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慕千寒推推紀藍，看著她睡得那麼香，都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特意來睡覺的。
“啊？”紀藍坐起來，“吃飯了？”
“......你真敢吃啊？”
“為什麼不吃，餓死了都。”紀藍爬起來，拍拍裙子，聽到走廊外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喲，有那麼多幸存者啊？”
“應該是。”
慕千寒道：“她們四點的時候回到宿舍，現在是四點五十，就都往外走，要吃飯了。”
“走，一起吃。”
她們並肩而立，把不小心蓋在監控上的外套拿起穿上，開門出去。
走廊上都是女孩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好像整個學校的女生都在這裡了一般。
見到兩個陌生面孔出現，她們的表情變得難以言喻。
但匯入人流後，也沒人說什麼。
正走著，紀藍被人撞了個趔趄。
“沒事吧？”慕千寒撐著她，轉頭就要找犯人，然而只有一群神色匆匆的女生。
“沒事。”紀藍站起來，“走吧，先去吃飯。”
飯點，男生女生都坐在學校的大食堂裡，男生左邊，女生右邊，中間的過道像天河，沒有人敢跨過去。
大家都正襟危坐，一絲聲響都沒有。
很快，幾個男生推著餐車過來，
餐車上是堆疊得很高的白色的不透明盒子，都蓋著蓋子，只隱約能聞到一點熱乎飯菜的香味。
餐盒從前邊開始發，每個人一盒飯，一雙筷子。
他們拿了，卻不動彈。
時間來到五點二十，兩個老師模樣的人走上臺：“今天週一，餐前需詠誦感恩詞，起立。”
“刷刷刷——”
紀藍和慕千寒也站了起來，兩人對視一眼，想到了某種組織。
“餐前感恩詞——”
“餐前感恩詞——”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自奉必須簡約，宴客請勿流連。”
“自奉必須簡約，宴客請勿流連——”
臺上是舉著喇叭的老師，下邊是跟著誦讀的學生。
別說是末世了，就是和平時代也不見得有學校這麼搞。
早上剛讀完，下午就得上招生減章的熱搜頁。
千萬不要小看了大學生之間的凝聚力。
“請用餐。”
“謝謝！”
學生們齊刷刷的坐下，神色忐忑的開啟食盒，有的欣喜若狂，有的滿臉絕望，有的則是麻木。
紀藍腦袋上標上問號，她也開啟食盒，是一碗白米飯，攪拌攪拌露出底下綠油油的青菜。
除此之外，沒有了。
“誒，藍妹妹，我的有肉誒。”
慕千寒聲音不算小，對面的女生聽到了，下意識的一抖，又很快放鬆下來，默默吃著飯粒。
紀藍低聲交代：“肉有問題，你先別吃。”
慕千寒麻利點頭。
吃過飯，學生們還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有人過來收餐盒，收的同時看看餐盒的底部。
他們在找什麼？
紀藍一頭霧水，眼看著即將收到這邊，她飛快伸手和慕千寒對面的換個了位置，手一掃，肉不見了，只剩下點點肉汁掛在上面。
來收餐盒的正是今天帶她們進來的那個男生，男生看著餐盒底部，略有些驚訝，但隨後竟是很欣喜的笑：“恭喜你被抽中了，今晚八點，請準時到寢室樓下集合。”
“抽中什麼了？”紀藍一臉天真的問，“那麼晚了你們還不睡覺嗎？”
“睡，過一會兒就睡。”
那個睡字彷彿被揉碎了丟出來，黏膩得像餿了的米飯。
收完餐盒，學生們排著隊有序退場。
紀藍聽到幾聲輕笑，回頭，是幾個穿著還算乾淨的女生。
吃過飯，氛圍似乎都不一樣了，輕鬆愉快的氣氛籠罩在大部分人的頭頂，只有極少幾個人滿臉的哀愁與絕望。
不管怎麼樣，反正不是好事。
回到宿舍，紀藍照舊脫衣服甩開，不小心蓋住了攝像頭。
她從空間裡掏出一張紙條，上面用口紅寫了兩個字：快跑
兩個字都很凌亂，似乎是看到她們後躲在人群中慌忙寫下來的。
“這是什麼？”
“剛才有人塞給我的。”
“你被撞到的時候？”
紀藍把紙條收回去，點頭：“對。”
“八點我會過去，九點以後我如果還沒有回來，你就立刻出去找君竹。”
“不行，我跟你一起。”
“人多反而礙事，不過你可以維持一下秩序。”
正說著話，忽的傳來水流聲，紀藍順著聲響看過去，是衛生間：“中午還沒水的。”
“可能是晚上才能提供一會兒。”
“就算是晚上才能提供也不可能連水龍頭都不關吧。”
末世裡水資源可是珍貴得不行。
未來基地又有溝又有河，生活用水自然不愁。
但這是學校，除了學校水庫，哪來的活水補充？
慕千寒伸手接了：“乾淨的，不過應該不能喝。”
不能喝，那就是洗澡的嘍？
晚八點如約而至，紀藍洗了把臉，出門了。
宿舍樓下站了五個女生，樣貌不盡相同，看著也很面生，但她們竟然化了淡妝。
就離譜。
“來了，第六個，齊了。”
長髮女生嗤笑：“你運氣可真差，第一天就碰到這種事。”
“喂，你不要命了！”另一個女生拐了她一下，回頭對著紀藍笑，“你別在意，她就說著玩的。”
紀藍點頭，不說話。
長髮女生又捱了過來：“喂，你叫什麼名字。”
見紀藍不搭理她，她湊近了，小聲道：“為什麼不跑？”
紀藍終於是抬頭看她了：“為什麼？”
女生聳聳肩：“你會知道的，這世界上每一件事都讓人覺得死比活著更好。當然，過了今夜後你或許死都不敢死。”
問號飄了滿天，紀藍髮誓，她最討厭的就是謎語人了！
小車按響喇叭，是新能源的校車，空間不大，裡面已經坐了一排男生，也是六個。
女生道：“上吧，早不走，現在可走不掉了。”
她們排在最後，前面的女生上了車，女生揪住她的袖子：“一會兒會經過小樹林，車門沒鎖，你直接跳下去，不要回來。”
紀藍驚詫的看她，她只是笑。
小車果真經過樹林，幽深而黑暗，女生戳她。
紀藍裝沒感覺，一動不動。
女生著急了，用力拐在她腰上。
“哐——”的一聲，紀藍翻身滾了下去，白色裙襬沾了灰，灰頭土臉的看她。
“臥槽！”
小車停下，女生剛跳下車，就渾身一僵，半點動彈不得，她往後退了兩步：“李，李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