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刻求立在原地，神色冷峭。
慕晚晴見張裕突然化身為冉刻求，心中震驚之意實在難以言表。
她就算懷疑千人萬人是張裕，也從未想過那嘻嘻哈哈、滿是市井俠義之氣的冉刻求會是龍虎宗的道主。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她怎能不信？
陡然間，她發現眼前這冉刻求雖和自已見過的那個冉刻求極為相似，但額頭髮烏，兩個太陽穴的地方卻有些發白，竟有中毒的跡象，同時此人眉宇唇邊，均有深刻的皺紋，顯然年紀要遠超冉刻求，慕晚晴心中一震，立即叫道
“你不是冉刻求！”
可這人若不是冉刻求，為何和冉刻求這般相似？
面前那人冷冷道
“我當然不是冉刻求。”
“那你是誰？”
慕晚晴有些心神錯亂，張口道
“你是張裕。”
“我當然是張裕。”
面前那人目光更冷，手一抹，竟然又回到鬼臉的樣子。
一旁的張季齡本是痛苦不堪，聽到二人對話，陡然一震，失聲問道
“誰是冉刻求？”
他的發問就如一道閃電劃過了慕晚晴的腦海，她驀地想到，在紫金山上，李皓宸曾和她說的一句話……
“你難道沒有覺得冉刻求很像一個人嗎？”
當初她乍聽這句話時，還差點鬧出笑話，但李皓宸接下來的話，讓她驚悚不已。
“冉刻求像一個你沒有見過的人，但你見過那人的畫像。”
她當時以為李皓宸就是隨口一說，卻不想李皓宸隨口之言竟有極深的用意。
不過，她在紫金山時的確想到了冉刻求像誰，可她沒有深想下去。
只是因為這想法實在可笑
可笑到讓人心驚。
冉刻求的相貌，像她在通天殿旁石室內看到的一幅畫像，那畫像就是張角。
張角竟像冉刻求？
這想法實在可笑。
她在通天殿內，看到張角的畫像時，不就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畫像上的張角極為威猛，濃眉大眼，若是去掉了鬍子，和冉刻求極為相像。
也和眼前的張裕極為相像。
張裕本是天師張陵的血脈，和張角相像並不奇怪，可冉刻求為何和張角也如此相像？
慕晚晴想到這裡，一個念頭脫口而出，叫道
“你把冉刻求怎樣了？他……他……他難道也姓張？”
張季齡渾身一震，忽然撲到張裕身邊，握住他的手臂道
“誰是冉刻求？你究竟知道什麼？”
張裕甩手震開張季齡的手臂，一字一字道
“旁人都說你有個女兒叫做張麗華，我一直也是如此認為，可我這幾天才知道，你還有個兒子。”
“他在哪裡？”
張季齡再次撲過來，嘎聲叫道。
他死死拉住張裕，眼中滿是哀求之意。
張裕冷笑道
“你的兒子，我怎麼知道會在哪裡？”
張季齡突然跪下，顫聲道
“你知道的， 你肯定知道的。”
他扭頭看向慕晚晴，嘶聲道
“你也知道的，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他此刻，眼中滿是懇切哀傷之意。
慕晚晴為之心軟，可一時間卻不知道要告訴他什麼，所有的一切，和張季齡又有什麼關係？
可看見張季齡眼中的渴求哀痛之意，又想到張裕方才所言，慕晚晴陡然懂了，叫道
“冉刻求本姓張，他……他是你的兒子？”
“我的兒子？你見過他，他好嗎？”
張季齡連滾帶爬地到了慕晚晴的身邊，急聲問道。
慕晚晴卻看向張裕，她只知道，最後是張裕抓走了冉刻求。
她腦海中霍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當初李皓宸那麼肯定張裕不會對冉刻求下手，她還不解，可她現在明白了。
冉刻求本是張季齡的兒子，也是天師血脈，因此才會和張裕、張角這般相像。張裕本要殺了冉刻求，可當他發現了冉刻求的秘密，這才抓走了他。
可張季齡、冉刻求父子為何會失散？
心中疑雲密佈，慕晚晴反問道
“張季齡，你為何會和兒子失散？”
“為何？為何？”
張季齡喃喃念著，突然叫道
“為何，難道你不清楚？”
“你瘋了嗎？我怎麼會知道？”
慕晚晴一臉不滿，陡然想到了什麼，臉色立轉蒼白。
張季齡緩緩站起身來，雙拳緊握，一字一字道
“好，你們不明白，我今日就讓你們知道個明白。”
他神色悲憤，牙關竟有血跡滲出，緩緩開口道
“當年北天師道風頭正盛，蘭陵王之父，也就是齊國文襄帝高澄被家奴蘭京刺死後，齊國人一直懷疑此事是北天師道中人策劃，高澄兄弟，也就是文宣帝高洋下令滅道，而歐陽明卻是野心勃勃，不但想滅北天師道，還將六姓之家捲進來，想趁滅道之機，一統天下……”
“這本是極難完成的任務，他雖武功蓋世，深謀遠慮，實施起來依然是千難萬難……”
“但他畢竟是不世奇才，非但滅了北天師道，消滅了齊國境內所有道中高手，還把觸角伸到了江南……那時六姓衰頹，只有龍虎宗隱成規模，他才讓歐陽雨淚接近我，試圖將龍虎宗一網打盡。”
“可雨淚卻愛上了我！”
說到這裡，張季齡臉頰抽搐
“歐陽明雖給於龍虎宗重創，但龍虎宗根基仍在，他卻折損了得力的義女，他一計不成，又生毒計。他雖派出雨淚，但卻一直對雨淚不放心，這才用孤獨迷情蠱控制雨淚，進而來控制我。”
“他毒辣非常，也極具野心。他不殺我，反倒扶持我經商為他效力，以助他攻伐陳國時做為內應。”
張裕聽到這裡，冷冷接道
“他不殺你當然還有另外一個目的，他終究沒有放棄借你來控制龍虎宗的野心，他陰險狠辣，豈是常人所能猜測？”
慕晚晴聽到這裡，本想為義父辯解，兩國交兵，本就是鬥智鬥勇，無所不用。可見到張季齡憎惡中又帶著悲傷的表情，她竟說不出什麼。
更何況，她心中也有幾分彷徨和迷惘。
“我那時一心想救雨淚，倒顧不上許多。”
張季齡回憶道
“更何況……那時雨淚又有了身孕。”
“這件事我也知道。”
張裕開口說道
“可你當時對我說，歐陽雨淚生了個女兒，現在才知道，你當時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