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麼?”
猛的聽到這個久違了的熟悉的稱呼,江以舟有點沒反應過來。
等消化了這兩個字的意思,奇異的,他竟然沒有上次聽到時的憤怒。
許是因為剛剛分享過彼此的秘密,那種突然拉近的距離。
還有攤開深埋心事後的疲憊和輕鬆,此刻江以舟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何況憤怒那樣激烈的情緒。
譚池又重複了一遍,“舟舟。”
江以舟笑了下,有點含糊的,帶了點睡意的話音軟下來,沒有一點震懾力,“想打架啊?”
“怎麼可能,”譚池當即否定,又輕笑一聲,“我不是早就說過,對上你,我直接跪地求饒就好。”
上次在圖書館聽到這話時,江以舟是真想把人揍一頓,現在聽到……他目光瞥過去一眼。
“我是想說,”雖然看不清人影,譚池還是抬起頭,順著握住的手向上看過去,一向散漫的聲音帶上認真,“舟舟這個稱呼沒有錯,你的長相也沒錯,錯的是那些心思骯髒,口出惡言的人。”
如果讓他見了那些人,保證揍的他們滿地找牙,看誰還敢欺負江同學!
江以舟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眼皮顫了顫。
“而且……你本來就是男孩子,什麼像不像的,不需要向誰證明,做最原本的自已就好。”
低沉的嗓音傳入耳中,江以舟閉上眼,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輕聲道,“我知道。”
譚池說的這些,他早就明白了,也以為自已早就看開了。
可現在聽到,江以舟才恍然發覺,他的內心深處一直留有一絲陰影,只是太過微弱,平日毫無所覺。
而這點僅存的痕跡,此刻宛如陽光下的泡沫,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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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譚池睜開眼,第一時間看向床上的人。
江同學睡得正香,被子裹得嚴嚴實實,還在離他比較近的一側,但另外半張床單依稀有點不平整。
譚池多看了幾眼,心裡有點可惜。
上次同床,雖然睡得好好的被踹下床不太舒服,但現在想起來,能光明正大抱著江同學睡,也值了。反倒是現在,關係明明親近了許多,卻只能打地鋪。
他輕手輕腳走了出去,率先把電閘開啟,又把昨晚收到的訊息刪了毀屍滅跡,這才若無其事去洗漱。
從洗漱間出來,譚池在陽臺找到人,“怎麼跑這裡來了。”
江以舟身上穿的還是譚池昨天給他找的黑色衣服,愈發襯的肌膚如玉,氣勢冷漠。
江以舟視線在鬱金香身上掃過,眼前佔據大半個陽臺的鬱金香,葉子蔥鬱,一看就知被養的很好,只是大部分被主人毫不留情剪下來,光禿禿一片。
他想起桌上花瓶裡這段日子幾乎沒斷過的花,手指動了動,隨口道,“等你。”
察覺這話有點微妙,江以舟及時補充一句,“等你洗漱完。”
“哦,這樣啊,”譚池意味深長拉長了聲音,“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麼?”江以舟淡淡瞥過去一眼。
譚池唇角勾了勾,帶上幾分調侃,“還以為江同學特意等我,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比如,願意當他男朋友了。
江以舟不置可否,轉身從他身邊走過,“想多了。”
“等等,”譚池叫住人,伸手扯住他衣袖,“我倒是有件事想問江同學。”
江以舟扭頭看他,“什麼?”
“你喜歡什麼顏色的鬱金香,”譚池朝陽臺看了看,話語含笑,“我讓他們多送過來一些。”
江以舟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道,“別送鬱金香了。”
這什麼意思?譚池心中一緊。好好的怎麼突然說這個……
“鬱金香確實好看,”江以舟伸手把對方手中袖子扯出來。
譚池挑了下眉,一眨不眨跟他對視。
江以舟抿了抿唇,輕咳一聲,偏過頭,“但……那是我媽喜歡,我更喜歡多肉。”
所以當初他在陽臺上看到,不止像對待其他花一樣,只是看,還沒忍住上手摸了下。
以及吃蝦這件事,也是黃女士喜歡,那時家裡條件還沒現在這麼好,江父為了讓她多吃點,只說江以舟喜歡。
哪怕後面江以舟發現自已更喜歡吃魚,也從未說破,還記著小時候江父的叮囑,他不在的時候給黃女士剝蝦。
反倒是譚池,很早之前,他一眼就看出自已喜好。
想著想著,江以舟略有些出神。
江同學確實沒明確說過喜歡……只說了漂亮,還有那隻手……譚池目光下移,語氣愉悅,“好。”
他清晰察覺到,江同學在他面前,一點點顯示出真實的自已。
“我馬上讓他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