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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四 等得流年三四輪

那是一個角落,一個燈光無法照到的角落。

可是此時,卻有一個女孩兒,捧著一個花燈,站到了他的身邊。

蓮花中的蠟燭將柔和的光灑在了他黑色的長袍上,他身後揹著一把巨劍,站在河邊,如同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

她也閉著眼睛,站在他的身邊,時不時的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的瞥一瞥身邊的少年。

站了很久,他都沒有說話,於是,她有些無聊的打了一個呵欠。

“你叫什麼名字?”

一個普通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中。

她嚇了一跳,然後仰著頭,看著沉默的少年,眨了眨眼睛,很是不確定的問道,

“是你在問我嗎?”

少年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哦!我叫……”

叫什麼呢?她卻是為難了,她只是一個小妖,天生地養的,誰會給她取名字呀,可是,他既然再問她的名字,她覺得如果自己不告訴他,會很沒禮貌的,所以,她想了,就給自己現編了一個名字。

“我呀,我叫祈願,你呢?”

她不知,其實她在沉默的時候,少年就知道她是在給她自己編名字了,可是他卻沒有拆穿她,聽著她說出了這個現編的名字後。

少年依舊點了點頭,“挺好聽的,我叫青雲。”

“青雲?”她感覺很不解,“為什麼要叫青雲呢?”

然後她又想到自己隨口編了個名字,於是,她氣鼓鼓的質問道,

“你不會是隨便編一個名字來糊弄我的吧!”

少年搖了搖頭,“並沒有,這就是我父母給我取的名字,他們希望有一天,我能夠直上青雲。”

“父母?”她很不理解,“那是什麼東西?”

“你沒有父母嗎?”少年問道。

“你有父母嗎?”她反問道。

“當然,沒有父母的都是孤兒,就算是孤兒,也有父母。”少年說。

“原來是這樣啊!”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你沒有父母嗎?”少年不依不饒。

“父,父母嗎?”她低著頭,然後捏著拳頭,仰起頭,小臉上寫滿了憤怒,“當,當然有啦,我怎麼可能沒有父母,我的名字也是我父母幫我取的呢!”

“哦!”少年理解的點了點頭。

“你不相信我!”她高高的舉起河燈,有些生氣的質問著少年。

他並沒有想到這個女孩兒會突然的舉起手中的河燈,習慣了黑暗的眼睛在強光的照射下有些不習慣,於是,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幹嘛?”他有些生氣。

“我有父母的,真的有,你要相信我。”

她依舊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依舊在堅持著自己有父母的謊言。

少年感到有些無奈,於是

他說:“我又沒有不相信你。”

一會兒之後,他適應了河燈的強光,這才放下了手。

她痴痴的看著少年那張被河燈照亮了的臉龐,這是她真正的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一個人類的樣子,她很好奇,即使少年的那張臉很普通很普通。

“你,你,你幹嘛!”

被一個漂亮的女孩兒這樣看著,少年覺得很不習慣,於是,他轉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

女孩兒不依不饒的跟著轉到他身前,高高的舉起河燈,照著少年的臉上,然後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睛,不停的打量著他。

這次少年真的尷尬了,於是,他抬起衣袖,擋在自己的臉上,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他很是不解,像自己這樣的普通人,在這仙都東洛裡面一抓就是一大把,平時理都不會有多少同齡人理的自己,為什麼今天晚上會有這麼一個女孩兒來親近自己呢?

“不要嘛!”她不依不饒的拉著他的衣袖,想要將他的手拉下來,“我就看一會兒,就看一小會兒,一小會兒,好不好嘛!”

撒嬌是女孩兒子的本能,雖然她是一隻妖怪,但是她依舊會撒嬌。

“好吧!”少年無奈的放下了手,女孩兒高高的舉起手中的河燈,然後仔仔細細的,凝望著少年的臉龐。

時間就如同流水,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

啾——,嘭啪——

仙都東洛的夜空中,綻放開了一朵美麗的煙花,之後,便是更多的煙花在情侶們的眼中綻放。

她捧著河燈,不再照著他的臉看,她站在他的身邊,兩人抬頭,開著天空真綻放的煙花,火光照亮了整個仙都東洛,包括少年所在的地方。

燈光照不到的地方,煙花的光芒總能夠照到。

……

放完了煙花,情侶們也依依不捨的話別,然後回家。

洛水面上,如今也只是漂浮著零星的河燈,原本擁擠的橋上,人都散去了。

少年推了推抱著河燈的女孩兒,

“該回家了,你不回去嗎?”

