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微勾唇角，淡道，“也好教你死個明白，我不是什麼衛十一！衛十一，在七年前，早已被你們府的二小姐一硯臺打死！我不過是一縷不甘的冤魂，莫寒月罷了！”

“莫……”衛敬飛眸子驟然大張，見鬼一樣的盯著她。

怎麼會？怎麼會？這個解釋，也太過離奇，他怎麼會信？連連搖頭，衛敬飛咬牙，說道，“不！這樣的連篇鬼話，我不信！我不信！”

丹楓、丹霞顯然也是大吃一驚，不禁互視一眼。

小順子手中的木棍“砰”聲落地，砸在自己腳上也渾然不知。

莫寒月見衛敬飛滿臉震驚，不禁淺笑，“嘖嘖”兩聲，說道，“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又有什麼區別？”

衛敬飛向她狠視良久，咬牙道，“你……你料定我會來，所以……所以……”所以始終裝睡，在這裡等他，被子裡還藏著兩把匕首？莫寒月淡淡一笑，搖頭道，“我還是高估了衛二公子，只道你那日早已趁四城未封時逃之夭夭，哪裡知道，你竟然連皇宮都沒有逃出去！”

丹楓詫異，說道，“連皇宮也沒有逃出去？那他這幾日都是潛在皇宮裡嗎？那為何今日才來？”

莫寒月低笑一聲，說道，“衛二公子若能逃出皇宮，又豈有如此肝膽再回來行刺？他潛在宮裡這幾日，也不過是想伺機逃走，只是眼看盤查越來越嚴，漸漸絕望，才決定鋌而走險！”

被她步步說中，衛敬飛狠狠咬唇，低聲道，“你果然早已料到我會來，若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忌日？”

莫寒月冷笑，說道，“衛二公子，此刻你只想活命，又有幾分膽量殺我？不過是想擒我為質，逃出盛京罷了！”

衛敬飛心中的盤算被她拆穿，一張蒼白的臉難得的露出些羞赦，咬牙道，“想不到，你心機如此深沉，竟然……竟然……”竟然將他料的一步不差！莫寒月低笑一聲，輕輕搖頭，嘆道，“錯了，我不是料到，只是從你進殿之後，才想到罷了！”

“進殿之後……”衛敬飛喘一口氣，滿臉都是不解。

他自問進來時，極其小心，都是趁著風過時開門，並沒有發出旁的聲響，又怎麼會被她察覺？莫寒月見他不解，不禁輕笑一聲，慢慢說道，“好教衛二公子知道，託衛二公子母親之福，十一忍受衛二公子身上的氣息七年，今日衛二公子進殿，十一就知道來的是誰！”

剛才，就在內殿的門開啟的一瞬，風將一股騷臭吹進殿門。

莫寒月一向淺眠，對氣味又極為敏感，就此一驚而醒，嗅到那股氣息，也就知道來的是誰！衛敬飛雙眸驟然大張，結結巴巴說道，“你……你是說……是說……”“因狐臭而死，也算你不枉為衛東亭之子！”

莫寒月冷笑，將劍撿起，信手一劍，已透胸而入。

衛敬飛只覺胸口一涼，嘴巴大張，已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一雙金魚眼死死盯著莫寒月，仍然一臉的難以置信。

而在生命的流逝中，彷彿看到這七年來，相府發生的一切一切，才恍然驚覺，從那時，衛相府，包括衛東明一府的人，一個個身亡……直到今日的家破族滅……而他，那個時候一心只在爭奪家業，明知她設計除去他的兄弟，他卻暗暗歡喜。

她以他的姐妹送嫁權貴，他心中欣喜，更有許多事，還是他一手促成，又哪裡想到，是在一步步自取滅亡。

今日，他終於知道了！可是，一切都晚了！看著那張猥瑣的臉上失去了生氣，只有一雙金魚眼還不甘的大張，卻早已沒有了焦距。

莫寒月皺皺眉，揮手道，“將他拖到庭院裡去罷，明兒一早再命人來收屍！”

早已嚇傻的小順子一個激靈，忙應一聲，上前抓起衛敬飛的屍體，拖出殿去。

莫寒月輕吸一口氣，聞到濃重的血腥中，還帶著一股騷臭，不禁皺眉，說道，“看來，這冷宮還當真是不能住了！”

丹霞抿唇，說道，“奴婢去敞開窗戶透透氣罷！”

趕著去開窗戶。

自家小姐雖然怕冷，似乎更怕這狐臭味兒。

丹楓燃一個手爐過來，替莫寒月塞入懷裡，微一遲疑，終究忍不住問道，“小姐，你……你方才……方才說你是……”“莫寒月！”

莫寒月點頭，慢慢吐出自己的名字，輕聲道，“不是瞞著你們，只是此時太過離奇，不要說旁人，就連我自個兒也難相信！”

深知今夜已經無法入睡，索性將小順子一併喚進來，將自己蒙冤，受衛盈舒折磨，最後一擊後身亡，魂魄卻附上衛十一的身體重生之事，約略說一回。

最後嘆道，“早在六年前，我親手溺死衛敬言，雅詩就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這幾年，許多事也多虧她暗中相助！”

小順子聽的張大嘴巴，結結巴巴道，“主……主子……”雖然早已猜到，可是此刻聽她親口說出來，還是吃驚不小。

但是，眼前這個，當真是他原來的主人！想到這裡，小順子頓時滿眼是淚，連忙爬下磕頭，哭道，“主子！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奴才就知道，主子這樣的人物，怎麼會……怎麼會被那樣的女人算計……”或者是受了太多的荼毒，在他的心裡，始終盼著莫寒月沒有真的離開。

丹楓、丹霞二人也是一臉的震驚，輕聲道，“這世上竟有這樣的事！”

莫寒月微覺歉然，輕聲道，“你二人對我忠心耿耿，我原該早些和盤托出，只是……只是……”只是這樣的事，每一次，她都不知道是從何說起。

丹楓驚愕之後，又不禁轉為喜悅，握住她的手，含淚帶笑，說道，“小姐，你……你不是那奸相之女，真好！真好！你不知道，莫家出事之後，我們大小姐……我們大小姐可有多傷心！”

羅雨桐……莫寒月輕嘆一聲，說道，“羅大姐姐待我情深義重，往日……是我辜負了她！”

不是那一世的慘烈，又如何知道自己錯的離譜？不是重生一世，又如何知道，羅雨桐對她，始終留著一份情義？丹霞聽她提到羅雨桐，這才漸漸相信這個事實，微微咬唇，輕聲道，“小姐，印大哥……印大哥和牧野大哥可知道……知道此事？”

重要的是，王爺是不是知道？如果他知道，是不是能夠接受，自己的王妃，是宇文青峰原來的皇后？這個丫頭，心裡只有她的印大哥！莫寒月微微抿唇，心裡竟有一些安寧，輕輕點頭，含笑道，“牧野在三年前就已知道，印于飛……”略略一想，搖頭道，“除非牧野和王爺會說給他罷！”

王爺也知道！丹楓、丹霞同時鬆一口氣，對視一眼，眸底露出些欣喜。

她們並不認識莫寒月，也不知道原來的衛十一，她們只知道，追隨自家主子這麼多年，一路與她共經無數風雨，早已榮辱與共。

不論她是誰，她們都會以她為主，也真心盼望，她能與王爺過上安穩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