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養貓,虐貓,殺貓,手段殘忍至極,連畜生都不如,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小黑情緒激動,一副怒氣翻湧卻又不得不強制壓下的樣子。
陳野看了眼它,再轉向那邊的野屍堆:“他沒做過這些事對吧?”
小黑抬了抬前爪:“他養貓,撿貓,救貓,他會把那些因為各種意外或者被虐慘死的貓咪挖坑將它們埋起來,他說,這樣它們就不再流浪。”
陳野聽到前者與後者相差如此巨大的回答時,心裡猜想出了個大概。
小黑的父親叫錢書軍,是個跛腳瞎了一隻眼睛的老大爺。
小黑在外流浪被野狗追著咬傷,奄奄一息躺在草堆裡等死,錢書軍就是這個時候撿到的小黑。他家很偏僻,但是院子很寬敞,還是兩層樓。
它都是後來透過錢書軍早些年養的那些貓咪嘴裡知道。錢書軍早年喪妻,好不容易把兒女拉扯大,結果女兒出去玩耍溺水死了,兒子上班的工地倒塌也死了,家裡就只剩他一個人。
家裡的貓和狗都不是他養的,而是他兒子女兒養的,他們死後,錢書軍不忍心拋棄它們,才打消了跟著去死的念頭,接下了照顧它們的職責。
小黑是他撿回來的第一隻貓咪,也是他救活的第一隻。此後的錢書軍彷彿找到了人生中的意義,慢慢的開始自已救濟流浪貓狗。
他早些年攢了一些積蓄,再加上兒子的賠償款,日子應該能過得很好,但他偏偏衣食住行拮据,省下來的錢,全花在它們身上。
錢書軍白天會去撿瓶子賣錢,路上遇到健全的流浪貓狗就會給它們吃的,那些殘廢了的或者生病了的,他才會撿回家,找專門的人給它們治病。
沒有救活或者老死的貓狗就會被他用盒子裝起來,在裡面放上貓糧狗糧,將它們埋在他家早就荒廢了的土地裡。
活下來的就細心照料,它們倒是被養的油光鋥亮,反觀錢書軍自已,面板黝黑瘦的只剩一層鬆垮的皮。
有時候他看到屋子裡的貓狗,每每都會罵罵咧咧的指責這隻貓太調皮,那條狗太搗蛋,早知道就不養它們的那些話。然而每次說完,他都會拿出大袋糧食給它們加餐,他就自已坐在一旁笑臉盈盈的看著它們。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出現,盯上了錢書軍家裡的一隻藍眼白貓,徹底打破了這份平靜。
小黑說那隻貓撿到時候瘦的不成樣子,渾身招滿了蒼蠅,只有進氣沒有出氣。它都以為這貓不行了,結果錢書軍還是帶著白貓去了鎮上最好的獸醫院,花了很多錢才救回來一條貓命。
之後的它,毛髮油光鋥亮,整隻貓圓滾滾的特別好看。
那女生想要那隻白貓,錢書軍見女生還比較面善,就讓她去試試能不能帶走,能帶走就給她養,帶不走就沒辦法。
白貓躲著她不跟她走,女生就硬要向錢書軍要。錢書軍表示她們沒有緣分,不能把貓給她,她氣到了,後來找了幾個人到錢書軍家趁他不在翻牆偷貓。
錢書軍家裡不止有貓,還有狗,那幾個人不僅沒能成功偷到貓,被貓抓傷還差點被狗咬。
他們其中有人不服氣,用套網把一隻狗和幾隻貓給抓走活活虐殺,最後還將屍體扔在了錢書軍家門口。
錢書軍被門口場景氣的差點昏過去,之後的幾天他都沒再出門,就在家裡等著。
結果還真等來了那幾個人。
錢書軍拎著扁擔打他們,但是雙拳難敵四手,錢書軍根本護不住那些本身就有殘疾不便行動的貓狗。那些人當著錢書軍的面,將幾隻貓狗活活打死。
不僅如此還挑釁他,說不把那幾只好貓給他們,他們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家裡健全的貓都被錢書軍送給村裡或者鎮上的好心人,只剩下一些老弱殘缺的貓還有忠心護主的狗。小黑都是偷跑回去的。
那些人特別是那個女生知道錢書軍做的事,氣急敗壞在網上造謠說他虐貓,殺貓,還放出了他家各種注射器和專門禁錮貓狗四肢的簡易鐵籠,但那些明明都是錢書軍和鎮上的獸醫用來給它們治病用的器械。
結果反倒成為了那女生的鐵證之一,殘缺貓狗和土地裡的墳包都成了她造謠的證據,再加上女生聲淚俱下的表演,此時錢書軍所有的辯解顯得蒼白。
那些網路正義人士在網上對錢書軍進行鋪天蓋地的辱罵,有些人得知錢書軍家的地址,追到他家大肆破壞,潑糞,恐嚇,甚至還對他進行毆打。
錢書軍本身年邁,根本禁不住折騰,無力反抗最終死在那些正義人士手中。他們殺了人,非但沒有負刑事責任,反而落得個為民除害的好名聲。
真的一點都不公平!
小黑像是隱忍內心瘋狂被迫平靜訴說著這一切:“那時候的我被那些好人強制關在籠子裡,我連護著他的機會都沒有。”
陳野默默看著他,伸手停在半空,最後輕輕拍了拍它的背。
“該死的明明是那些人。”小黑撓了撓臉,彷彿在抹眼淚一般,“再之後我逃跑了,跟著父親來到這裡,我也死在了這裡。我死後的能力強大,我覺得我能替他報仇,那些死去的同伴都能替他報仇。但他不讓,他說:這都是命,死了就死了,他不能讓我們犯錯。”
小黑扭頭對視上陳野的視線:“你說可不可笑?他死了還在想著我們,而那些所謂的正義人士卻沒管我們的死活。我健康所以我能活下去,可是那些殘疾的貓狗呢?它們被執行了安樂死。”
陳野緊咬著嘴唇。她自認為自已的心緒無論聽到任何事情都能保持清醒,但這次她動搖了,內心幾乎氣到在顫抖。
好半晌她才緩過勁來,冷冷笑出了聲,彷彿在回應小黑的話。
“所以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無錯書吧小黑站起身揚了揚尾巴:“替我父親洗清冤屈,讓那些惡人受到應有懲罰。”它轉身走到陳野跟前,仰頭深深地望著她:“這事我們辦不到,但你可以,對吧?”
陳野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小黑能這麼果斷標記認主印記。這裡幾乎沒有人來,更何況她這種會術法還願意幫助鬼魂的人。
可這事辦起來有些困難,想要闢謠還得去花時間找證據。最近事情本來就多,一件事沒處理緊接著又冒出一件,搞得陳野頭都大了。
但這事在陳野看來,那些人做的確實太過分,絕對不能就此放過,所以這忙必須幫。
陳野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情緒:“我會盡量幫你,不過還是那句話,需要等。”
小黑毫不猶豫回道:“我等!”
陳野若有所思點頭:“行。嗯……冒昧問個問題,你家是不是陰氣特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