“回家!”女孩兒呢喃著,然後看著少年,大聲地說道,“當然要回去啦,可是回去幹什麼呢?”

少年顯得有些無語,他在懷疑這個女孩兒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於是,他說,“回家休息啊,你父母不擔心嗎?”

“什麼是擔心啊!”女孩兒撲閃著眼睛問道。

少年已經無語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回去。”

一聽少年竟然要送自己回去,那怎麼行,自己可是一個妖怪啊!

於是,她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十分的很介意。”

“這樣啊!”少年有些失落的點了點頭。

就說嘛,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的有女孩兒找自己搭訕呢,指不定就是那些傢伙喊來捉弄自己的。

“那我先走了!”少年並沒有露出不滿的情緒。

“我送你回去吧!”女孩兒捧著河燈,跟在少年的身後。

然後,就這樣,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河燈捧在女孩兒的手中,在路上灑滿了溫馨的光。

“你為什不放河燈呢?”少年有些好奇。

“嘻嘻,和你聊天去了,就忘了。”女孩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那只有等明年了!”少年有些遺憾。

“明年很快就到了。”

女孩兒將河燈舉到頭頂,點著腳尖轉了個圈,然後跳到少年的面前,一臉希冀的看著少年,

“明年你幫我放河燈,好嗎?”

看著女孩兒希冀的目光,少年心中雖然認定了她就是那些人叫來騙自己的,可是,他依舊無法拒絕,然後,他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哇哦,太棒了,就這麼定了,明年,老地方見!”

“好!”少年笑著答應了。

“那!”

女孩兒變得有些矜持了,她捧著河燈,低著頭,小臉被河燈照亮,彎彎的眉毛,大大的眼鏡,溼潤的嘴唇閃爍著茵茵的光澤。

“再見了!”她快速的說完了這句話,沒有留給少年說再見的機會,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回到了城外的山頂,她無聊的坐在祈願樹上,看著日落月升,一天又一天,她看到了黃葉飄零的仙都東洛,看了大雪紛飛的仙都東洛,看過了百花盛開的仙都東洛,看過了一片翠色的仙都東洛。

終於,一片枯黃的落葉輕輕地飄到了她的身上,她驚喜萬分的從樹上跳了起來,捧著落葉,不停的大叫著,

“秋天來了,秋天來了,七夕也快來了……”

然後,她開始翻箱倒櫃的將去年的河燈找出來,然後捧著河燈,站在山上,俯瞰著遠處的仙都東洛。

她就這麼一直站著,時間一天天的臨近七夕,她的心也越來越澎湃,激動,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去年那個少年的容貌,他說話的聲音,說話的語氣,說話的表情,他的一切,都越發的清晰。

終於,又一年的七夕到了,她一早就跑到了城裡,跑到了那個熟悉的地方,然後捧著河燈,就如同去年的少年一樣,如同一尊塑像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天黑了,少年如約的來了,她驚喜萬分,卻又一副怒氣衝衝的表情。

說,“你怎麼這麼晚!”

他回答,“對不起,有事兒耽擱了!”

既然有了遲到的理由,於是她便決定不生他的氣了,而是矜持的說道,

“好吧,我原諒你了。”

他說,“謝謝!”

然後兩人以一種不近也不遠的距離站在一起,不急不緩的聊著天。

洛水中的花燈越來越多了,少年看了一眼女孩兒手中去年的花燈,卻沒有提醒她可以去放了。

女孩兒瞟了一眼自己手中本來應該在去年就放了的河燈,也沒有提自己要去放河燈。

然後,洛水變成了一條銀河,可是銀河中,卻沒有女孩兒的那一顆星。

煙火沖天而起,兩人沉默的仰著頭,看著天空中綻放的煙花。

煙花之後,女孩兒跟在少年的身後,說要送他回家。

路上,少年又說,

“你的河燈又忘了!”

女孩兒無所謂的說,“是啊!”

少年低著頭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在下什麼決心一樣,終於,他抬起頭,勇敢的看著她,“明年我幫你放吧!”

“好啊,”她開心的說,“明年很快就到了。”

“是的,明年很快就會到了。”少年笑著說。

“那麼……”女孩兒低著頭。

“那麼明年見吧!”少年先說了再見。

“明年你要來早一點哦!”女孩兒說。

然後,兩人分開了。

女孩兒回到了山上,重新坐在祈願樹的樹丫上,看著黃葉片片飄落,看著雪花片片飄飛,看著百花吐蕊,看著綠葉繁茂。

她在夏季就已經將河燈捧在手上,站在山崖上,等待著秋天的到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