯放置一旁,“你不會看不出這是一個明顯的圈套吧,就是要引蛇出洞啊?”
對面的語氣又重了一分,“是有風險,但也有機會,你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將記錄悄悄帶出來,我們已經安排好了,讓你妹妹插隊,等待腎源了,現在就差比對了,孰輕孰重,你自已想想吧。”
“趁著現在還沒人往這方面想,你要加快進度,誰讓你上次失手的?原本你是有機會直接帶出來的,是你太心急,沒等我們最後的指令,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小聰明,你以為你去了幾次賭場就能擺脫我們了?沒聽過越賭越窮這個道理嘛,是你自已猶豫不決,趁著現在還能彌補,別猶豫了,你能等,你妹妹不能等。”
井上純也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電話那頭已經非常粗魯地掛掉了。
井上純也來到了門前的小院,拎著水灑開始澆花。
不遠處的電話亭內,一名中年男子正搓著手掌,他的腳下滿是菸嘴,心中暗暗罵道:真是個有耐心的傢伙啊,是不是嫌魚餌不誘人啊。
他又看了看手錶,等了幾分鐘之後拎起了話筒,“摩西摩西,山口警部,我這邊沒什麼問題,他還在家中,兩點四十七分的時候出來扔了一次垃圾,但是今天是週四,他拎出來的卻是紅色的袋子,而非黃色的袋子。”(日本的垃圾分類是按照週二,週四,顏色深淺的袋子裝不同的物種,會有垃圾車定期來取)
山口美砂: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可疑的嗎?
“那倒沒有,他還出來澆了兩遍花,期間還坐在臺階上抽了兩根菸,盯著天空發了半個小時的呆,四點之後他就再沒出來過,我一直在這守著。”
山口美砂:松下助,你一定要盯緊了,回來給你記一大功。
“呃……山口警部,我不理解啊,為什麼要盯著井上刑事啊?”
“不該你問的就別問,做好自已的事就可以了!”
“嗨!”
這名叫做松下助的小眼睛男人恭敬點頭,待聽到那頭的嘟嘟聲之後才緩緩掛了電話。
真是的,挺漂亮的一個人呢,講話這麼衝,以後怎麼嫁的出去嘛。
他抽了一根菸之後走到了對面的一處咖啡廳內,選了一處靠著窗戶的位置,正好可以將井上純也家收入視線之中。
一杯咖啡。
兩杯咖啡。
三杯咖啡……
就在倒黴的松下助差點將膀胱憋炸的時候,井上純也出門了。
松下助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六點十七分,天還沒完全暗下來。
井上純也上身穿著一件淡黃色的夾克,下身穿著一條寬鬆的深色棒球褲,在路邊點了一支菸,右手插兜而去。
呃……他孃的,這個時候出門,憋不住啊啊,松下助忍著放水的衝動,在經過電話亭的時候猶豫了兩秒之後使勁一跺腳還是跟了上去。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有一個手提電話的重要性了,失誤了!
他決定先跟上井上的步伐,等到了合適的機會再打電話通知自已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