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六月份回去不是剛剛給了您和爸五千塊錢嗎...我在景城工作也不容易,您和爸就省著點花吧。”
“沒...我沒指責您的意思,就是我手裡也沒有多少錢了,咱家的房子還要還房貸不是?總不能停了月供吧...”
“您別鬧...我卡里只有三千塊錢了,我給您再打兩千回去好嗎?我這邊也要吃飯交房租...”
江婉的聲音裡透露著疲憊和無奈,程澈細聽衛生間裡的聲響,心想江姨現在應該是眉頭緊皺,十分無助的。
身上披著一張紫色的毯子,這是江婉早上醒來後看到程澈在桌子上趴著睡,給他披身上的。
被子上還殘留著江婉身上好聞的薰衣草香味。
程澈緊了緊毯子,腦子裡回憶起老媽對江婉公公婆婆的評價,大約知道江婉口中的“爸”“媽”指的是江婉的公婆。
一個喪夫的小少婦,不僅要照顧公婆,一邊要還房貸打工,一邊還要填公婆永遠填不滿的慾望,確實挺難的。
江婉骨子裡是一個要強的,否則也不會在景城打工了,直接在楓城擺爛不是更好嗎?
那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江婉再也支撐不住跳樓呢?
程澈的腦子飛快運轉。
衛生間的門發出響聲,他急忙趴回桌子,裝作沒有睡醒的樣子,否則江婉一定是窘迫的。
江婉已經換上了一條淺紫色居家長裙,她手裡拿著手機,腳步沉重,臉上寫滿了疲憊。
看到程澈,江婉走上前,將程澈剛剛沒來得及披好的毯子重新往上拽了拽,隨後,她穿上休閒鞋,拿著包包走出了門。
程澈直起身子,環顧一圈,床上的被子已經被整理的方方正正,晾衣架上掛著白襯衫和黑色的西褲,洗衣機會吵到他,江婉顯然是早早起來手洗的。
“要不怎麼說少婦好呢,少婦會疼人啊...”
程澈感慨。
拿起手機,時間顯示七點四十多,他伸了一個懶腰,起身把毯子疊整齊,放在床上,又趁這個時間撒了泡早尿。
等他坐回椅子上沒多久,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響起。
拎著兩張煎餅果子的江婉走了進來,她簡單盤著頭髮,碎髮一縷縷的在額前。
看到程澈,江婉溫柔的笑著說:“醒了?昨晚沒睡好吧,我給你買了煎餅,吃個早餐我送你回學校吧。”
程澈接過煎餅,“謝謝江姨。”
“是我應該謝謝你。”江婉有些愧疚,她工作上的破爛事竟然讓一個小輩來解圍,還讓程澈在桌子上趴著睡了一晚。
程澈擺擺手,大口咬了一下煎餅。
裡面夾著香腸和薄脆,再看看江婉手裡的,薄薄的煎餅裡除了自帶的菜葉子,就是自帶的薄脆。
程澈忽然就覺得,江姨也挺可憐的。
算了,趕緊組建好團隊,把江婉挖過來當大總管吧...
“小澈...”
和程澈面對面坐著的江婉嚥下口中的食物,長裙裙襬因為坐姿的關係往上拉著,裙襬下的膝蓋白裡透紅,雙腿併攏著,便宜的拖鞋裡,小腳沒加粉飾卻格外誘人。
“江姨你說。”
“昨天晚上謝謝你照顧我。”
“江姨你別放在心上了。”程澈笑眯眯的,故意加深了一下昨晚的印象,“江姨不是答應我變成程總了就來我這邊工作嘛,那老闆體貼員工不是很正常的嘛!”
