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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時光

隔日是星期天。

林淺起床的時候,厲致誠已經開車去公司了。

想起早晨的溫存,又是一陣臉紅心跳。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雖然身體有些疲憊,但是人格外的神清氣爽。

慢悠悠地給自己做了個早餐,想到厲致誠中午就會回來,決定去一趟超市,買點食材,中午跟他一起動手做飯吃。

週末超市人格外多,偶爾還能看到一堆人圍著,不知在搶什麼緊俏貨。

林淺心都在厲致誠身上,想起他第一天就要跟她同居,不由得心頭甜滋滋的,又有些好笑。

哼……他倒算得好。

兩人工作那麼忙,不同居就聚少離多,怎麼辦?肯定遲早要同居。

否則望眼欲穿,她也受不了。

但兩人才有了實質性關係幾天啊,他就事事壓過她一頭。

不行,這次她一定要耗他幾天。

難道有件事能佔個上風吊他胃口,感覺好得意。

哈哈哈。

買了些菜,她就回了別墅。

剛過十一點,厲致誠人還沒回來。

她就開啟電視,一邊看節目,一邊切菜準備著。

想起他雖然家境殷實,但在部隊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平時是自己動手做飯菜,還是就吃部隊的。

不過看冰箱空空如也,以他的性格,也許真的是從來不進廚房。

那麼以後,就讓她好好照顧他的胃口吧……正想著,就聽電視的聲音裡,傳來個熟悉的詞眼:“新寶瑞”。

她放下手裡的食材,抬頭看過去。

還是他們昨天看的霖市經濟頻道。

此刻,正在直播一則行業新聞。

林淺一看就愣住了。

畫面中,正是一個新聞釋出會的現場。

許多行業內赫赫有名的人物,正在釋出臺前就坐。

林淺認得他們,因為他們全是新寶瑞和祝氏的巨頭。

正中,寧惟愷一身筆挺的黑西裝,抬頭正對著鏡頭微笑,俊朗逼人:“這一款產品,是我們新寶瑞今年的戰略重點……”而畫外音,男主持人的嗓音清潤磁性,無比溫和。

可聽在林淺耳朵裡,卻像是平地驚雷一般,聲聲炸開:“今天上午十一點,新寶瑞集團正式釋出城市運動功能包品牌——‘沙鷹’。

城市運動功能包的概念,還是愛達集團幾個月前首創,其子品牌‘aito’創下了驚人的市場業績。

箱包行業競爭一向激烈,如今新寶瑞作為行業領導者,也進入了這個新的市場領域,可以想象,aito一枝獨秀的局面,必定會就此改變……據聞‘沙鷹’還未上市,前期投資已超過數億。

更有知情人透露,之前與愛達緊密合作的臺灣著名科技面料企業——明德,很可能轉而成為‘沙鷹’的戰略合作供應商……”——河蟹爬過——《如果蝸牛有愛情》許雋番外續這時穆晨走了過來,又寒暄幾句,穆晨將姐姐送出了店門。

許雋一直望著他們走遠,沉思片刻,把那天出手幫他們姐弟的事,跟許詡說了,然後話鋒一轉:“這女孩挺機靈,氣質又好。

你說我挖她到公司做助理怎麼樣?”

許雋說這話,還真沒什麼私心。

要知道一個機靈通透,長相還好的女孩,的確算是人才。

而他原本有個花枝招展的女強人助理,但快生孩子了要放半年假,他手頭正缺人。

穆瞳氣質獨特,如果今後考核過能力能夠勝任,他當然求之不得。

在高階商務交往中,有這樣一個助理,那些企業老總們對她講話,都要輕柔三分。

本來他也只是隨口一說,誰知很少關注他工作上的事的許詡,聞言卻搖頭:“不行,她不合適.”

許雋有點意外,淡笑:“怎麼?這麼短的時間,你就分析出她能力不行?”

“不是.”

許詡答得很快,“她氣質沉穩,進退有度。

而且按你說的那天的事,她也許是個能擔事的人。

你也說了,她自己經營了一家書店,我剛才百度了一下,那家書店雖然不大,口碑很好,說明她經營管理能力也很出色。

但是……”隨著許詡語氣轉換,許雋心頭忽的微微一緊,就聽她說:“她是個盲人,所以當不了你的助理.”

