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剛才說的都是什麼意思啊?”
距離大堂的殺戮事件,已經過了一段時間。陸明和其他幾個人從現場轉移到了會客室。
一方面,龍傲在李雪薇的單方面嘲諷下,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廚房裡大吃特吃了一通,然後回到了自已的房間。
李雪薇則是說完自已想說的話後,便獨自離開了。
隨著大家陸續回到自已的房間,丁信義組織的聚會實際上已經結束了。
儘管聚會結束了,但也不能讓吳狂和馮陰的遺體這麼放著。
眾人互相警惕著,搜查了一番兩具屍體的衣服,尋找可能藏有咒語的卡片,但最後一無所獲。
一些還保有良知的玩家,則一起把遺體搬到了地下室的太平間。
巫行遠也參與了搬運工作,之後,想要和他談話的人紛紛聚集到了會客室。
順帶一提,聚會的主辦者丁信義現在還在大堂裡昏迷著,生死未卜。
但似乎也沒人關心他的安危。
現在會客室裡有六個人,圍坐在木桌旁。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姬夢璃,自從吳狂死後,她就一直沉默著。
“你想問的是什麼?”
巫行遠帶著溫和的微笑問道。
姬夢璃臉上泛起一抹紅暈,然後回答說:“就是關於吳狂的殺戮咒語,還有李雪薇提到的小把戲。說實話,我搞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吳狂自稱‘無視規則’的殺戮咒語,真的是假的嗎?
然後是龍傲說的‘大腦爆裂’。李雪薇說的小把戲,是不是指龍傲念出的殺戮咒語是假的?但我在聽到‘大腦爆裂’這個詞的時候,確實看到了吳狂……死去。所以,她的話到底有幾分真,這點我還不太清楚。
雖然覺得向立場對立的人請教可能不太合適,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從你那裡得到一些答案。”
“沒關係,你的問題還涉及到了一些等會兒討論的內容。那麼……我該從哪裡開始回答呢?”
巫行遠閉上眼睛沉思片刻,隨即睜開眼睛,以一種輕鬆的語氣開始回答:“好,先來說說龍傲的‘小把戲’。其實他做的事情並不複雜。在真正念出殺戮咒語之後,他又唸了一個假的咒語。不過,他確實耍了個小花招,就是讓真咒語的生效時間,和念出假咒語的時間重疊。”
聽到巫行遠的解釋,坐在姬夢璃左邊的陸明輕輕點了點頭。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沒想到他真的做到了。殺戮咒語的觸發條件是念出咒語並清晰想象出其效果。如果想象對方在幾分鐘後才死亡,那就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差來做點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
“正如你所說,以往的死亡遊戲,通常會在不知不覺間結束,但這一次的水平確實要高得多。”
巫行遠帶著輕鬆的笑容贊同了陸明的看法。
陸明因為巫行遠那略顯傲慢的態度皺了皺眉,而坐在巫行遠對面的陳道允突然站起身來。
“利用時間差施法,這挺有意思的。如果這個說法是真的,我可能得重新審視我的咒語使用方法了。感謝你的精彩分享。”
陳道允點點頭,然後像滑行一般向門口走去。
看著他剛來就要離開,巫行遠顯得有些驚訝,微微睜大了眼睛。
“沒事,這不算什麼值得感謝的事,那麼,你還有什麼問題嗎?有問題就直說,別客氣。”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現在沒什麼其他問題了。那麼,晚安。”
陳道允進入會客室不到五分鐘就離開了。
陸明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陷入沉思。
陳道允是單純為了確認施法時間差的可能性,還是已經達到其他目的了?
