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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無奈跪求

白麗其實就算借不到錢,張建軍偽裝得有點人性,她也不會罵張建軍禽獸不如,進行到人身攻擊。

那是因為對方見死不救還叫她滾出去,拿她不當人看的惡人嘴臉暴露無疑。

對付張經理這樣的惡人,白麗一個基層員工,她除了憤怒地以暴制暴,別無他法。

這裡的專案部經理辦公室,她這橫衝直撞地和張建軍完全撕破臉皮,全公司都會傳遍,也是她已經徹徹底底不想在這個東州四建幹了。

經理辦公室外面已經圍過來不少人。

張建軍那長肥胖的臉被她毫不留情的怒罵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圍觀過來專案部其他職工中,有人悄悄給她豎起了大拇指,是對她講大實話,說真話的認可和共鳴。

一個年輕的瘦高個男人跑過來,到她身邊,“白姐,您是我師傅,曉明哥手術還需要錢,我雖然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錢,我會給您想辦法,我也可以幫您找總公司那裡姐,你不要氣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好嗎?”

勸她的人是專案部技術主管萬鵬。

他大學畢業到專案部工地一線時,現場測量、施工就是白麗帶的他。

這小夥雖然現在當了主管,還認白麗這個師傅,也尊敬,是個耿直人。

“萬鵬,專案部你是經理還是我是經理,你不要在這裡瞎攪和呀!白麗技術再好,在公司也只是一個普通技術員。

想找公司總部借錢,那些複雜的流程,審查就夠你喝一壺。

你能和總部領導有關係?沒有吧!總部憑什麼給你開綠燈?她想借到錢,總公司也得先問我情況,要透過我專案經理這關!三天,林曉明需要三天之內需要借到二十萬元做手術!哼,你想想,只怕等你們求爹爹告奶奶,繞來繞去找總公司借到錢,林曉明也早就沒命了!林曉明就是被你白麗害死的!嘿嘿嘿!”

當著專案部的人,張建軍故意裝高姿態,不和白麗生氣,卻用更惡毒的語言,還連線到公司總部的領導,好像都和他是一樣的烏鴉群,用洋洋得意的口吻威脅和嘲笑白麗。

“總部領導也是瞎了眼,我們大田灣專案部被你弄成這樣,三個月發不出工資,還讓你繼續坐這個經理位置。

你一個沒點本事的專案經理,還這樣恣意妄為,整個東州四建怕要死在你手裡了,你害的不止是我和林曉明,你害的小專案部的所有人,你要遭天打雷劈的!”“賤人,你以為工程款那麼好要?我最近才對接到甲方,思意達公司老總秦江龍,人家答應我了的,近期會撥款,現在拿個工程不容易,甲方是我們的金主爸爸,得伺候好。

你狗屁不懂,滾出去,不要在這兒和我胡攪蠻纏了!”

“越是你這種拿我們下屬不當人看,不管死活的經理,對上面就越是奴顏媚骨。

大田灣這個專案的甲方思意達房開公司,已經欠了我們兩千萬工程款,你還叫他們金主爸爸?那個甲方老闆秦江龍,開工時視察工地,我見過,一箇中老年老者了,還搞得油頭粉面穿花衣服,包二奶包三奶,有錢都拿去搞那些混蛋事,不給我們施工方撥款,拖欠我們工程款,我們工人辛辛苦苦幹活,三個月都拿不到工資,我們不養家,不吃飯了?那秦江龍就是一個老賴,你還有臉口口聲聲叫他金主爸爸?你咋不給他舔屎呢?工程上的壞風氣都是被你們這些垃圾人給攪臭的!老孃告訴你,我要是專案經理,我一定會管理好專案部,保質保量完成工程進度,要是甲方敢拖欠我上千萬的工程款,老孃馬上停工,起訴法院。

我找甲方要工程款,甲方要是躲,我就跟蹤甲方老闆所住的小區,安裝了定位器。

追蹤到老賴老闆,跟著對方的車,對方要溜彎我就陪繞圈,守著甲方老賴,就算守在甲方老闆家,大雨滂沱的屋簷下,淋成了落湯雞,也一定要守在大門口攔截住。

甲方老闆還敢不給工程款?他就寸步難行,比法院的強制執行還有效!對於思意達這樣的不良建設開發方,憑什麼給臉?慣出那些驕淫的爛脾氣。

所有工程單位都拒絕給他們施工,他們還開發個狗屁,還能空手套白狼賣期房就能賺一大筆白花花的銀子?只要是不按時撥付工程款的建設甲方,都在建立在吃我們老百姓的血汗賺昧著良心的錢。