許雋一下子愣住了。

許詡繼續說:“她的神態跟普通人沒有不同,眼睛也挺有神采,你沒分辨出來很正常。

不過她十指指尖都有繭,什麼人會經常用到指尖呢?另外右手虎口掌心也有繭。

另外,穆晨全程牽著她的手走過來,還一直跟她說話。

你看咱倆見面的時候會這樣嗎?因為她第一次到這裡,穆晨在給她引路。

而且她跟我們講話時,明顯每一句都有停頓,我猜她是習慣性的在聽聲音。

當然,我剛才也百度了,網友點評她的書店,也說可惜美女老闆是個盲人.”

許雋這才有點震撼了。

原來這個女人,一直看不見他。

(中)穆瞳自小喪父,母親將她和弟弟拉扯大。

所以她的性格也頗像母親,堅強、獨立、安靜。

八歲的時候,她得了場大病,病癒後雙目失明。

母親和五歲的弟弟抱著她嚎啕大哭,她輕聲安慰他們說不要緊,我會照顧好自己。

而她的確踐行了自己的諾言,活得完全不輸普通人。

遇到許雋時,正好是她最艱難的時候。

母親病重,她這幾年開書店好不容易攢下的一小筆錢,打水漂似的往裡扔。

弟弟想要支援家裡,卻在夜總會惹上麻煩。

所以許雋的舉手之勞,於她卻是雪中送炭,銘記於心。

但她亦明白人生隨緣,兩次遇見後,她想這一生跟許雋應該不會有交集。

誰知三天後的下午,瀰漫草木清香的書店裡,卻迎來不速之客。

來人腳步輕盈,徑直走向櫃檯後的她。

旁邊的服務員想要上前,那人輕聲說:“不用管我,我找你們老闆.”

穆瞳認得她的聲音——那天跟許雋在一起的女孩。

她立刻站起來:“你好.”

許詡在她跟前站定。

許氏兄妹雖然性格迥異,但有的時候,看人的目光、喜好倒是一致。

譬如許詡今天因為路過這家書店,心念一動進來逛逛。

但單單隻看著穆瞳乾淨如雪的容顏,就覺得心裡舒服。

“你好,我叫許詡.”

她開門見山,朝穆瞳伸手。

穆瞳微微一笑,也伸出手,只是離她的手還有一點距離。

許詡手往前一移,主動握住。

穆瞳親自陪許詡在書架間流連。

許詡選了幾本社會心理學方面的書,正沉吟間,穆瞳微笑說:“育兒有關的書在第五排;還有些國外槍械雜誌,在最後的貨架上.”

許詡一怔,側眸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穆瞳笑容淺淺:“我鼻子很靈的。

你身上有奶味兒,還有一點硝火味.”

晚上許詡回家時,把今天的經歷告訴季白。

季白摟著她的腰,頭探進衣領:“有奶味兒?我仔細聞聞.”

過了半陣,季白才心滿意足鬆開她,但也承認以他靈敏的鼻子,也分辨不出這味道。

許詡頂著滿脖子被他“聞”出的紅痕,捧著下巴嘆息:“她的鼻子可真靈啊。

要不是盲人,加入警隊多好!”

季白也點頭。

雖然鑑證技術這些年突飛猛進,但“氣味”這種東西,是無法精細收集鑑定的。

“但她要是沒盲,鼻子也許就沒這麼靈了.”

季白說,“世事就是這樣.”

許詡和穆瞳很快成為了朋友。

不是說多親近,兩人都是沉靜性格。

但有的時候,默契和友誼根本不需要太多言語和交流,就會悄然滋生建立。

許詡本就喜歡讀書,穆瞳店裡會有些稀奇古怪、網上買不到的書,她索性在她那裡辦了張會員卡,每週末都過去閱讀。

穆瞳也很喜歡許詡的性格,直接、坦誠、我行我素。

她看書看得專注時,會冷著臉對店裡想要跟她閒聊的小姑娘說:“不要吵我.”

把小姑娘委屈得不行;但是店裡有什麼事,譬如忙不過來,譬如哪個店員臨時有事要走開,她會雙手插褲兜走到吧檯後:“我來幫忙.”

久而久之,店裡的幾個姑娘都對這位面冷心熱的女警,又敬畏又喜歡。

她們還找到一個共同愛好。

有一次,一個年輕女店員,看著頻頻光顧的一名男顧客走遠,面帶嬌羞的嘀咕:“這人是幹什麼的啊?”

一旁的許詡頭也不抬:“他是小學教師,挺適合你。

想追就出手.”

穆瞳介面:“嗯,是二小的教師.”