江婉失笑,她撩了撩額前的碎髮,“是是是...小程總。”
簡單吃了早飯後,程澈先下了樓。
江婉要換一下衣服。
沒多久,換好衣服的江婉揹著一個孔雀藍的小挎包從公寓的大廳中走了出來。
她很喜歡紫色。
身上穿著一件淺紫色的寬鬆小V領紗質短袖,下身是一條黑色的直筒褲,短袖的下襬塞在褲子裡,高高的直筒褲很顯她的腰細和腿長。
腳上是一雙帶小平跟的黑麵紅底小高跟,大片雪白的腳背在外面露著。
柔順的長髮盤在腦後,被鯊魚夾固定住。
現在的江婉一改早上衛生間的破碎疲憊,又恢復成了景城精緻的小白領。
程澈揮動胳膊,“姨,這邊!”
江婉笑了笑,快步走過來,指著副駕駛的門,“快上車吧,昨天你開車送我回家,今天我開車送你回學校。”
今天週日,是一週一天的休息日。
程澈擺手,“不用了,江姨平常工作那麼辛苦,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你把我送到果園地鐵口就行,我自已坐地鐵回去。”
“送你回去又不累。”江婉嬌嗔,拿出長輩的樣子,“你這樣,我可要跟你媽告狀了。”
程澈表示無所謂。
“那江姨告狀吧,我自已打個車回去,不用姨送了。”
江婉無奈了,她搞不定自已的父母、搞不定家中的公婆、搞不定老闆同事的騷擾,現在就連程澈這個老實孩子都搞不定。
“算了...”江婉嘆了一口氣,語氣裡帶著埋怨,“快上車吧,我聽你的。”
“那咱們說好了,可別反悔。”
程澈拉開門坐上副駕駛。
江婉上車後,扯著安全帶繫上,她胸脯豐滿,被有些發黃的米白色安全帶一緊,胸口的兩個球突出,能明顯看到雙球有了分水嶺。
程澈沒敢多看,否則驚到這個小少婦前面就白鋪墊了。
果園地鐵口距離陽光公寓開車有十幾分鐘的路程。
到了地鐵口後,江婉把車停靠在路邊,下車送程澈。
程澈站在B進站口,看著這個滿是風情的小少婦,心裡十分唏噓。
誰能想到,這個柔柔弱弱的女人,肩膀上的責任能壓到她走投無路去跳樓自殺呢?
這種憐愛、無限激起他保護欲的女人,第一個是景財見到的許清予,再就是江婉了。
但又不一樣,對於許清予,程澈一邊想幫她一邊想欺負她,想看她著急的樣子,而對江婉,程澈則是想抱抱她。
想了,程澈也就做了。
反正,他一個小輩,江姨又怎麼會多想呢。
身體一下子被全身散發著陽光熱氣的大男孩抱住,江婉的身體僵住,旋即,程澈口中的熱氣夾帶著他的聲音打在江婉的耳朵上。
“姨,要是累了就歇一歇,別總是委屈自已成全他人,人應該為自已活著。”
江婉聞言,怔怔的被程澈抱著,尤其是聽到程澈讓她“歇一歇”,讓她“別委屈自已”,她的心底湧現出一股酸澀感,眼眶也不受控制的氤氳著霧氣。
親人總是向她伸手要錢,總是強調她應該擔起的責任,可卻沒有一個人對她說“歇一歇”“為自已活著”。
眼淚順著臉頰滑到嘴角,鹹鹹的。
再回身,剛剛抱著自已安慰自已心疼自已的大男孩已經走進了地鐵口,電動扶梯一節節的來回迴圈,程澈的身影也只能看到半個。
眼前,程澈忽然舉起了右手,背對著她揮動著,和她告別。
江婉吸吸鼻子。
“謝謝你,小澈。”
她知道,程澈是聽到了她在衛生間和公婆說的話。
可這個心思細膩的大男孩為了她的面子沒有當場詢問,而是在臨告別時,溫聲細語的安慰著她。
這種被人小心呵護的感覺是江婉從未體驗過的。
她的心,在這一瞬間,被程澈觸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