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知道錯了,你只是知道自已要死了。”
滿穗走了過來,邊走邊說道。
直到她走到良的身旁。
“良...”
“殺了他...”
滿穗冷冷的俯視著被良踩在腳底的“豚妖”。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殺了豚妖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是大仇得報的快感?
還是歇斯底里的怒吼?
又或者是想到自已被害的家人後的淚崩?
這些都沒有,她現在心裡沒有任何的波動。
只想殺掉這個天生富貴的“豚妖”。
滿穗對他沒有絲毫憐憫。
此人和自已不同,亦和同行的良不同,和天下的那些受了災的百姓亦不同。
他們都失去了家,他們都流離失所,他們都目睹過自已親人的死亡。
良聽後,深撥出一口氣。
他咬著牙,低著頭,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
他握住刀柄,將錘鍊半生的技藝融入其中,匯聚一處。
他知道,這將是一柄無物不可斬斷的刀。
這一刀,能開天,能裂地。
這一刀,山河凝骨,民心為刃。
這一刀,將斬斷塵世間的一切不公。
這一刀能代表那些被剝削壓迫的底層人的反抗。
良在這一瞬間,眼神中帶著些許灑脫,嘴角泛起笑容,手中的長刀直直劈下。
沒有任何花裡胡哨,就這麼輕飄飄卻重若泰山般的落下。
隨著這一刀的砍下,良彷彿看到了山河震動,彷彿看到了萬民的怒吼。
天地間似乎有了一種名為“勢”的東西隨風而起,順著他砍下的刀一同劈了下去。
此乃百姓奮起之反抗,不屈之精神。
“誅九族?”
“誰會怕!”
“我、她、我們早踏馬的死全家了!”
——譁!
——!
——噗!
良怒吼著將刀揮下,手起刀落,“豚妖”的頭霎時間便被砍飛。
那一刀正如他所想的一樣,能斬斷世間萬物。
他活了這麼久,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弧線。
“豚妖”的頭被良砍了下來,他維持著那副痛哭流涕的模樣,被砍下了頭。
那圓滾滾的頭顱短暫的飛到了空中,在空中轉體三週半。
這一瞬間,時間都變得慢了起來。
良看到飛在空中的胖頭顱的表情由哭泣轉向驚愕,再而是嫉妒的痛苦、恐懼不可置信以及不甘...
——啪!
終於,那胖頭顱轉了幾圈後背對著良,讓他看不到表情了。
它落在了地上,發出了幾聲令人心曠神怡的聲音,可謂擲地有聲。
.........
蹡蹡。
良將手中的刀丟在地上。
呼...
似乎剛才做了什麼很累的事情,讓良一下子沒了力氣。
他從“豚妖”的屍體上站起來,挪動身子坐在了一旁,看了看一旁的滿穗。
“...”
“...”
二人相視無言。
只是看著對方,為刺殺的成功笑著。
“良爺。”
“嗯?”
“那豚妖死了嗎?”
“頭都飛到一邊去了,你覺得呢?”
“應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過,倒是沒能讓你親手殺了他...”
良說著, 似乎是因為沒能讓滿穗親手終結仇人而有些遺憾。
“沒關係的,他終歸是死在了我們手上。”
“嗯,不過還是覺得他死的太輕鬆了。”
“也是,沒能讓他體驗一下凌遲,剝皮,下油鍋。”
“小孩子家家的,說這麼血腥幹什麼?”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你不是了。話說剛才在殿內都發生了什麼?”
滿穗沒有戳穿良這僵硬的轉移話題,和他說著在他出去後發生的事。
“他讓你們出去之後,就想著上臺和我一起演。”
“讓那兩個丫鬟也出去後,便暴露了本性。”
“等他靠的足夠近後。”
“我先是拿演影子戲的小人兒丟向他,遮擋他的視線同時抽出了藏起來的刀。”
“噗嗤!一下就捅到了他的肚子上。”
“嗯...”
滿穗說完,看良並沒有太大的反應,而後問道。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不捅他的胸口?”
“為什麼要問?”
“為什麼不問?”
“那你為什麼不捅他的胸口?”
“那還不是因為他肚子太大了,我只能捅在他的肚子上。”
“哦。”
“哦什麼?”
“和我想的差不多。”
最終在滿穗的堅持下,良還是順著她,問了滿穗想讓良問的問題。
二人此刻彷彿置身事外,絲毫沒有刺殺完“豚妖”的危機感。
也絲毫沒有在意一旁還在飆血的“豚妖”屍體,就在這裡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你沒受什麼傷吧?”
“沒有。”
“那就好。”
聊了一會兒後,良站起了身。
短暫的歇息讓他沒有了之前的脫力感。
起身時,他伸出手,拿起了掉在地上的“豚妖”的頭。
這時的“豚妖”已經合了眼,徹底死透。
鮮血蔓延開來,染紅了整個雅樂殿的地面,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油膩的鐵鏽味。
“我們要做的已經完成了。”
“接下來就看鳶的了。”
良和滿穗朝著殿外走著。
二人的任務便是潛入進王府,刺殺完豚妖之後。
在王府外的鳶會給二人制造機會,讓他們能逃出王府,逃出洛陽城。
“反賊停手!”
“快放了我家王爺!”
“現在外面圍了一圈弓箭手,王府外面也圍了一圈捕快!”
“這裡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快快丟下兵器,乖乖伏法!”
“若是不傷王爺,你們尚有一線生機。”
外面傳來一道道聽著尖細又拖著長音的嗓子。
這是之前在殿內見過的太監?
想必是有其他人聽到、看到了這裡的動靜,又或者是那倆逃跑的丫鬟將人叫了過來。
若這太監說的是真的,此時大概有很多把弓箭正瞄著雅樂殿吧。
他們估計是不想自已二人傷到豚妖,所以沒有直接派人上來。
只不過,若是讓他們知道自已現在手裡就提著豚妖的頭。
他們又該是何感想。
“啊...有人來了。”
“倒是蠻利索的。”
“良爺,我們跑不掉了。”
“是啊,跑不掉了。”
良還是那般笑著,然後一步步走向了雅樂殿的門口。
果然,正像那死太監說的一樣。
雅樂殿的正前方,甚至是周圍王府的屋簷上,都佈滿了弓箭手。
這些豚妖的走狗將這裡圍了個嚴嚴實實,根本沒有逃出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