眾店員都是一愣,轉頭看著她倆。

許詡則放下書,看著穆瞳。

而穆瞳安靜的黑眸中,浮現澄湛的笑意。

許詡是觀察出來的:公文包、走路姿勢、頭髮上的粉筆灰、講話的習慣……穆瞳是聞出來的:墨水味兒、粉筆味兒、還有霖市二小門口大片大片薰衣草的香味。

不同的方式,同樣的敏銳。

在那之後,兩人偶爾興致來了,就會有如此秘密切磋交鋒。

“這人是公務員.”

“沒錯.”

“這個呢?”

“it技術男.”

“這個我聞不出來.”

“理解你,電腦又沒味道.”

……許雋知道自家妹妹多了個閨中密友,已經是大半個月後。

當他聽許詡提到“穆瞳”這個名字,腦海中條件反射就浮現出她的眼睛。

儘管事實就在眼前,但他每每想起穆瞳眼盲這件事,始終少了點真實感。

怎麼說呢?見過那雙眼的美麗,見過她眼中璀璨勝過星光雪色的色彩。

這麼一雙眼,怎麼會看不見呢?當然這點小心思,他不會對許詡提,只懶洋洋的點評她難得的這名女性知己:“頭回聽說,女人之間,因為推理建立起友誼。

妹妹,你還真是奇葩.”

許詡想了想,居然點頭答:“說得也是,我的愛情是建立在推理基礎上,友情也是.”

許雋大笑,摸著妹妹的頭髮,卻沒說出心中另一個念頭。

他曾經深愛的女人,成為妹妹唯一的女性好友;而現在,多年來頭一回勾起他一絲念想的女人,又成了她的知己。

這是不是緣分呢?不過,那念想也只是一絲絲罷了,睡一覺起來,過些天不見,也許就淡了。

許雋偶爾也會去書店坐坐。

這彷彿是順利成章的事:有時是接許詡;有時候順路去喝杯檸檬茶、買份報紙雜誌。

對於許雋的到來,穆瞳的態度依舊雲淡風輕。

可許雋老覺得,她看自己的目光,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一抬眸一蹙眉,那盈盈水光般的黑眼,沉默而溫和。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她看不見。

兩人偶爾交談,而許雋點的茶水,從來不是普通店員打理,而是穆瞳親手沏泡送上。

這大概是為了感激他曾經的幫忙,但這與眾不同的待遇,總引來店裡其他顧客的側目,倒叫許雋心頭愉悅;偶爾店員們訂外賣時,穆瞳也會問一句:“許先生要不要?”

這種普通外賣,許雋已經很多年沒吃了,當然說不用。

但翻看雜誌時,不經意間抬頭,見她跟幾個店員坐在吧檯後,捧著飯盒無聲的吃,一口一口斯文又緩慢,他忽然就有點餓了。

他發覺她雖然看不見,吃飯卻是很精細挑剔的,辣椒、蔥段、薑末都被她仔仔細細挑到一邊,她也不喜歡吃大塊的肉,不喜歡吃豬肝,總是挑出來——豬肝是明目的,她不懂嗎?原來她也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沉穩老練,也會有小小的任性和孩子氣。

這麼無風無浪過了幾個月,有一天,公司秘書笑著調侃他:“許總,大家都在猜您的神秘女朋友是誰呢?”

許雋意外:“女朋友?”

秘書:“是啊.”

“我最近沒女朋友.”

秘書愣住了?沒有?沒有女朋友,一向浪子的許總怎麼每週五都準時下班,一臉春風的開車離開?他桌上還多了好幾本文藝暢銷書,以前他可只看《鬼吹燈》、《狼圖騰》什麼的,怎麼會看這種卿卿我我的書?而且據秘書和助理們分析,書中都夾著精緻書籤,還有女人娟秀字型,居然不是女朋友?……許詡兒子四周歲生日這天,許雋早早從公司下班,買了一個大大的玩具機器人,扛回許詡家。

按下門鈴,卻是穆瞳牽著孩子的手來開門。

他還沒開口,她已經展顏而笑:“許先生你好.”

許雋把玩具丟給孩子,孩子歡呼雀躍拖著玩具衝進屋子,他兩人則並肩在後頭往裡走。

“你怎麼認出我的?我身上有氣味?”

許雋今天心情很好,聲音中就帶了笑意。

“嗯.”

“什麼味兒?”

許雋抬起手臂嗅嗅,“我洗得很乾淨啊.”

