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恆坐在那裡久久不言,衛貞一時也摸不準他的心思。
不過心裡卻是可以確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姜恆與原本的衛貞之間一定有著什麼,而且還不一般的糾葛在裡面。
不然的話,姜恆的反應不會是現在這樣。
“葬在哪裡?”
姜恆久久的沉默之後,才緩緩開口,聲音裡透著悲涼。
對於姜恆的這個問題,衛貞先是愣了一下。
畢竟自己頂著衛貞的名字活了下來,事實上,原本的衛貞下葬之後。
並沒有立下牌位,只是一座孤墳。
除了衛貞和公良謙,世上怕是也不會有人知道,那座墳裡的人是誰了。
“梁川道觀的後山上.”
衛貞將原主安頓在了她生活了多年的道觀的後山上。
她的母親淑慎郡主也是葬在那裡,母女兩個人做個伴,其實也算是最後的心安吧。
聽了衛貞的話,姜恆又是久久不語。
衛貞也不急。
只是安靜的等待著,一直到姜恆再次開口。
“安平郡王.”
姜恆待建都城中之人,多半都是客氣又疏離的。
此時喚著顧決,也是極為淡然的模樣。
“姜世子請說.”
顧決自然也是客氣疏離的模樣。
從前,兩個人一為後派,一為貴妃派,自然是很難相融。
如今,雖然因為湛王爺可能要站在一派,可是顧決也不會因此與姜恆深交。
在顧決看來,姜恆是一個特別冷漠的人。
在他的心裡,這世上似乎就沒有什麼事情能入了他的心。
“姜府可以無條件的支援湛王爺上位,但是最後有一個條件,希望安平郡王可以轉達給王爺.”
姜恆說這話的時候,一直襬弄著手上的一枚珠子。
一枚並不起眼的珠子,甚至連栓著它的紅繩都已經有些老舊。
可是姜恆還是極為珍惜的擺弄著,眉眼低垂的模樣,透著說不出的溫柔。
“世子請說,我定為世子轉達.”
顧決一時之間也猜不透姜恆所思所想,也只能客氣開口。
“待此間事了,任我離去.”
說到這裡,姜恆突然對著手上的那枚珠子,溫柔一笑,復又跟了一句:“梁川便好.”
有她的地方。
這是埋在姜恆心裡的話,姜恆不會說出來。
可是衛貞似乎聽懂了。
這種事情,顧決自然是做不得主的。
他輔佐湛王爺,原本是為了顧家,如今是為了衛貞。
顧決本身對於權勢,並沒有那麼熱衷的追求。
姜家的事情,並不是他可以做主的,所以他只能代為轉達。
“多謝.”
臨走之前,姜恆也只是留下了這樣的兩個字。
看著他略顯孤寂的背影,衛貞挑挑眉並沒有說話。
顧決生怕自己多問,再觸及了衛貞的傷口,所以也只是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並沒有多說,多問。
一晃眼,中秋已過,國孝已滿。
皇四子湛王爺,被冊立為太子。
而衛府裡,一切也在湧動。
衛琇瑩因疾病突然離去,不過據衛貞所知,在她離去之前,倒是見過衛岺一面。
談了什麼,不得而知。
不過在衛琇瑩過世之後,衛岺火速安排了衛清瑩入了太子府,成了太子侍妾。
同時為嫡子衛延齡請封了世子之位。
因為已經表明了立場,已經代掌朝政的新太子,對於這些,倒是並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一切准予了。
衛岺的心在風雨飄搖中,總算是穩了下來。
如今自己抱上了新太子的大腿,以後也不至於將衛府弄得式微。
如此,便好。
八月底,周文帝身體每況愈下,太醫已經暗示太子,皇帝估計是挺不過秋天了。
朝臣也都儘可能的低調行事。
九月初,宮裡連下數道旨意,弄得朝臣人心惶惶。
先是安國伯趙府,因小公子虐殺成性,還虐殺了三品大員家的嫡女,所以被朝臣將這件事情挑到了明面上。
從八月初這件事情鬧起來,一直到九月初一個月。
宮裡最終下了旨意。
削了安國伯的爵位,同時貶為庶人,流放關外。
此間之後,安國伯府,歿。
同時辰王爺因為私藏了從前定遠伯府的罪臣之女,被太子參了一本。
皇帝不忍這位嫡親弟弟受到處置,最後只能匆匆給了封地,打發辰王府一家去了封地。
臨別前,匆匆將辰王府和宋府的婚事辦了。
只是卻格外點出來,將小郡主劉萱單獨留在了建都城。
這與當年怡親王府的做法,甚為相似。
可是如今已經式微的辰王一派,對此,卻是半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只能匆忙辦了兩府婚禮,帶上新媳婦一起去了新封地。
新封地距離建都城不算太遠,只是卻是一塊多年無人開發的廢舊之地。
另外,宮裡還給汝安公主和邊關小將曲驚寒賜了婚事。
同時,晉封婉妃為婉貴妃,主掌後宮中事。
青安公主亦是格外賜了婚事,賜給了元尚書的嫡子元城為妻。
雖然是繼室,可是皇家公主的婚事,又豈是一般人可以議論的呢?而且原配無子,便是繼室,身份地位也是沒有多少差異的。
最後,還將原本定在年後的顧、衛兩府的婚事提前。
一連數道聖旨出來,整個朝堂之人,人心浮動,可是因為新太子威嚴還在。
倒是並沒有出什麼亂子。
九月中旬的時候,文帝已經氣弱遊絲,朝臣每每過去探望,也只是在宮門前跪安之後,便老實的退下。
九月二十二,文帝終是走完了他的一生。
他強撐著身體,終是為自己最心愛的兒子鋪好了路。
最後走得也算是安心。
“容初啊,朕似乎看到你母妃了,以後終是可以長長久久的與她在一起了,再沒有遺憾.”
迴光返照的時候,文帝突然特別利落的說出了一長段的話。
只是說完之後,氣息變弱,撐著最後一分力氣,將自己手裡的一枚錦囊放到了太子之手。
接著……手無力的垂下。
一代帝王的最後,也甚是悲涼。
劉容初雖然對這位父親有過諸多想法,或是敬仰,或是恨意,或是其它的。
可是這一切隨著一代帝王的殞落,也便塵歸塵,土歸土。
結束,同時亦是另外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