但從對方那神秘的態度來看,很難判斷是哪種情況。
剩下的人都覺得多少有點不自在。
幾秒鐘內,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無意義的寂靜。
但很快,坐在陸明對面的柳嫣然帶著一絲樂呵呵的笑容繼續提問,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氣氛。
“那個,我知道‘大腦爆裂’是個假咒語的把戲,但吳狂的‘無視規則’咒語也是假的嗎?實際上,我都信了他的話,嚇得差點尖叫出來了。”
柳嫣然帶著害羞的表情說道。
面對柳嫣然那似乎充滿期待的眼神,陸明不自覺地感到臉頰放鬆了一些。
但至少在姬夢璃面前,他不能表現得對柳嫣然太軟弱。
於是陸明迅速轉移視線,不再看對方。
與陸明不同,巫行遠沒有避諱的必要,他放鬆地笑著對柳嫣然說:“如果有人拿斧頭對著自已,任誰都會害怕。更別提是在丁信義被打後,所以選擇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不過,不管龍傲的推理對不對,‘無視規則’很可能只是個幌子。鄭毅,你說呢?”
巫行遠把話題轉給了最後一個來到會客室的人——鄭毅。
這位自稱正義使者的男子,是幫忙把屍體運到太平間的主力。
如果只有陸明、巫行遠和陳道允,搬運吳狂的屍體可能還好,但馮陰的屍體就難辦了。
多虧了鄭毅的幫忙,整個過程才相對順利。
無錯書吧因為鄭毅曾發表過要消滅邪惡的言論,大家都以為他不會參加這種聚會,但他在清洗掉身上的血跡後,還是來到了會客室。
可能是因為張曉萌的話起了作用,他換上了灰色的運動服。
鄭毅一進會客室就緊緊盯著姬夢璃,顯然是有事情要找她。
在巫行遠的催促下,鄭毅終於移開了目光。
“這是顯而易見的。我當然不會相信那個爆炸狂魔的話,但他的觀點確實讓我重新審視了自已的想法。最終,我得出結論,像‘無視規則’這樣的殺戮咒語應該是不存在的。同時,我也考慮了爆炸狂魔沒有提到的其他可能性。”
鄭毅一邊不自在地拉著衣服,一邊繼續說道:“如果這咒語是假的,對斧頭狂魔來說沒什麼壞處,反正別人不知道他真正的咒語,也不知道他不受懲罰的原因。在那種情況下,說出假咒語不會有任何害處。反而如果有人真信了並且採取了暴力行動,他們就會因為懲罰而死。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像我這樣靠體力吃飯的人將獲得更大的發揮空間,從而減少斧頭狂魔的優勢。與此同時,我和斧頭狂魔也會因為被忌憚,而首先成為被攻擊的目標。相比之下,好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能會有一點效果,比如因為擔心突襲,遊戲節奏會加快一些,但這對斧頭狂魔來說並不是什麼優勢。
此外,遊戲中存在像“無視規則”這樣的技能,對主辦方也沒有任何好處。”
換句話說,“無視規則”這個咒語的存在,不管對誰來說都是無益的。
鄭毅展現出和一身肌肉不相對應的縝密邏輯。
和之前的形象不同,他現在穿著得體,看起來甚至有點學者風範。
柳嫣然露出了釋然的笑容,握住了鄭毅的手。
“我在大堂裡就這麼想了,鄭大哥,你真的很聰明!而且你看起來很強壯,我差點就被你迷住了。啊,不過,鄭大哥是正義使者,可能會不喜歡我這樣的女人吧……不像夢璃,我確實有黑歷史……”
一邊是滿臉笑容的握手,一邊是帶著哭腔的悔恨。
面對這種故意計算過的雙重表現,能保持理性的男人絕對是少數。
鄭毅雖然臉紅得像個熟透的蘋果,但還是堅定地說:“如果你真心悔過,願意為自已的過錯做出補償……那我沒有理由討厭你。”
作為正義的化身,他努力維持著自已的形象。
聽到鄭毅的話,柳嫣然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如果沒人打斷,鄭毅幾乎就要沉淪在柳嫣然的魅力中。
陸明可不想眼睜睜看著新的聯盟就這樣在眼前形成,於是趕緊插話。
“那你覺得吳狂真正的咒語是什麼?雖然我大體上認同龍傲的推理,但也許你有更獨到的見解。”
“我覺得斧頭狂魔拿到的是改變物體狀態的咒語。至於斧頭不是館邸內的東西這種說法,那是爆炸狂魔的主觀判斷。斧頭有可能就藏在我們眼皮底下。如果是這樣,那他的咒語可能是‘強化肉體’之類的。”
因為和柳嫣然的對話被打斷,鄭毅顯得有些不高興,瞪了陸明一眼。
不過,可能是因為身為正義使者的信條在驅使著,他還是回答了問題。
在氣氛變得尷尬之前,巫行遠拍了拍手,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你的分析很有見地。柳嫣然似乎已經接受了你的解釋,姬夢璃呢?還有沒有什麼疑問?”
