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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半妖花不棄•三

據說此半妖的父親是妖界大佬九尾狐王花容,母親司月出身於十大除妖師之首的司家。

動植物可以繁衍,但修煉成妖后,就無法繁衍了,除了極個別的自我分裂,以及龍鳳族。

可不知這司家三小姐使了何種通天的法子,在與孤王苟且三年後,懷孕了。

此事轟動了整個妖界。

眾妖都在傳:

九尾狐王被區區凡人戴了綠帽子,居然不生氣,還樂得戴這頂綠帽子,殺了不少嚼舌根的妖,對那凡人女子更是千依百順。

順到孩子降生的那天,竟然被這凡人女子挖了妖丹。

一命嗚呼,悲哉悲哉!

九尾狐王花容的事蹟,至今還在妖界廣泛流傳,雖然此半妖的降生,讓他摘掉了綠帽子,可他終究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讓眾妖不停的自我告誡“戀愛腦要妖命”。

月夜很靜,猩紅的血霧漸漸散去。

安逸的十五年,早已讓殺戮鬼道里的眾鬼忘記了此半妖的恐怖。

霾中透下的月白,照映在狂歡的鬼魂們身上,別樣的毛骨悚然。

成千上萬的骷髏頭堆砌的簡陋舞臺上,正在上演半妖跪拜凡人為師的戲碼。

九條慘白的手臂,被潦草地拖在戲子小鬼身後當尾巴。

此刻,它正向著寫著司命神君的人類木偶點頭作揖,一副諂媚之態,殘暴的妖性卻仍流溢於舉手投足之間,看起來十分滑稽。

引得臺下的眾鬼,鬨堂大笑。

一位衣著華麗、容貌異常俊美的少年,悠哉地混入其中。

周旁看戲的惡鬼們面目醜陋,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戲臺,笑得獠牙發顫涎水飛濺,完全沒注意到身旁這位驚為天人的少年。

戲曲的尾聲是半妖再也壓制不住嗜殺的天性,驟然狂暴,將司家幾乎屠殺殆盡,連只會啼哭的嬰兒也沒放過。

司命神君除妖歸來,只見家族內屍痕遍野,血流成河。

厲聲呼呵:“孽徒!”

痛心疾首,決定清理門戶。

將封妖咒鎖刺入半妖的心臟,手腕與腳腕,都套上鎖妖環,捆妖鎖鏈套上鎖妖環,將劇烈掙扎的半妖拖入殺戮鬼道。

“師尊,求求你,別不要我……”半妖哭泣哀嚎不絕於耳。

戲曲謝幕。

雜亂的群響喧囂而起。

方才戲目中扮演半妖的小鬼,一顰一笑,都暗含著辛辣的嘲諷。

“真他孃的過癮!那狗東西厲害又怎樣!還不是個爹不疼娘不愛,師尊也不要的可憐蟲,哈哈哈……”

“就是!就是!沒人要的可憐蟲!哈哈哈……”

叫好聲、咒罵聲、取笑聲此起彼伏,弱者似乎總能在意淫嘲諷強者中,獲得無上的快感!

讓他們飄飄然忘乎所以……

當喧鬧過後,眾鬼意猶未盡之時,一陣輕快的掌聲響起。

“啪、啪、啪……”

惡鬼們回過頭,無數兇惡的目光,鎖定在絕美少年身上。

那少年漫不經心地收回手掌、站起身,嘴角還帶著詭異的笑容,在眾鬼詫異的神情下,踏著屍骸與月光,走上了戲臺中央。

“還少了一場戲。”

他用手指慢悠悠點著額頭,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什麼。

“你不清楚在殺戮鬼道掃了他人的興致,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嗎?”

一位身形龐大的惡鬼欲給他點教訓,話方畢,便已屍首分離,那句遺言,彷彿被少年原封返還。

“今天的戲曲演得不錯,就是少了點配樂,沒有慘叫聲的伴奏,終究是韻味有些不足的……”

隨著少年的話音一落,數條鎖鏈飛馳而出,四周瞬間慘叫驚起,鮮血像空中盛放的赤色花朵,惡鬼們的身軀也似花朵般易折,輕而易舉地被碾碎成泥,鬼氣四溢開來……

聽著接連不斷的哀嚎,絕美少年打著節拍,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謝幕,才有點樂趣。”

從此之後,這絕美少年就多了一項貓戲老鼠般的變態愛好,慢悠悠地從一數到一萬,而後閃電般的開啟獵殺時刻。

只要是被他盯上的獵物,無論躲多遠,躲多深……最終都會在十個呼吸之內,被他扒皮抽筋去骨。

如今過去了五百年,殺戮鬼道中的鬼魂從數百萬降低到殘存數千,這還是年年都有新鬼魂補充進殺戮鬼道,不然早絕跡了。

“一萬……捉鬼遊戲到此結束!”

嘩啦啦地一陣鎖鏈碰撞聲響起,紅色小鬼與眾多四處逃竄的鬼魂們,被突然射過來的鎖鏈,捆住脖子,串冰糖葫蘆般串在一起,粗暴地拉到了絕美少年眼前,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它們只聽說過此半妖長得絕美妖冶,卻是萬萬不敢抬頭看一眼的。

沒有鬼魂知道站在它們面前的少年,長得極好看,尤其一雙眼睛,狐狸一般極為勾人,上翹的眼尾藏著數不清的柔媚。

一頭黑髮在晚風中淺淺揚起,閃著微弱紅光的封妖鎖,掛在胸口處,鎖的四端探出細小的鏈條,連線著手腕與腳腕上的黑鐵圈,赤色外袍隨意披在肩頭,狐狸眼中浮現出危險莫測的笑意。

“司命神君,我的好師尊啊……”

少年未看地上匍匐的眾鬼們一眼,眼睛始終盯著剛剛衝破雲層的那彎緋月。

“今晚,徒兒終於要破了你佈置的封印,爬出這殺戮鬼道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師尊啊……你會不會為徒兒感到自豪開心呢?”

“哈哈哈……”少年突然捂住臉,低低的笑了起來,自嘲道,“肯定不會的!雖然你為徒兒取名花不棄,可你最終還是將徒兒遺棄在這殺戮鬼道五百年……整整五百年啊!師尊,你好狠的心啊!”

一想到這,花不棄只覺心痛如絞,痛不欲生,只想破壞一切,毀滅世界。

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鐵鏈上串著的鬼魂們,瞬間爆炸成粉末,連一聲尖叫都來不及喊出來,便化為一縷縷鬼氣,飄散在空氣裡,緩慢地落入泥土裡,與那黑的不能再黑的泥土,融為一體。

花不棄深一腳淺一腳踏著黑泥土,吊兒郎當地走入繁華人世間。

人間的風雨,似乎都在為即將染上血腥味而哀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