穆瞳被逗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不是不好的味道。

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環境相對是穩定的,所以沾染上的氣味,也是不同的.”

許雋:“你還真跟我妹妹有一比啊。

光靠鼻子就能成神探啊,身邊人做什麼都瞞不過你吧?”

說完這句話,他就走前頭去了,留下穆瞳一個人,微微一怔。

許雋跟外甥坐在地板上玩玩具,穆瞳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喝茶。

季白和許詡還沒回家,只有許父心血來潮,指揮保姆在廚房奮戰。

許雋跟孩子玩了一會兒,就抬頭看穆瞳一眼。

他剛才的話,多少有點喜怒難辨。

也不是有意為之,他早不是毛頭小夥子。

可看著這姑娘明明眼盲,卻比普通人更敏銳,誰要跟她好了,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她。

她明明像蒲草一樣脆弱,可又堅強得讓人側目。

當然,他許雋是不會找一個盲人女朋友的,太麻煩……他的心情,莫名泛起一絲焦躁。

許詡回家的時候,就見兒子坐在地上玩得歡快,可哥哥和穆瞳都格外沉默,空氣中似乎有種怪異的氣氛。

但季白叮囑過她,說男女之間,氣氛越詭異越有戲。

所以看到這一幕,她緊張忙碌一天的心情,反倒一鬆,笑著朝他們點頭:“哥、穆瞳.”

許雋站起來,接過她手裡公文包。

穆瞳也站起來,兩人離得很近,穆瞳眉頭微蹙。

這細微的表情變化,被許詡捕捉到了。

她心念一動,問:“你聞到了什麼?”

穆瞳靜默幾秒鐘,答:“血的氣味。

很淡。

還有消毒水的味道.”

許詡盯著她,看得似乎有點入神,突然將她的手一牽:“非常好,跟我去趟警局,現在.”

許雋和穆瞳都是一楞,許詡解釋:“昨天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死者是醫生,我碰過屍體,所有會有血味,醫生身上也有消毒水味。

現在我們有四名嫌疑犯。

死者是被銳器刺傷,大出血死亡。

如果是兇手,身上應該有相同的味道。

走,你去幫我鑑定。

許雋你開車送我們,兒子乖乖跟爺爺呆在家裡,媽媽要去破案.”

——三人抵達警局時,只見刑警隊的那層辦公室燈火通明,還有不少人在忙碌。

許詡帶著穆瞳去找季白,許雋也不緊不慢的跟著。

許詡轉頭看著他:“你可以先回去.”

許雋淡淡答:“她要真指認出兇手,你和季白今晚肯定得通宵吧?我不是又要趕回來一趟接她?”

許詡:“哦.”

穆瞳:“不用了,我讓穆晨過來接……”許雋打斷她:“不必。

你既然是幫許詡的忙,我送你也是應該的.”

穆瞳就不再推辭了。

其實季白和許詡已經對嫌疑犯有了初步推測,但如果穆瞳的判斷也一致,能更好的幫他們鎖定嫌犯。

商量之後,由季白和老吳在審訊室,再次簡短提審每個嫌疑犯,而許詡陪穆瞳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

許雋則坐在審訊室外的走廊裡,眯著眼打瞌睡。

警隊的人跟許雋已經很熟了,看到他在等,只當是等許詡,笑著打了招呼,都沒管他。

大胡趙寒等人聽說許詡帶了個盲人美女來幫忙,意外又好奇,本來沒他們的事,卻一本正經拿著資料夾,走到審訊室對面的房間,隔著深色玻璃仔細端詳。

審訊快結束時,他們走出來。

許雋聽到他們在交談:“嘿,還真是漂亮.”

“可惜眼瞎了.”

“明天問問許詡,她有男朋友了沒.”

許雋忽然又焦躁起來。

以往要是對別的女人,有這麼一丁點好感,他早就展開熱烈追求。

可穆瞳不一樣啊。

聽穆晨說,二十五歲的她,還沒有交過男朋友。

這種女人,誰敢碰?他反正是不敢的。

審訊完畢,大夥兒在刑警隊的大屋開會討論。

許雋坐在門口,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聽得仔仔細細。

案情分析什麼他是聽不懂的,季白說得也快,簡短匯總了前情,就看向穆瞳。

不止他,刑警隊的大老爺們兒,全看著許詡身邊清麗逼人的女人。

穆瞳的神色始終溫和平靜,即使察覺到眾人側目,也沒有半點驚惶,只清晰答道:“第一個女人身上有油煙味、跟死者身上有相同的空氣清新劑味道,還有死者的汗味,很濃重的眼淚的鹹溼味,她是死者的妻子嗎?第二個人身上有花草味,跟死者夫妻身上一致。

