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南依語已經跑出了危險區域,找了個空地讓小美停下。
不得不說,小美模樣可怖,但卻身強力壯,馱了她這麼久,氣都不喘一下。
這坐騎不僅能跑,還能打,實用性極高。
“兄弟,辛苦了。”
南依語拍了拍他,又往他手裡塞了個紅包。
小美喜滋滋地收下紅包,這可比當一個閒逛的npc賺得多,還好玩。
“老闆,下次有活還找我啊!”
小美仰著那張血肉模糊的鬼臉,衝著南依語殷勤地笑道。
嗯……這輩子不會再來了。
“哈哈。”南依語尬笑了兩聲敷衍過去。
身後傳來了一道腳步聲,南依語回頭看去,是過來找她的楚允之和柳付傑。
之所以只有一道腳步聲,是因為腿軟的柳付傑已經被楚允之塞進了南依語的輪椅裡,正推著他慢騰騰地走過來,不知道的以為是公園裡推著嬰兒車遛孫子的大爺。
“大孫子,你這麼嬌弱?”南依語戲謔道。
柳付傑掀起眼皮,有氣無力地說道:“有本事你下來。”
“不行不行。”小美立刻阻止道:“斷人財路毀人前程,老闆你坐好!”
“……”柳付傑不服氣:“我給你十倍!你揹我!”
還沒等他聽到回答,身下的輪椅就不受控地往前滑去,從南依語眼前飄然而過。
“你是社會主義接班人。”楚允之推著他往前走,不苟言笑地說道:“玩什麼資本主義的花招呢。”
“……”柳付傑難以置信地望向他,然後指著南依語道:“那她呢?”
楚允之回頭看了南依語一眼,淡淡回答道:“你和一個受了傷的傷員計較什麼。”
“?”柳付傑心痛不已:“我心靈受傷也是受傷。”
“你年紀輕。”楚允之大言不慚道:“多吃點苦。”
“……”
[你舅寵她爸!]
[楚總雙標不要這麼明顯。]
[笑死,南姐,不如就他吧!]
[難言之隱暗戳戳得很好磕。]
……
直到柳付傑徹底老實了,楚允之才將他又退了回來。
這時,落在他們身後的餘施施和沈輕誠才趕了過來。
餘施施滿頭大汗,嘴裡抱怨道:“你們走得也太快了,我和輕誠哥哥差點追不上。”
沈輕誠落在她後面,臉色比吃了屎還難看。
“哦?”楚允之一臉吃驚,看向沈輕誠,“我們之間的步長差了那麼多嗎?”
言下之意,老子的腿原來比你長這麼多啊?
楚允之上下打量他一眼,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也正常。”
沈輕誠:“……”
見人到齊,南依語從懷裡掏出那個從黑木棺材裡帶出來的盒子,裡裡外外看了看,發現了鎖孔,眼前一亮,於是她又拿出了在供桌那裡獲得的鑰匙,
“咦?你哪裡來的鑰匙?”柳付傑好奇問道。
“啟用小美那地。”南依語隨口道,伸手將銅鑰匙插入了鎖孔中,手腕微轉,咔噠一聲響,盒子開了鎖。
南依語掀開蓋子,只見盒子裡有一張陳舊泛黃的紙,一張照片,還有一張傷情鑑定報告。
南依語拿出那張泛黃的紙張,發現是一張1982年的結婚證。
而女方的名字,正是她在牌位上看到的“李彩霞”。
視線偏移,她的丈夫是一個叫王大富的男人。
楚允之伸手拿過另外一張傷情鑑定報告,看了兩眼後對著大家說道:“左手關節功能喪失、盆骨骨折……是李彩霞的傷情報告。”
“他們家發生了什麼?”餘施施皺著眉:“是出了交通事故嗎,受了這麼重的傷。”
南依語手中捏著那張結婚證,目光移到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男人看著老實憨厚,女人清秀瘦弱,相偎在一起,看著很是相愛,懷中的男孩可愛乖巧,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但南依語遲遲沒有移開視線,只因為原本是笑著面對鏡頭的夫婦兩人,而李彩霞眼底卻浮現出一抹難以忽視的陰鬱。
“怎麼了嗎?”楚允之注意到她的沉默,開口問道。
“沒事。”南依語抬起頭來,往前一指:“出發!小美!”
“得令!”身下兜了一口袋紅包的長髮鬼像是打了雞血,四肢甩起來堪比沙地上燙腳的蜥蜴,手和腿各走各的,速度卻極快。
“……”柳付傑愣愣地在後面看著,“這兄弟到底什麼物種?”
楚允之沉默了一瞬,努力思考後回答道:“看著像兩棲的。”
[能不能不要把這種話說的這麼認真啊!]
[這期節目之後小美應該會有新的就業方向了,代駕。]
[我剛剛還看到某掃地機品牌發博說邀請這位大兄弟當代言人呢。]
[我笑死,南姐是真旺人啊!]
