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反問：“難道你也見過那個瘋女人？”
翁歸點點頭：“她是大苑人，是和細君公主一起嫁給老昆彌獵驕靡的。老昆彌死後他們遵循烏孫的繼婚制，要嫁給現在的昆彌。但是從那以後他就變得瘋瘋傻傻，她的家族認為她已經是一顆沒用的棋子了，也不管不問。”
解憂心裡升起一股涼意：“這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啊。她有孩子嗎？”
“沒有！”翁歸也嘆了一口氣：“細君公主也一直沒有孩子，直到去年，知道她懷孕，整個烏孫都一片歡騰，昆彌還辦了一個熱鬧慶祝宴會。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能看到自已的女兒長大成人。”
“我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這也是今天我叫你來的原因，以後對自已的飲食和湯藥要多加留意。尤其是要小心太后給你喝什麼安胎藥！”
“你放心！我不需要。我壓根就不會懷孕！”
“為什麼？”
解憂俏臉一紅：“我和昆彌，根本就沒有圓房。”
翁歸心裡又驚又喜，他心裡的秘密終於憋不住了：“解憂，本來我想永遠保守這個秘密。可是自從遇到你，我就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為自已的未來拼一把。”
解憂都快急死了：“你囉嗦了半天，到底說不說，不說我走了。”
“我說！”翁歸從懷裡掏出一封黃色的詔書遞給解憂。
解憂開啟一看，大吃一驚，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原來你才應該是烏孫的昆彌？”
“就是那個瘋女人告訴我。是太后勾結匈奴大單于，在獵驕靡垂危之際篡改了詔書。這封詔書就是那個瘋女人給我的。”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說她想回家。如果有一天我當上昆彌，一定把她送回大苑，她特別想念她的母親。”
解憂倒吸一口涼氣：“可是現在整個王庭都是太后和昆彌的人，你和大祿勢單力薄，想奪回昆彌之位談何容易。他們反而會反咬一口，說你的詔書是假的。到時候，你就是謀逆大罪。”
翁歸點點頭，然後又抬起頭看著藍天上胖乎乎的朵朵白雲：“說出來，我心裡舒服多了。”
“這事兒大祿知道嗎？”
“我不敢告訴他。當年烏孫的草原都是他和老昆彌一起拼殺出來的。他們約好，老昆彌去世，傳位與我。如果我爹知道有這回事，以他的性格，他一定會提著大刀殺進王庭。”
“你看起來吊兒郎當，像個花花公子。沒想到還挺能沉住氣。”解憂在馬背上拍拍翁歸的肩膀：“算我沒看走眼！”
解憂說完拍馬而走。
“你什麼意思？”翁歸也拍馬跟上：“我今天告訴你，就想聽聽你的看法。”
“你還是自已拿主意吧！不管你做出任何決定，我都支援你。”解憂又是一鞭子。
翁歸愣在馬背上，思考她話裡的意思。
“快去集市吧！一會兒都散場了。”解憂一鞭子抽在翁歸的馬屁股上。
兩人在風中賓士著，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花香，還有甜甜的青草味。
到了烏孫的集市上，到處都是裹著頭巾的小商販，女人也都帶著頭巾。
翁歸笑道：“既然你以後要長期住在烏孫了。我就帶你吃一下烏孫的美食，讓你慢慢習慣。”
“好！除了變戲法，我就喜歡吃了。”
翁歸帶著解憂來到一家不大不小的餐館，豪爽地喊道：“老闆，給我們來一盤胡辣羊蹄、一份面肺子，兩碗手抓飯。一盤手撕牛肉！”
“我們能吃完嗎？”解憂一臉期待。
“他們這家餐館味道很好，從我小時候就開著。一會兒估計還不夠呢！”翁歸倒了一碗奶茶遞給解憂：“你嚐嚐，這個你在大漢和王庭都喝不到。這是用大塊的磚茶和鮮牛奶放在一起慢慢煮沸的。”
“說得這麼神乎其神，我倒真要嚐嚐！”解憂喝了一小口，頓時表情亮了：“清新爽口，香味濃郁。”
這時，老闆親自端來一盤胡辣羊蹄，笑著看看解憂，又看看翁歸：“臭小子，終於肯找媳婦了。”
解憂剛想解釋。
翁歸卻笑著對老闆說：“一會兒把這奶茶給我灌一壺帶走！”
解憂實在餓了，抓起一個羊蹄子就開始啃。
此時，昆彌也和胡楊正在吃晚餐。
他們面前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鍋碗瓢碟。侍女站成兩排。阿朵站在胡楊的身後伺候著。
胡楊剛喝了一口羊肉湯，就捂著嘴巴乾嘔。
軍須靡關切道：“是不是腥味太大了。想吃什麼，孤讓御廚重新給你做。”
胡楊低頭吐了一包口水，才柔聲道：“我就想吃點酸的，越酸越好！”
“阿朵，把這羊肉端回去，讓御廚們多加點酸菜。另外吩咐他們多做一點酸奶。每天給左夫人送來！”
“維！”阿朵恭敬離開。
“昆彌，其實不用這麼大張旗鼓，別人要說我恃寵而驕了。”
“看誰敢說！”軍須靡咬了一口羊肉，大聲喝道。
胡楊眼底眉梢都是笑意：“昆彌，你可要多加派一些人手保護海棠苑啊！我好怕！”
“怕什麼？這可是王庭！”
“可是，你看那天，那麼多侍衛，還是出了亂子，害得解憂妹妹和翁歸殿下失蹤了。”
此話一出，軍須靡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他想著剛才解憂居然送翁歸一條圍巾，還幫他帶上，心裡很不是滋味。
胡楊看在眼裡，樂在心裡：“不過現在好了，翁歸要去龜茲了。也免得一些無事之人亂嚼舌根。”
胡楊佯裝頭疼，靠在軍須靡的肩膀上：“昆彌，我有點頭疼，你晚上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軍須靡拍拍她的背：“這治家和治國一樣，要講究一個平衡。而且你是左夫人，更要給其他的夫人做榜樣。我在你這好幾天了，今晚要去看看右夫人，明天孤下了早朝就來看你啊！”
“好吧！”胡楊拿起一塊牛肉：“我喂昆彌吃！”
軍須靡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解憂：什麼時候，解憂能像胡楊一樣就好了。
吃完晚餐，他就直奔杏花苑而來。巴郎遠遠地跟在後面。
走到門口，軍須靡聽見裡面居然傳來優美的琵琶聲。
程飛剛想報告，軍須靡豎起手掌攔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