我要我們東州四建是以優質工程、優質管理,自己的實力來敲開市場,不是去討好老賴甲方,沆瀣一氣。

張建軍,你懂嗎,你要懂,你早點從這個專案經理位置滾下來,不要佔著位置害人,我老公曉明差著二十萬的醫療費,我老公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白麗完全不被張建軍威脅逼迫,她的反擊,也是她心理的大實話,還有憤怒不可控制地噴發出來。

周圍有鼓掌的聲音。

衛美香昂著尖下巴衝進來,對著沒有注意到的白麗是‘啪啪啪’三記響亮的耳光,口裡罵罵咧咧,“臭婊子,我看是不想活了,你要死趕緊去死,去陪你老公一起送葬吧!”

白麗回過神,也迅速回了衛美香一個耳光,“你才是婊子!”

張建軍兩口子已經完全不顧什麼經理形象,上前,要一起撕打白麗。

這時,員工都湧過來了,擋住了,保護著白麗。

衛美香捂著臉,指著白麗‘嗚嗚嗚’,披頭散髮地大哭起來。

張建軍大手一指,當著眾多職工面對著白麗大吼大叫,“你個死婆娘,居然動手打我老婆,我馬上扭送你去派出所,讓你家林曉明在病床上都沒人照顧!你這種眼睛裡目無領導的潑辣婆娘,現在還想找專案部借錢,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張建軍,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居然還在含血噴人。

是你老婆先動手打我,你還想顛倒黑白?”說道這裡,白麗忽然好想哭,她也已經幾乎聲嘶力竭,說不出來。

三天,只有三天時間,如果借不到著二十萬,及時給老公做開顱手術,那老公的後果不堪設想。

她奔跑著離開了專案部,後面萬鵬還在追她:“白姐,我一定給你想辦法,借到錢,我馬上給你打電話……”她回頭,感激地朝萬鵬苦笑,現在專案部大家都三個月沒發工資,誰能有錢借呢!她不能哭,一滴眼淚都不能流,她還要繼續,儘快借到錢救老公。

她跑著,想到了賣腎,聽說一個健康合格的腎源可以賣三十多萬,可要去哪裡賣腎呢?她也不知道。

就這樣跑著,感覺著走投無路,竟然就鬼使神差,無意中跑到白家門口,自己曾經的那個原生家庭。

八年前,離家時,她知道父親在汽車運輸公司,當個小頭目,又承包了幾臺大客車,跑運輸,那些年可是掙了好一些錢的。

黃玉芬還放高利貸,曾經誇下海口,隨隨便便可以拿出一千萬的資產,買棟別墅住都沒問題,都是她在白家時親耳聽見的。

同時,她雖然在白家吃盡苦頭,她並不恨後媽黃玉芬。

因為她初中時,無意發現家裡那個廢舊的老櫃裡有一本泛黃的病歷。

病歷首頁有她的名字:白麗。

裡面醫生筆跡並不是龍飛鳳舞,字跡比較正規,上面寫著,主訴:咳嗽、咳痰,加重。

呈陣發性,以夜間為甚,咳出白色黏液痰,發熱,症狀進一步加重,咳嗽、咳痰呈持續性發作,咳出粘稠黃濃痰,肺部感染……那是父親把從鄉下帶回東州時,一歲左右,患病。

她在家時,曾經有意無意透過白大榮打聽過這件事,“爸,我小時候患病花了你們多少錢?”“你當年看病住院的醫療費用差不多花了一千元,要是當時不給你治病,早就沒有你了……”父親白大榮的話讓她震驚,那個年代的一千元起碼當現代的十萬元呀!所以,不管黃玉芬如何拿她不當人看,即使她進入中專從此離開這個家,不管在外面吃再多的苦也自己一個人扛著,自己命中註定的吃苦。

她單純只看一面,也不曾想過當年為什麼黃玉芬沒有阻止白大榮給她看病的前因後果,所以,不恨黃玉芬,這也是一個老天對她的眷顧,成人後,讓她從沒有恨過這個世界,本性裡的純潔,性格里善良讓堅強的她更加堅強。

