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漫長的等待。
安千凝在醫院靜養了整整一個禮拜,上官煜終於將她帶回了夢園。
這七天裡,上官煜幾乎成了安千凝的影子,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候在她的身旁。
然而,安千凝的狀態卻如同被冬日寒霜凍結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生機與活力。
她不哭不鬧,不吵不笑,整個人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在醫院的病房裡躺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但每當夜深人靜之時,當月光悄悄灑進房間,安千凝就會默默地蜷縮在被窩裡,任由淚水無聲地滑落。
那些淚水,是她無聲的哭泣,是她對失去之子的深深懷念,也是對現狀的無奈與痛苦。
而上官煜,儘管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卻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言辭和方式去安慰她。
他無數次想要擁她入懷,用自已的體溫去驅散她周身的寒意;
他無數次想要親吻她的淚水,告訴她自已有多麼心疼她,多麼想要成為她的依靠。
他更想大聲告訴她,他愛她,她從來都不是任何人的替身,而是他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但每當這個時候,上官煜都會感到一種無力感,他害怕自已的舉動會適得其反,讓她更加封閉自已。
夢園,對安千凝而言卻如同另一個寂靜的牢籠。
回到夢園後的安千凝,並未因環境的變遷而有所改變,她的狀態依舊如同在醫院時那般沉寂與空洞。
夜幕降臨,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卻唯獨照不進她內心的深淵。
安千凝靜靜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穿梭於天花板與無盡的虛空之間。
上官煜在書房忙碌至深夜,處理完手頭的事務後,滿心牽掛地回到房間。
一進門,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刺痛,安千凝就那樣靜靜地躺著,沒有絲毫生氣,空有一個軀殼。
他的心瞬間被揪緊,滿眼的痛楚難以言喻。
他緩緩走到床邊,躺在她身旁,不顧一切地將她摟入懷中。
但安千凝,如同一個沒有知覺的木偶,任由他抱著,沒有掙扎,也沒有回應。
無錯書吧她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擁抱,又或許,她的內心早已麻木,無法再感受到任何溫暖。
他撫摸著她柔順的髮絲,聲音低沉而充滿懇求:“阿凝,跟我說說話吧,好不好?你這樣,我真的很難受。”
安千凝輕輕地推開他,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用一種近乎冷漠的語調說道:“放我走,我要自由。”
這句話如同鋒利的刀刃,再次割傷了上官煜的心。
“阿凝,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他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然而,安千凝的回答依舊那麼木訥而堅定:“我想要自由。”
這四個字,像是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呼喚,也是她此刻最強烈的願望。
上官煜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他不想放手,但更不願看到她如此痛苦。
他輕嘆一聲,做出了最大的妥協:“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如果是這樣,我可以離開,只要你能好好的。”
但安千凝卻搖了搖頭,她背對著他,聲音雖輕卻異常清晰:“你不用走,我走。放我走。”
這句話,如同最後的判決,讓上官煜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再改變她的決定了。
上官煜聽著她那絕情且堅決的話語,心中五味雜陳。
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好,我答應你,等你把身體養好,我就放你走。”
安千凝聞言,目光微微閃爍,似乎對他的承諾既抱有一絲希望,又充滿了懷疑。
“我要你發誓,”安千凝聲音裡帶著一絲狠厲,“若是你食言了,這輩子就斷子絕孫。”
上官煜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澀而又無奈的笑。
他明白,這是她對他最後的試探,也是她保護自已的一種方式。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的孩子。
如果不是我們兩個的孩子,那麼,這輩子斷子絕孫又何妨。
隨即,他沉下了聲音,鄭重其事地發誓:“好,我發誓,等你養好身子,我定會讓你離開。如有違背此誓,我上官煜此生將斷子絕孫。”
他說得深沉而莊重,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裡蹦出來的誓言。
安千凝聽後,終於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釋然:“我會盡快養好身體,然後搬出去。”
上官煜靜靜地盯著她的後背,沒有再說一句話。
安千凝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我走後,不要再派人跟著我了。如果那樣,我真的會恨你的。”
她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猶豫,只有對自由的渴望和對被束縛的抗拒。
上官煜聽後,心中一陣絞痛,“好,我答應你,不會再派人跟著你。”
安千凝聽後,似乎得到了某種解脫,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話。
房間內恢復了寧靜,只剩下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和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上官煜看著安千凝安靜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聲音低沉而沉重:“你出去想住在哪裡呢?我可以幫你安排。”
話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關心與不捨。
然而,安千凝的回答卻讓他再次感受到了她的決絕:“不用了,不是說好給我自由嗎?這些瑣事,就不用你再操心了。”
上官煜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無奈,聲音沙啞地說道:“好,只要你開心,只要你過得好,都隨你。”
這一夜,安千凝本以為能夠享受到久違的安穩睡眠,但這份安寧僅僅維持了片刻,便被突如其來的恐懼徹底擊碎。
她陷入了深深的噩夢之中,夢境裡的一切如同真實發生般讓她無法掙脫。
她清晰地看到了那個未曾有機會降臨於世的孩子,那個她和上官煜共同孕育卻又未能守護的生命。
那孩子問她,為什麼不要他,怎麼沒有保護好他。
每一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刀刃,切割著她已經千瘡百孔的心靈。
安千凝哭得撕心裂肺,她想要去擁抱那個孩子,想要彌補自已的過錯,但一切都只是徒勞。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虛幻的身影逐漸遠去,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淚水無聲地滑落,浸溼了她的枕頭。
“對不起,對不起……”她喃喃自語著,這兩個字如同她心中的咒語,反覆迴響在夢境的每一個角落。
上官煜溫柔地將她擁入懷裡,低頭親吻著她的額頭,低語著:“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