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後遺症？”
大夫長嘆一聲。
“昏迷不醒，或者痴傻一生啊！”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張芸面色雪白，心裡一口氣上不來，竟當場昏死過去。
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可是大夫的那一番話在她的耳邊久久不散。她一睜眼便放聲大哭起來。
她想不通老天爺為什麼要如此對她，嫁了個丈夫是個廢物，好不容易搶個兒子回來，掏心掏肺的養到這麼大，連自已的親生女兒都撒開了手，結果還沒等到他開蒙讀書的年紀，就被通知成了個痴呆傻兒。
她的誥命夫人夢就像是個七彩的泡泡，輕輕一戳就破滅了。
如今她什麼都不剩了，只剩下手裡的那些珠寶首飾了，她一定要把它們藏好，絕對不能叫人拿走了，這些就是她後半生的指望了。
她跌跌撞撞地下床，撲到妝臺前，拉開匣子。
裡頭空空如也，只剩下幾粒碎銀子。
張芸的腦子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她大聲嘶吼。
“來人！小紅！我的珠寶去哪了？”
原先跟著她從張家陪嫁過來的那些人，除了小紅以外，其他一個都不剩了。
小紅匆匆忙忙地進屋。
張芸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指著空匣子問道：“我的珠寶呢？我的珠寶呢？啊？是不是你這個丫頭起了壞心眼，偷了我的珠寶？快說！快說！再不說的話我就把你的眼睛戳瞎，然後賣到最髒的窯子裡去！”
小紅嚇得直哭：“小姐小姐，我沒有！我沒動過您的首飾！”
她一直跟在張芸身邊，要是真想偷，早就偷走了，犯不著等到這個時候。
昨天張芸還看過這些珠寶，都還在，晚上鬧了一場，就沒了。
從昨晚到現在，她這個院子裡就來過兩個外人。
一個是麗娘，不可能是她。她掌管著楊家，要是真想眯下點錢來，從公賬上挪一些還不簡單，怎麼可能會來偷她的東西。
另一個，就是楊明誠了！一定是他！
張芸咬緊後槽牙，氣得整個人彷彿都鼓了起來。
“去！快叫人到外頭去！把少爺給我找回來！”
小紅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找楊明誠無外乎去兩個地方就行，一個是青樓，一個是賭館。
幾個下人將鎮子上的青樓都找遍了，都說沒見到楊明誠，一行人只好往賭館來找。
果然找到了他。
楊明誠喝的爛醉如泥，哪還有個公子哥的樣子，就像個乞丐一樣倒在賭館門口鼾聲如雷。
下人們推了推他：“少爺？少爺？”
楊明誠醉的厲害，毫無反應。
想到張芸在家裡發瘋的樣子，若是不把楊明誠給她帶回去，這些人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幾個人對視一眼，合力將他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張芸看到他醉成這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楊明誠立即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下雨了！”
他抹把臉看見張芸怒氣衝衝、雙手叉腰站在他身前。
“你又發什麼瘋！”
楊明誠罵了一句，還想倒回去繼續睡大覺。
張芸哪還給他睡覺的機會，上前掐住他的胳膊就問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拿了我的那些珠寶首飾？”
楊明誠有些心虛，一把甩開她的手，一雙眼不敢看她。
“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你還裝！我已經叫人去賭坊裡問過了，他們說就是你拿著這些珠寶去賭的！”
眼看謊言被戳破，楊明誠也不裝了，不耐煩道：“是我拿的又怎麼樣？你是我老婆，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拿了又如何？”
“真是你？”張芸氣得渾身發抖。她剛剛只是隨口說一句詐他的話，沒想到他竟承認了。
她伸著長長的指甲一把撓過去，楊明誠的臉頰頓時出現三道紅印。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這是我的最後一點陪嫁了！你還有沒有良心！你去死吧！豬狗不如的東西！”
“嘶！”楊明誠臉上生疼，一把推了過去，張芸被她推的往後連退了幾步。
“我呸！當初嫁給我的時候說的花好稻好，說自已的陪嫁是金山銀山，供我一輩子吃用不盡，哄得我和我娘開心，把你娶了回來。可你看看你自已，可往我身上花過一分銀子？倒是從我們楊家偷了不少去補貼你們張家了，我不過就拿你點首飾，就當是還你拿走的那些錢的利息了！”
張芸頹然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男人嘴唇一張一合，只覺得這個人陌生的很。
她冷笑出聲，嘲諷自已眼瞎，不長眼看上了這個人，撿了人家不要的破爛貨還當作寶貝摟在懷裡。
如今鬧得什麼也不剩，她也看清了。
她撐著地面站起身來，走到楊明誠面前。
“我不想再跟你過下去了，咱們和離！”
“和離就和離！當我願意看到你那張臉！”
“好，和離書拿來！”
楊明誠被她一激，立馬取了紙筆，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和離書，兩個人都利落的簽上了自已的大名。
簽完字的那一剎那，張芸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她真是自作自受，居然到現在才看清楚。
“小紅！收拾東西，我們回張家！”
小紅遲疑地邁進門：“小姐，回，張家？”
“對！”張芸瞪眼，“還不快去收拾！”
就在兩人收拾的空檔上，早有人把事情告訴了麗娘。
麗娘早就對這兩口子無語了，橫豎她只是妾，也管不到少爺的房裡。
“隨他們去，咱們就當不知道。”
很快，孫氏也知道了。
她樂得撫掌大笑。
“終於把這個毒婦趕走了！我兒那樣優秀，都是叫這個喪門星給拖累了，等我病好些，我再叫人給他尋摸一個比張芸好上千倍萬倍的千金小姐來。”
伺候她的老嬤嬤不屑的撇了撇嘴，原來是個讀書人的時候找個千金小姐也難呢，如今是二婚還想這個，怕是連個黃花閨女都找不到了，自已把兒子當個寶，殊不知在別人眼裡連棵草都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