所以,她走投無路之中,會無意跑到白家,想借錢。

這天,正好就是白家女主人黃玉芬的六十大壽。

她只楞楞衝進來,這裡是她成長的原生家庭呀!這裡,她沒有對抗張建軍的勇氣,這裡是她從小到大低頭的地方,衝進來,她就不自覺地跪在黃玉芬腳下,直接開口借錢的事。

跪在這裡,黃玉芬的嫌棄、白大榮的無語、白天娜的放狗咬她……這個白家,只有這條叫發財的老狗認她。

她捂住嗚嗚雙眼,再也忍不住的淚水打溼雙手,眼前嫋嫋升騰的迷茫霧氣,把她離家當年離家後八年的往事到剛剛在專案部和張建軍大鬧一場……像電影般一幀幀畫面,一切快速地從眼前閃現。

此時此刻,白麗無奈跪在黃玉芬面前借錢,其實是她誤判了。

白大榮當年承包的運輸大巴車客源,被高鐵衝擊,網購燈衝擊得早歇業了。

黃玉芬放高利貸,是違法生意,在政策越收越緊和網路上合法借貸出現的大背景下,這種灰色行業生存空間被擠壓,再不金盆洗手,就要吃牢飯了。

白家曾經是一千萬資產,已經被黃玉芬全部花在自己一對親生兒女身上。

白天佑電子科大畢業,進入鄰市的南陽電子電氣裝置公司,為了兒子被那邊的公司重用,黃玉芬上上下下花錢打點關係,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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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這個兒子找了個南州媳婦,為了繃面子,黃玉芬給兒子買的婚房,就是南州市當時位置、地段、環境最優,也是價格最貴的高檔別墅級樓盤,購買加裝修,差不多花了八百萬。

白天娜從小學藝術,那也是一年幾萬十幾萬的投入,女兒內在才華和能力沒有兒子那麼出眾,畢業後各種託關係,花費大量心血和精力,把她弄進電視臺那個主持人崗位上,花費的錢和精力,也讓黃玉芬夠嗆……白家之前所有財產已經是傾囊而出,用在黃玉芬一對親生兒女身上,到現在,這對兒女表面分光無限,白天佑一個月是有一萬塊錢左右收入,可是對付他那個別墅請保姆、養兒子的家,都已經是捉襟見肘,還靠那邊老丈人支援,根本支援不了白家。

白天娜電視臺娜五千元的收入,光是每月的面膜和護膚保養用品,有時吃飯還得回白麗蹭飯。

現在這個白家都是靠老頭子白大榮那點退休金生活著。

即使黃玉芬表面依然擺出一付高檔有錢貴婦人模樣,實際上是外強中乾,已經是個窮光蛋了。

這些白麗完全不知情,低頭跪在這裡,還想借錢。

當然,別說黃玉芬已經沒錢,拿不出是一回事,就算有錢,打死也絕對不會借給白麗呀!在她眼裡借錢給白麗這個野種,私生女身上,那絕對大大的浪費,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眼光,最失敗的投資,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堅決不會幹!白麗死了都與她無關。

所以,跪在這個家裡的白麗,等待她的,只能是黃玉芬依然惡狠狠地要她滾,妹妹白天娜高傲地放狗咬她,一表人才,氣宇軒昂的弟弟白天佑也假裝沒看見他……白大榮對她依然是那付恨鐵不成鋼的失望和冷漠眼神,然後,‘唉!’地嘆了一聲後,走過去拉了拉黃玉芬,可憐巴巴的看著老婆。

輕聲耳語道,“老婆大人,你大喜的日子,不要生氣了,也不必趕她走。

讓她吃頓飯再走吧!可憐著孩子疲勞奔波,一付疲倦不堪的模樣,可能這一天連一口飯也沒吃呢!”

黃玉芬一甩頭,狠狠地瞪了白大榮一眼,氣不打一處來,挑起桌上一小塊生日蛋糕,猛地砸在跪在地上,攆也不肯走白麗的臉上:“你個窩囊廢,野種,一回來就說你老公車禍,晦氣,你想搞砸我的生日宴嗎?”

“我不滾,這裡也是我的家,我是白家大姐!”

說這話的時候,跪著白麗淚眼婆娑,抬起頭。

黃玉芬的臉迅速扭開,不屑於和白麗對視。

抬起高傲的頭顱,望著自己親生的一對兒女,臉上立即放出奇異又流光溢彩,波斯菊一般層層疊疊的盛開的光。

白麗這個可憐的人兒……還跪在那裡乞求,抱著老狗乞求,變成某些人眼裡的蠢蛋,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