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江婉。”

錢總走到江婉的工位旁，笑眯眯的說了一句，見江婉想起身，他伸出手壓在江婉的肩膀上，“沒事，就是閒聊一下，你坐著就行。

還沒有到九點，非上班時間，你不要把我當領導，就當做一個老哥哥就好。”

江婉之前還一臉笑容的表情僵住。

錢總放在她肩膀上的那隻手微微捏了一下，讓她十分牴觸。

“錢總......”

“江婉呀，你來公司也有五年了吧？”

“是，今年是第五年。”江婉笑了一聲，不想多說什麼。

錢總笑吟吟的，宛如一隻狡詐的狐狸，“你也是老員工了，咱們公司對老員工是提攜的，最近我打算提拔一個副總。

這樣，今天上午你陪我去外面接待一個客戶，下午回來了咱們開會討論討論？”

江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起身，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啊錢總，我早上嗓子發炎了，就吃了點頭孢，實在不能陪您去應酬。”

錢總的笑容越來越淺。

“都是關係很鐵的客戶，不喝酒，今天訂的是茶館。”

“錢總...”江婉深吸一口氣，“我今天身體實在不舒服，抱歉啊...”

被一而再的拒絕，錢總的表情陰沉下去，他嗤笑，輕“哼”了一句，走進辦公室。

上午九點後，照常開早會。

錢總朝行政主管點點頭，對方笑了一下，簡單說了一下早上的簽到情況，說完，行政看了一下江婉。

笑著說：“小江，按照公司規章制度，員工不能在共同辦公區域吃飯。

早上一股香味，是你吃的吧，記得在大群裡發五十塊錢紅包‘樂捐’哈！”

樂捐是大多數公司罰款的一種說法，意味是“快樂的捐款”，但這罰款，誰能“快樂”。

江婉一愣。

不是...這是規章制度，但是大家都是習慣性的在工位上一邊吃一邊辦公，別說沒到上班時間，就算是九點之後，也有人吃飯。

這種制度都是屬於有但實質性等於無的，怎麼今天就非要抓她？

江婉大口的呼吸著，豐滿的胸口起伏，放在身側的拳頭緊握，她很想反駁。

但她一旦說“其他人也吃了”，那就犯了眾怒，對方就是拿捏住了職場的規則，這才敢公開拿捏她。

江婉心想應該是早上拒絕錢總，對方在為難她，她苦笑著點頭，說了一聲“知道了”。

程澈千辛萬苦幫她省錢，一個早上，她就發出去五十塊錢的紅包。

群裡的一個個“謝謝婉姐”十分刺眼。

心底的那股疲憊感又湧了上來。

她低著頭，敲擊鍵盤，做著表格。

忽然，錢總在大群裡喊她，讓她把第三季度的財務報表先給他看看，上午十二點前就要。

現在是九月份，這種季度的財務正常來說是十月份來做。

財務工作複雜且繁冗，十二點前要，這是知道她肯定做不出來，在變著法的給她找難處。

除了這個，她還有正常的工作。

江婉揉著眉心。

她想到了程澈，對方讓她去當管事人，而且以程澈的性格，肯定不會變相的強迫為難她的。

怎麼想，去程澈那邊，都比這邊要舒服很多。

可她昨天才說......

這個傳統的美少婦開始擰巴起來了。

一分鐘後，江婉嘆了一口氣，“算了...先做吧。”

結果，她剛剛做了半個小時，行政主管就找上了門。

對方拿著一張表格，指著某處，說：“小江，你上個月二十一號怎麼沒有簽到呀？”

江婉想了想。

“那天我來的比較急，忘記簽到了。”

行政點頭，笑著說：“有人能作證嗎？”

“有的。”

江婉戳了戳隔壁桌的同事，“小趙，上個月二十一號我來的比較急，那天還差點撞到你，你記得嗎？”

小趙剛要說話，再看看行政的臉色，猶豫住了。

今天早上，誰都看得出來，老闆和行政主管在刁難江婉。

按照職場的潛規則，這就是為了不給你n+1的補償，主動要你辭職。

行政主管笑了笑，“小趙，你能確定當時是在九點前嗎？”

“啊？”

小趙頓住，這個他哪裡知道啊，那天確實是卡點，“不確定。”

江婉聽著心裡一沉。

果然，行政的下一句就是，“那個...小江，要是沒有人作證的話，上個月五百塊錢的全勤獎還有這一天遲到的罰款就扣掉了...”

“許姐，我那一天確實是準時到了的，不信您可以去調監控。”

“小江啊...咱們公司的監控，哪能存那麼多天的。”行政拍拍她的肩膀。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這樣吧，給你一天時間，你要是能找到證人，我那邊的表格再給你改回來。”

江婉心中苦澀，苦笑著，“謝謝許姐...”

行政走了。

江婉吸吸鼻子，眼前的電腦上，季度表格剛剛整理了一點點。

很多人不喜歡上學，但到了公司，現實十分殘酷，明明對方是故意找茬，你還得說“謝謝”。

這種無奈感，只有打工人能理解。

辦公室內。

行政看了一眼玻璃窗外，回頭對錢總說：“錢總，這樣會不會把江婉真弄離職呀？咱們公司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成熟的財務。

江婉要是離職了，再去社會上招一個老財務，就不是月薪五千能打住的了。”

錢總靠在老闆椅上，擺擺手。

“不可能，江婉我瞭解，她要是想離職早就走了，你沒看她工作多努力嗎？她需要這份工作還房貸、照顧家庭。

辭掉咱們公司，她哪怕儘快入職其他公司，也來不及還這個月的房貸。”

房貸真是個好東西。

在公司裡，你工作努力不會很得到老闆的賞識，他只會覺得你離不開這份工作，狠狠的壓榨你。

別和資本講人情，那種“老闆，我家裡缺錢”的苦情牌，最好別打。

行政主管聞言，感慨的回看了一下在工位上咬牙工作的江婉，有種兔死狐悲的淒涼。

上午十點。

錢總在微信上問了江婉一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待客戶”，並暗示接待客戶成功後，所謂的簽到能因為她“立功”網開一面。

江婉放下手機後，壓力驟增。

錢總在一點點的給她施壓。

“這個狗雜種，是吃定我不會離職？”

江婉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