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朝聖明湖走來,肖齊一眼瞥見地上的人。
“君上,三妹她怎麼了?”
顏卿淚光閃爍,“茜紗此前已經服下了毒藥,剛才毒發身亡了,孤會厚葬這一家人.”
“三姐,你為什麼這麼傻?我們還有好多話要說呢.”
沈琳跪在地上,淚如泉湧。
林淑泣不成聲,結結巴巴地說出口:“好不容易相聚,你,你太傻了.”
獅子默默不語,儘量掩飾悲痛,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認為,茜紗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也許對她而言,是最好的結局。
肖齊上前一步,“君上,請您將三妹一家人的安葬交給我來辦。
我們將這些人成功救出了.”
顏卿點頭應允,“好,孤就交給你了.”
掉轉身子,看著群臣說:“孤早已知曉部分大臣的家人落入相國之手,特地派人去解救他們,祭巫聖禮就此結束,回家團聚吧.”
見眾人謝恩離去,夏景也趁機說:“君上,您打算如何處理義父?沒錯,他的確是害死了筠兒。
近些天,我也想通了,他畢竟對我有恩,希望您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顏卿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放心,孤會慎重決定的,犯錯是人之常情.”
從他身後走出一人,面容憔悴,到左志軒身旁。
“你讓我失去了最親的人,也差點讓我和自己的好徒弟反目成仇。
唉,看來都是因果報應啊!我願皈依佛門,從此不問世事。
景兒,我會為你念經禱告的.”
夏景合起雙手,真誠地說:“師父,自從筠兒離開人世,我也心靜如水,看破紅塵。
我也願意削髮為僧,遁入空門,伴您左右,以求減輕罪孽.”
司馬炎面露難色,對於他這個請求,自然是猶豫不決。
“老閣主,請您答應他。
我看得出來,他對您的女兒一往情深,就讓他陪伴您,彌補內疚.”
林淑站起來,幫他說話。
如果這是他的心願,就努力替他達成。
“好。
諸位,老夫告辭了.”
司馬炎邁步,夏景尾隨其後。
肖齊和那三人也同一些士兵離開,負責搬運茜紗一家三口的遺體,準備入殮事宜。
王枕溪帶領大批士兵過來,稟告:“君上,儀靈觀的叛黨已經全部落網,關進了大牢中.”
顏卿露出讚許的目光,“辛苦大將軍了。
相國,孤對你的計劃瞭如指掌,事到如今,還不知錯嗎?念在你為國盡忠多年,孤會留你一條性命,好自為之.”
左志軒仰天大笑,沒有絲毫的膽怯,大聲嚷道:“勝敗乃兵家常事。
你最好殺了我,免得我日後興兵作亂.”
她埋頭想來:看樣子,他是要一心求死啊,用激將法逼我殺他。
這該如何是好?一人奔過來,恰巧聽到了他的話。
“父親,您為什麼要這麼說?您若是不在了,我該怎麼辦?”
“茹兒,你來幹什麼?趕緊回去。
君上,不要把無辜之人扯進來,用我的死堵住悠悠眾口吧!”
左茹拉住他的手,“我自小沒了孃親,若您也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君上,既然父親一心求死,那您就讓我們父女共赴黃泉!”
言辭堅決。
左志軒眼含濁淚,“傻孩子,你何苦呢?你還有宋玉呢,我知道他對你很好,所以我甘願一死.”
她哀求:“不,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
父親,君上已經免您死罪,不如以後跟我們一起生活,過著尋常百姓的生活,行嗎?”
蓄謀已久,卻終是一敗塗地。
“君上,過去以為您對治國之道的領悟遠不及我,無法守住王朝。
今日看來,我是大錯特錯,您的謀略早已超出我的判斷.”
顏卿看他已有悔改之心,便說道:“相國,安享晚年豈不更好嗎?孤安排好了,你的職位會由姚上卿接替。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考慮到你年事已高,孤就罰你在牢房中抄寫十遍《心經》.”
左志軒跪地叩拜,“多謝君上不殺之恩!”
在顏卿的示意下,他被王枕溪帶走,君上沒必要親自去了。
左茹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君上,臣也年事已高,常常是力不從心,請您恩准我辭官回鄉。
朝廷之中,有一人可擔此重任,那就是宋大學士.”
姚定提出建議,現在正是功成身退的最佳時機。
“嗯,上卿所言在理,宋玉有相國之能。
您去救人,想必也累了,來人,送姚上卿回府歇息!”
望著年老體弱的恩師,顏卿只能答應,目送他遠離自己。
宋玉在未央亭找不到人,匆匆返回,幸好國君尚未離去。
一路奔跑到她身邊,“君上,冷碩不在那裡.”
頓時大驚失色,顏卿攥緊拳頭,但願他不要再出事了。
“什麼?他能到哪裡去呢?”
一人如蜻蜓點水,直接越過湖面而來。
不用多言,此人輕功了得,在場的人對來者驚歎不已。
“我是三隻手,受恩公所託,特來告知君上。
宮歡城危在旦夕,恩公把他帶到了紫音殿,讓你速速回宮.”
交代完後,轉瞬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顏卿厲聲喊道:“宋玉,你的夫人跟隨相國到了大內牢房。
孤要先行回宮,風頌,你帶著剩下計程車兵到賀都外的營帳中休息,等候調遣.”
騎馬飛奔而去。
紫音殿的暗室,宮歡城躺在了冰棺內。
他蒼白的臉上掛著笑容,“我知道自己不行了,你施針也遲了。
這個冰棺讓我的壽命拖延了一點時間,不過閻王爺該著急了.”
冷碩額頭冒汗,明明寒冷刺骨,但掌心也有汗。
他一邊施針,一邊說:“不到最後關頭,我是不會放棄的。
我告訴你,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有本事,你把她從我身邊搶走,我可不怕.”
他嘴角揚起,發出微弱的聲音:“人本來就要經歷死亡,我只是比你早了點而已,這一次可算贏了你.”
冷碩擰起眉毛,認真觀察他的臉色。
“你這都要和我爭,但我不會讓你的,要盡全力救你.”
聽到冰階上的腳步聲,冷碩往後一瞧,是她來了。
“究竟怎麼回事?他情況如何?到底要不要緊?”
顏卿心急如焚,握住躺下之人的手,失去的滋味太痛苦。
看到她神情慌張,冷碩也十分焦慮。
他努力遮掩,自信地回應:“放心,我給他施針了,你冷靜下來.”
面容平和,宮歡城一見到她就心生歡喜,自然而然地露出笑臉。
“不要再追問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求你不要深究下去。
顏卿,你也不要為難冷碩,我中毒太深,和小翔當年的情況不一樣.”
顏卿握得更緊了,抑制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你不會有事的。
二皇兄可以奇蹟般地復活,你也行啊。
冷碩是神醫的弟子,沒問題,相信他.”
“生死有命,不能強求。
這一世,我太晚遇見你,故而讓他活在了你的心裡。
下輩子,請給我一個初見的機會,在他之前,好不好?”
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她笑著應答:“當然好了。
你忘了嗎?二皇兄和三皇兄都想與你把酒言歡,我們要吟詩作對,賞花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