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心裡打著網貸的心思？

聽到許清予的話，程澈的心沉了下去。

許清予對網貸有一定的誤解，認為這玩意就一定是老師們講的“裸貸”，很片面。

可這是2014年，很多網貸平臺都是那種小作坊，利息高不說，你逾期了對方很有可能線下找“收債”的公司騷擾你。

甚至還會和你的父母、親人、公司同事打電話。

雖然這種事情在未來會有所好轉，但網貸這個東西，哪怕再正規，也不是啥好東西。

當然，迫不得已的生意週轉可以用一用，可要是為了什麼生活消費用這玩意，直接就入坑了。

在程澈心裡，貸這個玩意是給資本家錢生錢的，而不是給老百姓“消費”的。

對於普通人來說，任何貸都不是好東西，就更別提這些小作坊了。

它賦予了人“超前消費”和“擴大需求”的能力，卻也在同時，將人很長一段時間給“套牢”，除非你擺爛。

程澈的思慮直接回到了上輩子念大二的時候，那年寒假，一道巨大的“噗通”聲，讓整個小區的居民，都沒怎麼過好年。

跳樓者就是江婉，那個對他說話永遠溫溫柔柔的女人。

他心想江婉的死和她的親人有根本上的關係，可網貸指不定就是直接原因。

生活壓力大的人看不到希望，很容易輕生。

“喂...你在聽嗎？”

手機聽筒裡傳出聲音，程澈回神。

再看手機，通話時長已經增加了兩分多鐘。

看得出來，能讓許清予這個對話費十分節省的人不掛電話等著程澈，她是真的把江婉當“姨”看了。

程澈認真的說：“你今天有課嗎？”

“沒...”

“好。”程澈鬆了一口氣，“你今天不管怎麼樣，纏住你姨姨，等我回來處理這件事。”

說完，他又問：“你能做到嗎？”

“我可以的！”

許清予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已瘦弱的肩膀上，又扛起了一件大事。

程澈也是第一次從她身上聽到這種語氣。

結束通話電話，程澈直接訂了最近的一趟高鐵，打車往動車站趕。

路上，他揉著眉心。

“怎麼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軍訓結束後，譚舒美其名曰的說要給程澈“彙報工作”。

香香那邊發出和程澈一起玩兒景城的邀請。

許清予這個傻姑娘他還沒去公司瞭解過近況。

最放心的江婉，卻先出了事情。

他忽然想起一個老大哥和他說過的一句話：一個男人應付兩個女人還是挺累的。

那一天，老大哥剛帶著他們公司的兩個女員工從酒店出來。

程澈一下子應付四個女人，更累。

下午三點，程澈還沒有吃飯。

他在手機上找到了一家“催收”公司，並約定好了晚上過去面試。

這種公司一般都是996，晚上正是電話密集的時候。

約定好後，程澈閉目。

他在腦海中過著他這兩天看過的七八家工廠，尋找著突破口。

兩個小時後，動車到站。

程澈出站直接打車往公司那邊跑。

“喂？”程澈拿著電話，笑道：“姨，你最近還好嗎？”

“還好。”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記得說哈，公司執行不容易。”

“沒有，大家都挺好管理的。”

程澈沒有聽到他想聽到的答案，於是又說：“姨，你過會兒六點有時間嗎？我想讓你載著我去面試一家公司。”

“嗯？”江婉詫異，“你自已就是老闆，還面試什麼公司。”

程澈笑呵呵的說：“也不是真去，面試只是一個理由，簡單瞭解一下嘛。”

“那行，我把清予送到學校，然後就在公司門口等你。”

“好。”

程澈結束通話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

他在景財東門下車，提前收到訊息的江婉開著那輛白色的桑塔納過來。

程澈敲敲主駕駛的車窗。

車窗搖下。

在主駕駛坐著的江婉面色真的憔悴了很多，也沒有了之前見面時的那股幸福感。

“姨，我來開車吧？”

“啊？”江婉愣了一下，點頭，“好。”

兩個人互換了位置。

車子朝景城南面駛去。

路上，江婉靠在副駕駛的座椅上。

“小澈，你要去面試哪一家公司呀？”

“先保密，到了姨就知道了。”

這一段後，兩個人再無交流。

晚上六點出頭，路上的車流多了起來，大批的上班族從各個寫字樓裡走出。

程澈避開人流，看看導航，找了一個地方，停車。

三分鐘後。

電梯帶著二人來到了十樓。

江婉跟在程澈身邊，打量著這個公司的牌子，上面標著的是什麼服務公司。

裡面滿是穿著各異的人在一個個單獨的隔間裡拿著電話不知道說著什麼。

和前臺說了一下，沒多久，這個公司的人事就迎了出來。

對方看到程澈身邊的江婉，疑惑，“您是程先生嗎？”

程澈點頭，“對。”

他指著江婉，“路上碰到了家中的長輩，就順道開車載她一起回家，介意她在公共區域等我一下嗎？”

“沒問題的。”

看上去三十出頭的人事笑了笑。

程澈故意把江婉帶到了一塊距離辦公區比較近的沙發邊，讓她坐下。

然後就和人事進了小隔間。

江婉環顧著辦公區域，腦子想不明白程澈想幹什麼。

半分鐘後，她不再想了，這個小她十歲的大男孩經商的心思比她敏捷。

忽然，身前一米多坐著的一個年輕人打電話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喂？王先生您好，您在...平臺借的那七萬塊錢什麼...”

聲音戛然而止。

江婉聽到借款，不由的豎起耳朵。

被結束通話電話的年輕人也不著急，換了個手機繼續撥通電話。

這一次，對方換了一個方式。

“喂？王先生，您再掛我電話，我下一個就是給你的父母愛人甚至是朋友同事打了。”

聞言，江婉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被激了出來。

下意識的，江婉腰背挺直。

她知道了，這是一家催債公司。

負責催債的年輕人把電話遠離了一些，應該是被罵了。

等對方情緒平穩，他笑呵呵的接著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王先生，您的數額比較大。

如果線上溝通無果的話，我們可能採取線下催收的措施了。

報警？您去報吧，我負責收債，違法了嗎？威脅你了嗎？

我剛剛的話就是威脅？笑死，難不成借款人耍無賴，債主還不能語氣兇狠一點了？

......”

他們連我的家庭住址、父母電話等資訊都知道...

江婉想到微信上那位放款專員發給她的表格，怔怔的發呆著。

繼而，江婉想到了程澈。

她看向那個小隔間，裡面程澈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那位三十出頭的人事哈哈大笑起來。

“小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