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琪,他說的是真的嗎?是你率領土匪進村,而不是被土匪脅迫了?”
莫棄不甘心的問著,此刻的他非常想用一切,換取從沈夢琪口中,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但沈夢琪的臉色,卻是冷漠的陌生。
“你明明都已經聽到了,還問什麼?”
這話等於認同了阿卜杜拉的說法,也讓莫棄的內心,如同被鐵錘轟擊。一時間又悶又痛,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為什麼!”
莫棄悲憤交加,艱難的從牙縫中擠出這三個字。
“沒有為什麼,之前說的跟父母失散的話都是騙你的。我一直就是流浪團體的一員,那天是故意被抓進來踩點的。是你太笨了,才會被我利用。”
沈夢琪說了一番絕情的話,從始至終都沒看莫棄一眼。
莫棄頓時怒火升騰,說他笨他可以承認,但當土匪什麼時候能當的這麼理直氣壯了?
沈夢琪說了那麼多迷惑性的話,任誰能看得出來她是土匪?
現在得知那些話都是騙人的,莫棄還覺得自已的感情受到了欺騙。
“你利用別人對你的善意,反過來傷害別人,難道你就不覺得羞恥嗎?”
莫棄咬牙切齒,聲色俱厲的怒視沈夢琪。
“羞恥心那種東西,早在多年前就丟進垃圾桶了。如果你也跟我一樣,在外面苦苦掙扎過,說不定你會有過之而無不及。”沈夢琪還在理直氣壯。
“無恥!”莫棄也只能甩出兩個字來。
“說到底是你自已笨,我的幾句花言巧語就把你迷的神魂顛倒。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已,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
沈夢琪為了報復莫棄的唾罵,竟然反過來這麼說他。
莫棄頓時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了,他明明自始至終都只是出於憐憫,才決定不顧一切的幫助她。怎麼到頭來,反倒成了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明明之前沈夢琪說要跟他一起走的時候,莫棄是斷然拒絕的。
莫棄此刻終於明白,為什麼說不要試圖跟女人講道理。
阿卜杜拉饒有興致的聽完他們二人的對話,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你們二位,還打算演到什麼時候?”
“諸位看看,這一對狼狽為奸的男女,還在假惺惺的唱雙簧呢!”
說著,阿卜杜拉走到莫棄身前,惡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你表演的再好也沒用,不要以為我們還會相信你,再給你跟土匪裡應外合的機會!”
這話給莫棄冤枉的,簡直百口莫辯,恨不能找面牆撞上去。他明明也是受害者,可在阿卜杜拉的敘事裡,卻彷彿成了土匪早已安插在村裡的眼線一般。
但莫棄也是懶得辯解了,他知道阿卜杜拉純粹就是欲加之罪。
今天不管莫棄說什麼,就算他說的天花亂墜,阿卜杜拉也一定要給他一個極大的罪名,好達到其以公謀私的目的。
因此,莫棄乾脆破罐子破摔,一句話也不說了。就看看阿卜杜拉,究竟打算怎麼折磨他。
但讓莫棄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阿卜杜拉這次徹底狠下了心,一定要置莫棄於死地。
他命令武裝隊員們,每人抱來一捆木柴,盡數堆到莫棄跟沈夢琪的腳下。
莫棄看著自已腳下越堆越高,一摞摞的木柴,心裡頓時有種慌張的預感。
再看阿卜杜拉,已經取來一支火把,陰惻惻的笑著,站在兩人面前。
“諸位鄉親,今天我們在這裡,用火刑處決這兩個狼狽為奸的男女,以告慰死難的兄弟姐妹們的在天之靈。”
阿卜杜拉一番慷慨激昂的復仇之誓,瞬間點燃了所有居民的憤慨。
“處刑!處刑!”
一時間,叫著要處決二人的呼聲此起彼伏。
莫棄看著這些相處了十多年的鄉鄰,他們每一個都惡狠狠的,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方可抵心頭之恨。
這讓莫棄感到極大的失望,這些人根本不在意真相,只想要發洩憤恨。但如果換做是村裡人生的子女,他們會不會冷靜下來,仔細調查一下呢?
此時,只有莫棄的養母,還在族長面前苦苦哀求。
“族長,我相信莫棄不會是故意跟土匪串通的,您就高抬貴手饒他一命吧。哪怕真的如您之前說的,將他割舌剁指,然後驅逐出村子也好啊。”
然而族長冷著臉,這次是誰求情也不管用了。
“你就不用多言了,村裡這次有多少人丟了性命,這你不是不知道。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這個下場都是他應得的。”
族長說完,便一言不發。
養母知道糾纏也沒用,只能用憐憫的目光望著莫棄。
莫棄當然看到了,養母眼中的慈愛與悲慼。他也知道自已讓養母操碎了心,便朝養母擠出一個笑容,以示對她的愧疚與感恩。
“你們兩個,都沒有遺言了吧!”