“沒有了,我接受這個解釋。但這樣一來,大家的咒語還是不明瞭。那和遊戲開始時不是沒什麼兩樣了嗎?”
聽到姬夢璃的問題,巫行遠搖了搖頭。
“不會的。現在玩家少了兩個,剩下十一個人。組隊的意義比遊戲開始時更加重要。畢竟,如果能組成三人小隊,就可以聯手使用殺戮咒語,消滅除了自已隊伍以外的所有人。當然,也有可能像吳狂那樣的,僅僅念出咒語並不能殺人。所以,情況並不簡單。”
巫行遠注意到姬夢璃露出害怕的表情,於是用輕鬆的語氣結束了話題。
由於兩人死得太突然了,以至於有些人還沒有完全理解事態,缺乏緊張感。
然而,正如巫行遠所說,目前的狀況已經暗藏了可能引發高潮的危險。
如果有玩家組成三人小隊,那麼就可以使用多達九個殺戮咒語。
如果像龍傲這樣擁有秒殺類咒語的人組成了團隊,那麼遊戲在那一時刻結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姬夢璃和柳嫣然之前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因此直到現在,她們的臉上才露出緊張的表情。
鄭毅似乎從一開始就把所有人都當作了敵人,所以顯得並不著急。
巫行遠自然不用說,陸明也同樣保持著冷靜。
陸明握住了姬夢璃顫抖的手,輕聲安慰她。
“別害怕。雖然巫行遠說得對,但你不用擔心會有三人小隊的出現。正如我之前所說,現在這個階段,選擇隊友的風險太大,沒人會這麼做。就算真的有人運氣好找到了隊友,也不太可能會有像龍傲那樣秒殺類的咒語。在這個遊戲中,擁有秒殺咒語的人最多也就四個。”
“啊,你怎麼這麼確定?”
姬夢璃有些詫異,連忙小聲追問。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少有……八個人沒有秒殺類殺戮咒語。而且我也不認為另外的那四個人裡,每個人都會有秒殺咒語。畢竟,這個遊戲是為了娛樂而設計的,不可能有太多人擁有秒殺咒語,否則就會很快結束。所以我認為這個遊戲中最多隻有四個人擁有秒殺咒語。也就是說,組成秒殺團隊的機率最多也就3%。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真、真的嗎?”
“沒錯。”
“那我明白了,我相信你。”
看到姬夢璃不再顫抖,陸明鬆開了她的手。
巫行遠一直帶著微笑旁觀著這一切,然後問道:“看來你們的擔憂已經平息了,如果還有其他問題,請儘快問吧。”
“那我就來問一下……”
一直冷眼盯著陸明的柳嫣然開口說道。
“雖然問這個可能有點違反規則,但如果有什麼贏的秘訣或小竅門,能分享一下嗎?我沒有夢璃那樣的可靠夥伴,聽了巫大哥的話後,我也開始感到不安了。我真的不想在這裡死掉,所以請一定要告訴我。可以嗎?”
柳嫣然眼中閃爍著即將湧出的淚花,臉上帶著懇求的神情。
即便知道她可能只是在表演,但巫行遠還是忍不住同情,想要用溫柔的聲音去安慰。
“抱歉,真的沒有什麼必勝的秘訣。雖然我研究過那些獲勝者的策略,但也不能說是必勝法。我能告訴你一些贏家的共同特點……不過,運氣還是佔了很大一部分。有些人看似要贏,結果一開始就出局了。還有一些什麼都沒做,卻因為周圍的人互相殘殺而意外倖存下來的人。至少,沒有所謂的必勝法。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小竅門……”
“那就請你告訴我贏家的共同特點吧!說不定我能從中得到一些啟發!如果故事太長,會耽誤大家的時間,我可以在解散後去你的房間聆聽,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是……”
巫行遠有些慌張地四周張望。
柳嫣然的話實際上就像是在暗示想要和他組隊。
考慮到他自已之前是死亡遊戲的主持人,被殺機率已經很高,他可不想再引起更多的注意。
他看了看陸明他們,確認沒有人打算使用殺戮咒語,這才放鬆了一些。
但他還是覺得不太放心,連忙轉移了話題。
“關於這個問題我們稍後再討論,還有其他問題嗎?”
