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擋住了天光，楚杭醒來的時候，房間內漆黑一片。
秦戈還抱著他，他靠在alpha的胸口，能感受到秦戈胸膛下有力的心跳。
秦戈手臂上有他控制不住抓出來的傷，沒破皮，但是很紅。
他們雖然做了，但並沒有終身標記。
不是誰不願意，只是楚杭還在治療中，需要保證資訊素的穩定，臨時標記，終身標記，都會有影響。
“有沒有不舒服？”察覺到身邊人呼吸的變化，秦戈睜開了眼，動作自然地替楚杭揉了揉腰。
楚杭搖搖頭：“還——”
聲音有點啞，他清了清嗓子：“還好。”
秦戈起身，接了一杯溫水：“先潤潤嗓子。”
楚杭解釋：“我沒有感冒，只是嗓子有點幹。”
“我知道，應該是哭多了。”
楚杭不說話了，耳尖又開始變紅。
秦戈做得還算溫柔，就算沒有使用資訊素，楚杭也沒什麼不適感。只是秦戈嘴上一次也沒停過，楚杭真不知道，平日裡那麼可愛的小狗，從哪裡學的那些……話。
“你不要再說那些了。”楚杭決定給小狗立規矩。
秦戈：“哪些？”
“是說我愛您的那些，還是誇您能自已……的那些？”
楚杭生氣了，翻了個身不想理人。
只是耳尖紅得快要滴血。
秦戈笑起來，又湊過去吻他的脖頸，跟黏人的小狗似的。
楚杭就生不起氣來了，好半天只悶悶地說出一個“下不為例”。
秦戈換好了衣服，又給楚杭找了新的衣服。只可惜別墅這邊他很少來住，準備的衣服只有他自已的。
楚杭因此收穫了一件男友襯衫，白皙的手臂在寬大的袖子裡晃盪，又被秦戈捉住補了一個吻。
秦戈拉開窗簾的時候，正值傍晚。
浪花被風從遠處推來，海灘被夕陽染地黃澄澄的，金色的霞光從海面一直蔓延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秦戈將楚杭脖頸上的紅繩取下，牽著楚杭的手，將戒指緩緩推入楚杭的無名指。
可楚杭的手上實在沒什麼肉，垂手時，戒指就順著無名指往下滑。
楚杭靠著秦戈，坐在窗戶邊的白色羊毛毯上。
“要掉。”楚杭不滿。
秦戈就跟他十指相扣，alpha手上的戒指正好跟楚杭的碰在一起：“只要牽緊一點，就不會掉了。”
楚杭垂眸，夕陽像是墜入了戒指裡，閃閃發光。
“那你可要牽緊了。”
“好。”
一個吻落在指尖。
……
兩人回到醫院的時候，楚天雲就差沒指著秦戈鼻尖罵人了。
“海邊？他這個身體，是能去海邊的嗎？”
楚杭默默站在秦戈身前，擋住了楚天雲的怒吼：“是我要去的。”
“而且我最近感覺好了不少。”楚杭陳述一個事實。
楚天雲：……
這就護著了，是吧？
為了避免陷入僵局，秦戈主動承認錯誤：“是我的錯，楚叔。”
楚天雲看著這一個兩個不省心的，冷哼一聲，將一份評估報告扔在楚杭面前。
“各項資料已經達到標準，我會盡快安排手術。”
楚杭的身體不能再拖下去，殘缺的腺體就像時間未知的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這枚炸彈會在什麼時候爆炸。
楚杭輕輕點了點頭，楚天雲嘆了口氣：“手術時間定在兩天後，好好休息吧。”
楚天雲說完就準備回實驗室，他最近都是實驗室、病房兩點一線，就連吃飯也是三兩下糊弄完。
“謝謝。”楚杭忽然出聲。
楚天雲正想擺擺手說不用，又聽見楚杭叫了一聲：“……爸。”
很短促的一句，短到楚天雲甚至懷疑自已出現了錯覺。
也許是察覺到了楚天雲的不解，楚杭接著說：“顧叔把八年前調查到的一切都告訴我了，包括葉慎中找到您的事。”
楚天雲倒是不自在起來：“怎麼突然想起說這些了？”
“沒什麼，想說就說了。”楚杭回答。
其實也真的沒什麼，他只是在想，萬一手術失敗，他不想讓楚天雲認為，自已到死都在恨著他。
悔恨這種東西，長時間背在身上，太痛苦了。
……
兩天後，病房裡。
“手術過程大概會持續兩小時，主要目的是清理壞死的腺體細胞，並植入刺激腺體細胞再生與分化的物質，我會與初年合作，共同完成。”楚天雲看向楚杭。
“在手術完成後的前六個小時，有可能出現發熱，胸悶，噁心等症狀，嚴重者會出現昏迷，都是清理腺體細胞後的正常反應。”
這些都是楚天雲根據自已的真實情況做的記錄。
“從第十二個小時開始，發熱、胸悶的症狀會緩解，如果順利的話，腺體細胞在這一過程中會開始再生，消耗身體的大部分能量，人的少部分正常生理機能會受到影響，會變得嗜睡、四肢肌無力，或者出現別的反應，這跟個人的身體素質存在很大關聯。”
他在自已身上做的實驗是成功的，可就算兩人具有生物學上的遺傳關係，遺傳物質也不可能一模一樣。
何況楚天雲當初破壞自已腺體時，對標的是楚杭最開始腺體受傷的資料，經過這麼多年，楚杭的腺體情況遠比最開始複雜。
秦戈握緊了楚杭的手。
楚杭安撫地看著他，小聲道：“50的成功率，已經很高了，腺體配型移植成功的機率才35。”
且還不論能不能成功配型。
楚天雲又叮囑了兩句術前的注意事項，見秦戈一一記下後，便回了實驗室，準備手術去了。
病房裡只剩下秦戈跟楚杭。
戒指最終又繫上了紅繩，楚杭無意識摩挲著，秦戈俯身，輕輕抱住了面前的人。
楚杭猶豫了一秒，抬起手，回抱住秦戈：“怎麼了？”
體溫自擁抱傳遞，楚杭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秦戈沒說話，收緊了擁抱。
“別擔心，”楚杭開了個玩笑，“我還沒學會認蔥呢。”
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秦戈揉了揉楚杭的頭髮：“等你醒了，我們就去認。”
“妥妥要加油。”
楚杭說：“好。”
秦戈卻沒放開他，一直抱著他，又叫了很多次“妥妥”，可能比前段時間加起來的次數還要多。
好似只要多叫幾次這個名字，楚杭就能跟名字一樣，妥妥帖帖，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