阿卜杜拉也不廢話了,舉著火把朝莫棄逼近,伸著手將火把放置向他腳下的柴堆。
但就像是故意折磨莫棄一樣,他手上的動作故意放的很慢。伴隨著他越咧越張狂的笑意,彷彿催命的死神在步步緊逼。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守門的武裝隊員一邊大喊著不好了,一邊朝這兒跑來。
“慌什麼,這大白天的什麼又不好了!”阿卜杜拉嚇了一跳,連忙怒斥跑來的武裝隊員。
不料,那個武裝隊員湊到他耳邊,不知嘀咕了些什麼,卻讓阿卜杜拉頓時臉色一變。
“什麼,他們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然後那名武裝隊員又跑到族長耳邊,也對他嘀咕了一番,族長臉色變得更厲害。
就在眾人都摸不著頭腦,議論紛紛之時,族長揮手下令。
“把他們兩個先押下去,分別關起來。今日有要事要處理, 改日我們再行刑!”
說完,便讓武裝隊的眾人再把廣場清理出來。
突然不行刑了,難免讓人有種不過癮的感覺。但在一片議論聲中,居民們被強制遣散了。
莫棄雖然搞不懂怎麼回事,但死刑突然變死緩,總歸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他們被押解走後,族長和阿卜杜拉趕緊領著一眾武裝隊員,趕赴村裡的正門口。
此時,在村子的正門口,幾輛汽車組成的車隊正停在那裡。
領頭的防彈汽車裡,坐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他西裝革履,正襟危坐。
長著一副尤拉人的面孔,滿是胡茬的嘴裡叼著一根菸鬥,平靜銳利的眼神看著面前的村落。
此人正是卡爾文·諾亞,戰爭學院校務部長。
“我說校長大人,這村裡的孩子到底有什麼值得您在意的,還非要你親自前來。”
卡爾文念念叨叨,對後車座位上的一個老者抱怨著。
老者正是戰爭學院的校長,克里希納·辛格。
此刻的他,長髮鬍子花白,已過耄耋之年。卻仍然精力充沛,身子骨看起來比年輕人還要硬朗。
端坐在車後,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車後視鏡,佈滿皺紋的臉,如精雕細刻一般顯出一種氣勢,讓他不怒自威,但又沉默如海。
他並沒有回應卡爾文的問題,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慮。
按理說,只是為了年度招生這點事,確實不需要他們這個級別的人物跑一趟。
不要說只是一個村落,就算是城鎮級別的倖存者聚落,也只需要派幾個招生辦的老師前去即可。
克里希納此次之所以堅持要卡爾文陪同前來,主要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讓他想起了十多年前圍剿庫特爾王時的一場奇遇。
當時沒有細想,但近期的一些異狀,讓他感覺到了不同尋常,故而想來親眼看看當年他抱過的那個孩子。
卡爾文知道校長這個樣子,肯定是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了。便識趣的轉過身,盯著前面發呆。
恰在此時,面前的門開啟了。族長和阿卜杜拉帶著笑臉上前來,恭迎學院的貴客到訪。
按照約定的日子,學院的人本應還有半個月才會到來。但因為遷就校長方便,臨時提前了半個月。
由於也沒有通知,搞得族長有些誠惶誠恐。生怕剛才他們要做的事被學院知道了,會對他有什麼不好的看法。
“歡迎馬老師,我們實在不知貴客會突然到訪,一時什麼也來不及準備,還請客人見諒。”
族長滿臉堆笑,握著招生辦馬老師的手就不鬆開了。
馬老師負責了這塊兒區域多年的招生工作,早已經跟族長成了老朋友。
“你說的這是哪裡話,難道我們還在意這個嗎?”
不過,馬老師隨即又話鋒一轉,看向校長所在的汽車,對族長提醒道:“這次情況有所不同,後面車上坐著學院的要員。他一句話就可以暫停對村子的所有援助,所以待會兒一定要謹言慎行,切不可說錯話冒犯了大人物。”
此言一出,族長頓時緊張起來,忙慌慌張張的要攜阿卜杜拉一起上前拜會。
卡爾文卻主動開啟車門下了車,他步伐穩健的走向族長父子,開口做起了自我介紹。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卡爾文·諾亞,戰爭學院的校務部長。此次冒昧前來打擾,實屬臨時起意。未來得及預先通報,也許給村子造成了諸多不便,還請族長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