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女人將自己的胸膛貼住面前的大門。這是進入黑色聖地的入口,它被巧妙地隱藏在地下,為了找到這個地方,紅帽子們煞費苦心。
盡力舒展著雙臂,血之女王像是想從這扇沉默的門上找到某種承諾。在靜靜呆了很久後,她的手指按下了那個機關。
千百年來再未開啟過的大門就這樣被再次開啟,伴隨著轟隆的機械運轉聲,錫安露出了神秘的真面目,望著眼前灰濛濛的過道,巴托里囁嚅了一下,然後她跨出了第一步。
在這條破敗的走廊上漫步前行,巴托里強忍著心裡所受的衝擊。
她走進來沒幾步,裡面就感應到了她的存在,現在隨著她的前進,原本黑魆魆的區域陸續亮起了燈光,乳白色的燈光照亮了巴托里的前程,但是自打剛才起的那種違和感卻是越來越強烈,也許在幾千年的古人眼裡,會自動開合的鐵門和如此明亮的燈光就等於是神蹟,可是讓現代的人來品評,這一切也似乎不過如此。
巴托里的疑慮不只如此,這個所謂的黑色聖地給人的第一直感就是好萊塢科幻片的攝影棚,雖然這裡的每樣東西看似都還是遠遠高於現在人類的科技水平,但是巴托里卻心裡的失望卻越來越嚴重,和絕大多數血族一樣,她也也一直認為錫安該是尖塔林立的巍峨城堡,而不是現在她正在穿行其間的外星飛船。
筆直向前的路程終於在巴托里面前戛然而止,望著眼前那扇高大的門,巴托里微微發出了苦笑,她的猜測沒有錯,這個東西果然是類似於地球電梯的裝置。
血神保佑,這艘外星飛船的能源裝置和機械裝置都還運轉正常,自動感應到巴托里的存在,電梯的大門開啟了,巴托里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位於左手的想必是到各層的操作區,望著密密麻麻的按鍵和完全無法啊辨識的古怪文字,巴托里不禁搖了搖頭,人類留給她的時間不會太長。
接下來的時間裡,巴托里開始了她的嘗試,在走了數次冤枉路後,她終於找到了她現在最想到的地方,直到現在這艘飛船上都毫無活動的生命反應,巴托里希望能在主控操作區域找到這一切問題的答案。
這一次電梯運轉的時間似乎最長,當電梯的門最終開啟後,映入巴托里眼簾的景象讓她鬆了口氣,她終於找到了飛船的控制室,她完全沒有被眼前閃動的燈光和各類稀奇的裝置所分神,她的眼裡現在只有一個目標,那個離她不遠,背對著她的,高高在上的寶座。
一邊沿著兩邊的通路繞向指揮平臺,巴托里一面掃射著她的周圍。這裡真大,足有一個足球場那樣的尺寸,令人驚異的事,這裡的其他區域裡也是空無一人。至於那個座位上似乎是端坐著一個人影,她從背後看到了那人頭上戴著的瑰麗王冠。
三步並做兩步,巴托里最後幾乎是小跑著來到這個平臺的下面,她不敢抬頭,她直直地跪了下去,像是乞求得到此間主人的寬恕。
不知過了多久,高高在上的血神一直都沒有任何反應,而從激動中冷靜下來的女人似乎也厭倦的最後的等待,她壯起膽子抬頭向上偷看,她所見到了景象讓她唰地一聲站了起來,然後巴托里像瘋了一樣,她不顧任何禁忌,直接衝到了那個寶座面前。
“如果你就是血神,那我究竟是什麼?”
在寶座上端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五官和身材都與地球人無異,只是身上的衣服式樣和頭上的金冠都炯乎不同,不是地球上有的風格。
這個壯年的男子應該死亡了很久,他身上的肌肉都快風化消失完畢,整個臉部也只有一層面板殘留下來,不過即使這樣也還能依稀分辨得出他脖子上的傷痕,他脖子上那數枚黑洞應該就是致命傷。
呆呆望著眼前的這具屍體,巴托里的囈語似乎依然低沉有力,但是轉瞬而至的絕望在瞬間就抽乾了她的力氣,未等話音落地,她一下了跪倒在地。
伊麗莎白。巴托里似乎從來就沒得到過幸福。
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結束後,她變成了巴托里。路德維希,雖然有著女伯爵的頭銜,然而她不快樂。她的夫君是虔誠的宗教信徒,為了響應教宗的號召,死在了十字軍東征的戰場上。年輕守寡的她悲痛欲絕,好不容易收攝心情,誰知又患上了重病,那時的她真的有自殺的衝動。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遇上了讓她再度燃燒的男人,可就在這段感情才開始不久,他就眼睜睜地在自己懷裡化為灰燼,雖然她依舊長生,可是這種長生生不如死。
萬惡的命運似乎還沒玩夠,於是她得知了有關血神能復活任何吸血鬼的傳說,就像是小溪水流進了乾涸的河床,那時的她一下子又有了活下去的願望。
接下來的日子裡,巴托里改頭換面走到前臺,她與心懷叵測的老奸巨猾者談判,戰鬥,為了權力,她付出的不止是自己的身體。
歷經千辛萬苦,當全世界血族的力量都能為她所使用的時候,她開始擔心一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她要集結全世界血族力量所完成的,只是想請血神復活自己的男人這一件事情而已,不能因此給他們要的長生和權力,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為了解除這種危險,就必須在許願之前殺死所有血族。
坦白地講,要當著那麼多熱切的眼睛關閉結界釋放陽光是很困難的事,她幾乎是閉著眼睛完成了整個過程,再然後就不是她能後悔的了。
一想到那些充滿期盼的臉在自己面前熊熊燃燒,巴托里那早就不在跳動的心臟似乎又再度讓她感受到了什麼叫心碎,她捂著心口欲哭無淚,而這時寶座地上那一行用匕首刻下的字跡無意間進入了她的視線。
“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羅素,德列等血族兄弟協力斬外星惡魔與此。外星惡魔奴役我等,將我等之寶貴身體肆意改造,實乃人類公敵,今日在我等手裡授首,真是惡貫滿盈……”
看著這段潦草的文字,巴托里徹底呆住了,原來她的愛人和質爾。德列這些所謂的第三代吸血鬼竟然不過是外星人的生物改造產品,羅素和他們脫困殺了原來的主人,然後為了神話自己的血統和能力,編造出聖地和血神的謊言。
而自己,竟然真的信了這個故事,竟然真的來這裡,來求這個所謂的血神復活她的男人,怪不得老德列最後會笑得那麼惡毒。
一把拉下自己脖子上的護身符,巴托里像木頭人一般凝視著手裡的小瓶子,這裡面裝著羅素的骨灰,是這麼多年陪伴著她頑強前進的唯一伴侶,現在夢醒了,她鬆開手,聽憑那個水晶小瓶跌碎在地上,然後她開始狂嚎著用頭重重撞擊著地面,一下一下,接連不斷。
原本以為不會再哭了,但是今天的她還是第二次又破戒了,仰天長號的女人放任自己的眼淚,那眼淚在她臉上是水,滴到地上就已經是血。
血之女王就這樣折磨著自己,她神情恍惚地繼續著自殘,完全不在乎那些EVE計程車兵大呼小叫地衝進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