……
小美帶著南依語橫衝直撞、東衝西突,一路飆到了下一個房間。
於是楚允之也疾馳飛奔、驅霆策電,一路推著柳付傑往前趕去。
“哥……呃呃呃哥……”柳付傑坐在輪椅上東倒西歪,死死抓著扶手,才避免楚允之突如其來的一個猛殺將他倒出去,“哥你慢點啊!!!!”
柳付傑崩潰大喊:“這他媽沒有安全帶!!!!”
等到楚允之趕到南依語身邊時,柳付傑已經抱著輪椅yue了。
“嘔——”他淚眼汪汪地抬起頭,自言自語道:“我到底是為什麼要受這份罪……”
[憐愛了,柳大少。]
[柳少,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在進門前嘲諷南姐嗎?]
[柳少,一個能征服超跑但不能征服南姐輪椅的男人。]
……
南依語打量了一下這間新的房間,像是新婚之夜的佈置,大紅色的床單棉被,桌上的盤子裡放著紅棗桂圓,大大的雙喜掛在床頭,處處透露著詭異的喜慶。
“新婚之夜……”南依語呢喃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楚允之走到床前,眼眸微凝,仔細觀察著那看似平常的床單,忽然看見床單上有一塊暗紅的斑跡,顏色比周圍的顏色都更深一些。
“依語。”
楚允之突然出聲,南依語不由得一愣,這是他第二次叫她依語,相比起上次帶著幾分戲謔,更顯得熟稔和自然。
“……怎麼?”
“你過來看看。”楚允之指著床單上的斑跡說道。
南依語湊過去,眉頭一擰,“血漬?”
“新婚之夜發生了打鬥嗎?”
一旁剛yue完的柳付傑扶著一旁的矮櫃站起來,手下用力,撐在了一個硬物上,硌得他直嗷嗷,拿起來一看,竟是一把帶著暗紅血跡的鐵錘。
“我去!!!”柳付傑嚇得把手上的鐵錘扔了出去,砸地上發出咚地一聲。
楚允之和南依語看清了地上的鐵錘後,兩人相對而視。
“再找找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楚允之拉開床頭櫃,在裡面發現了一本日記,他將日記本拿出來,翻開了塵封已久的封面。
1982年3月25日。
今天我們結婚了。
大富的人緣很好,鄉親們都說我找了個好丈夫,幹活勤快還熱心腸,他總對著別人笑,老實又憨厚,好像一輩子都沒有脾氣。
村裡的人都來了,我穿著紅色的裙子,上個周去趕集的時候特意買的,媽都誇我今天好看,說我以後有福氣,大富體貼會疼人,可是媽,你知道嗎,裙子下的傷口好疼啊。
他還是打我了。醉醺醺地走進來,拿起桌上的錘子砸在我的手上、腿上還有背上。
原本這麼善良的人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呢?
……
楚允之抓著日記本的手變得用力了一些,又往前翻了幾頁。
1982年2月15日。
大富今天動手打我了。
他死死地掐著我的脖子,只因為我說了一句不喜歡他買的紅絲巾。
我不喜歡紅色,我喜歡的是藍色,柔和平靜的藍色。
他突然變得像個魔鬼,可是很快他又變回了那個老實巴交的王大富。
他祈求我原諒,說是因為自已一時之間太沖動了才這樣,我好生氣,可是他跪下來求我。
我心軟了,男人自尊心強,是我拂了他的好意,明明是滿心期待地送我禮物,我卻不領情。
可是我真的喜歡藍色。
……
1982年1月6日。
大富哥真是個好人。
村裡的姑娘都說,要是能嫁給王大富,那該有多幸運哩。
自從爸的腰傷了以後,家裡的水都是我挑的,大富哥看見了,就提前幫我把水挑好,每天早上放在門口。
媽笑我,讓我多和大富哥接觸接觸,別讓隔壁李家大丫頭搶佔了先機。
可她不知道哩,其實大富哥已經送了一張手帕給我了,問我願不願和他處物件。
……
楚允之翻到第一頁。
1978年10月15日。
今天去鎮上趕集,看見了這個日記本,太好看了,和爸說了好久才給我買下來。
我以後可以記錄下自已最開心的時光和記憶。
我羨慕那些在城裡讀書的女娃,她們穿著襯衫和裙子,挑選著好看的本子。
但現在我也有了,我要記錄下陽光、白雲、風吹麥浪還有小河流水。
哪怕生長在村裡,我也希望自已永遠是個開心的女孩。
楚允之拿著日記本久久沒有動靜,突然聽見對面的南依語發出了聲音。
她望向楚允之手裡的日記本,手裡拿著從櫃子裡翻出來的兩張舊報紙和一沓檔案,眼裡的神色晦暗不明,“她被家暴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