巫行遠話音剛落,陸明便立刻接話。
“我有個問題。”
“在搬運吳狂和馮陰的屍體時,我發現本應沾滿血跡的地毯卻是乾的。我隱約注意到,這個血命館是由殺戮咒語創造的。那麼,除了吸血地毯,還有其他特殊物質嗎?”
聽到陸明的話,巫行遠悄悄鬆了口氣。
他重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親切地回答說:“你真是細心。其實地毯本來就是紅色的,所以可能很多人都沒留意到。不過,你的觀察很到位。
你可能已經猜到了,除了地毯,另一種特殊物質就是血命館本身。這座建築的牆壁有著出乎意料的強度。具體有多強我說不準,但我親眼所見,即便是炸藥也沒能在牆上留下痕跡。
另外,你可能也注意到了,館邸內裝有攝像頭,但那些其實都是擺設。館邸內的影像和聲音都是由隱藏在各處的真正攝像頭傳輸的。所以,想利用攝像頭的盲區來實施謀殺是不可能的。”
由於不知道攝像頭的確切位置,任何違規行為都可能立即招致處死。
那些不知情觸犯規則,最終並被處決的人可能會感到困惑,但從主持人的角度來看,可能是因為沒人問起,所以他也就沒有主動說。
不過,對於那些沒有違規意圖的人來說,這些並不重要。
陸明接著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我的最後一個問題是,為什麼我們能使用像殺戮咒語這樣的超能力呢?如果我們透過了解別人的殺戮咒語就能使用它們,那為什麼我們不能使用‘大腦爆裂’或‘空中飄浮’呢?”
“這確實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但是,答案我會在下次——如果我幾天後還活著的話,再告訴你。”
巫行遠又恢復了他平時的態度,輕描淡寫地避開了問題。
陸明皺起了眉頭,追問道:“別開玩笑了。你能確保自已幾天後還活著嗎?你不是說會對任何問題都給出答案的嗎?”
“你說得對。但是,夜已經深了,如果我們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可能會錯過連廊的關閉時間。最重要的是,這個答案太荒謬了,即使說出來也難以讓人理解。”
“理解與否……”
陸明正準備繼續追問,巫行遠卻搖了搖頭,示意他停下。
“陸明,你自已也明白,這個問題並非贏得遊戲所必須瞭解的。我現在能告訴你的是,我們這些在場的玩家能夠使用的殺戮咒語,僅限於這館邸內的十三位玩家所持有。只要記住這一點,就不會有大問題。”
就像在圖書室時那樣,巫行遠用強硬的語氣結束了對話。
雖然不情願,但陸明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坐回了椅子裡。
巫行遠看到陸明的反應,微微一笑,然後掃視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
“那麼,還有誰有問題嗎?如果沒有,我就宣佈結束這次討論……好吧,鄭毅,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巫行遠指向了舉手的鄭毅。
鄭毅緩緩放下手,用充滿正義感和決絕的目光直視著巫行遠。
“我來提最後一個問題。那些以殺人為樂的道德淪喪者——也就是這個遊戲的主辦方,到底是誰?雖然可能被封口了,但如果你能回答,請告訴我。”
面對鄭毅那充滿渴望和殺意的眼神,巫行遠輕輕地笑了笑。
“告訴你也無妨,但別後悔就行。這個遊戲的主辦方,是掌控大炎國的四大財團——金光、如月、雲霄、天澤,以及隱藏在他們背後的間諜機構‘絕影’。可以說,你所要對抗的邪惡組織,就是大炎本身。所以,鄭毅,如果你作為正義使者,打算對這個遊戲的主辦方採取行動,我勸你做好充分的準備。當然,也包括面對死亡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