還有煙味、車輛尾氣味……我猜他是死者小區的工作人員?第三個人……血的味道,跟死者相同的消毒水味。

還有膠帶的味道、福爾馬林的味道……”她說到這裡,大家臉色都是一變。

因為季白並沒有告訴她嫌疑人的情況,但她說的,卻與案情一致——死者正是被人用膠帶纏住手腳,再重刀捅死。

而且死者的眼睛被挖出來,現在還沒找到。

而穆瞳說福爾馬林,那是浸泡屍體或器官用的防腐液……案情分析結束,季白打電話向上級申請對嫌疑人的搜查令。

一眾男人全看著穆瞳,大胡問:“穆小姐,你的鼻子怎麼就這麼靈啊?簡直天賦異稟.”

許雋坐在門外,透過嫋嫋菸圈,也看著她平靜的面容。

穆瞳的臉色忽的泛起薄紅,輕聲答:“沒那麼誇張。

我以前嗅覺跟普通人一樣.”

趙寒直愣愣的問:“那現在變得這麼厲害?”

大胡立刻用胳膊捅他一下。

穆瞳不以為意,微笑答:“我眼睛剛看不見的時候,生活很不方便。

後來就專門練習。

其實你們也可以練習.”

頓了頓,說:“閉上眼,安靜下來。

就能聽的很清楚,聞得很清晰.”

很普通的一句話,被她低柔婉轉的嗓音講出來,卻叫眾人都是一靜。

許雋隔著眾人,望著她靜好婉約的容顏,沉默不語。

閉上眼,安靜下來。

就能聽的很清楚,聞得很清晰。

原來她的世界,是這樣的。

(下)穆瞳對於許雋來說,變成了一種存在。

一種習慣性的存在。

每個週五,他還是會去她的書店,翻翻書,喝她泡好的茶,還有親手做的糕點。

他們很少聊天,很多時候,只是目光的不經意間交錯。

他會盯著她的容顏看,而她的目光,會依舊平靜的從他身上滑過。

一切都是安靜而美好的。

她親手佈置的幽靜舒適的書店,她買來的一盆翠綠的蘭花,她指間的茶葉清香……許雋有時候覺得,他應該感謝穆瞳,因為她為他提供了這麼清靜的所在。

忙碌完工作,只有回到她這裡,整個人才放鬆下來。

而每當他闔上雙眼,靠在他專屬的那張沙發上,腦海中總會浮現她那天說的話。

閉上眼,整個世界都會安靜下來。

也有人追求穆瞳。

有那麼幾天,下班的時候,書店的吧檯總有人送來鮮花。

而店員們也不知有意無意,趁穆瞳不在的時候議論。

“是對面寫字樓的一個白領.”

她們說,“我們老闆還是很有魅力的嘛.”

許雋瞥一眼那花,中規中矩的紅玫瑰而已。

而穆瞳只要聞到有花送到,就輕聲囑咐店員,把花拿走。

大概過了幾個星期,那人的花也不再送了,店員們頗有些失望,而穆瞳照舊安靜生活。

許雋不置可否,但心情,卻莫名愉悅起來。

越陷越深,有的時候,是人不知不覺,放任自流。

清明這天亦是週五,大清早,秘書就輕聲問許雋:“許總,鮮花和祭品已經準備好。

您是照舊中午就去墓地嗎?”

許雋一怔,點頭。

每年每月,年年月月。

不知不覺,梓夕死了已經有五年,離開他有十二年。

許雋一個人在墓地坐到很晚。

墓碑上的照片是梓夕回霖市時拍的,幹練又靚麗,其實早不是他們相愛時的模樣。

相愛的時候,她是什麼樣子,他其實也有點記不清了。

只記得感覺。

溫柔的、熱烈的、細軟的、痴纏的。

他只記得那時候的愛情,令年輕的許雋,每一天都有焚燒於火上的感覺。

太熾烈,太甜蜜,像是把一生的情意都用盡。

月亮升上枝頭時,他從墓前起身,將外套搭在肩膀上,沿著暗黑的小路往外走。

這時手機卻響了,是兩個他訂好的記事本提醒。

一是“梓夕忌日.”

二是“還書給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