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扭頭四顧,眉心擰得更緊。
猶豫半晌,還是走過去,拿起信打量起來。
發現下方一封厚些的竟是給自已的。
他又忍不住四處看了看。
略作猶豫後,還是拿過拆紙刀小心拆開信封。
而後從中取出厚厚一疊紙張。
展開時看到第一頁內容,他微愣了愣。
紙上並無文字,只有一些古怪的線條,完全看不出章法。
他又翻看第二頁,是不同的線畫。
只是這次他的目光多停留了幾秒,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他忙飛快翻開後面幾頁,依然是不同的線畫。
有些還有小字標註,只是沒頭沒尾,有些沒懂。
他立刻掃開桌子上一些東西,然後把紙張分別攤開擺放拼合起來。
等拼完,看到整幅工畫後,瞳孔猛的一凝,呼吸屏住。
“這,這是……”
他抬起顫抖的手,輕輕撫上圖畫,隨後像反應過來,猛的倒抽了口氣。
接著就像一秒變成狂信徒一般,痴迷的彎下腰,臉幾乎要貼上工畫,仔細觀看琢磨。
沈婼給覃尚書的,是一套水利方面的圖紙。
是近代出現的一種防旱水利一體工法。
就是修建水庫,結合水車,進行引渠及自動灌溉。
這個比之古代單純的水車要更加完整一些。
當然,對於連水車都沒有的本時空來說,其實單單水車圖紙就足夠引人注意。
但沈婼還是選擇了這水利全套系統。
這套圖紙的核心則在於水庫大壩的建造上。
它可是凝結了上下五千年和近代科學家們的智慧。
無錯書吧雖然還遠遠不如後現代,但對一些不像長江黃河那樣的水域,效果肯定要比現在那些堤壩好幾十倍。
堤壩能防洪,水庫可以儲水在一定程度緩解旱情。
水車可以引渠方便農人灌溉農田,也能在一定程度緩解堤壩承受的水壓。
所謂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
如果太子想在短時間內挽回破損的聲望,那便是治好水。
而且不單單只是解決桐州水患問題,而是能解決全國百姓水患旱災問題。
哪怕只是暫時起到緩解效果都可以。
覃尚書這一看,就看到天黑,覃夫人聽聞他連飯都不吃,特意過來詢問時,他才回神。
然後激動的拉住覃夫人就不斷誇讚這套水利圖如何巧奪天工,如何奇思妙想。
直到覃夫人好奇問出是哪來的,他才想起莫名出現的信。
然後想起還有給太子的那封信。
雖然不知道是誰送的信。
但有這麼精妙詳細的一套水利工圖,對方肯定非敵是友。
既然如此,便需要慎重對待。
他尋思片刻,重新把圖紙水利圖紙仔細譽抄一份。
隨後連同給太子的信一起交給覃夫人。
“夫人,明日就勞你想法子,把信送至東宮,給語兒。”
覃夫人也知此事非同小可,甚至可能會成為太子翻盤的機會。
她按捺住激動和緊張,接過信,小心藏入袖中。
“老爺放心,東西一定會送到太子手中。”
太子跌了這麼大一個跟頭,還面臨隨時可能被廢的危險。
女兒日夜憂心無法安眠,覃夫人也是擔心得寢食難安。
如今有了點希望,不管為家族還是為女兒,覃夫人都會努力做好。
覃尚書點點頭,又長嘆口氣,“辛苦夫人了,明日小心些。”
“妾身知曉,正好我明日本也要去見語兒。”
沈婼會選擇把信送給覃塘,不止因為他是工部尚書,太子黨之一。
還是因為其女現為太子良娣,雙方有姻親關係,更為穩固一些。
且如今太子被禁足,不允探視。
想要往宮裡送訊息,就只能透過其他法子。
若要不引起他人懷疑,覃夫人以探望良娣為名是最為合適。
一切也如她所想的發展。
覃夫人一早就帶著丫鬟婆子,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宮,也沒引起什麼懷疑。
即便是她的女兒覃良娣,也只當她娘是憂心自已情況,來寬慰她。
直到母親取出兩封信,其中一封上面還寫著‘太子殿下親啟’時。
她終於察覺到異常。
“娘,你這是……”
覃夫人四處看了看,不敢多說什麼。
“別多問,你只需知這是你爹要交給殿下的東西,無論用什麼法子,一定要送到殿下手中。”
說完握緊她的手輕拍,再湊近幾分低聲道:“這可是攸關到太子是否能度過此次難關的東西。”
覃良娣聞言猛的睜大眼睛,滿臉錯愕。
她下意識想問什麼,但最後什麼都沒說。
而是緊繃著臉飛快收起信,抿唇道:“我一定會把東西交到殿下手中。”
覃夫人點點頭,“要小心,別讓他人發現。”
“我明白。”
覃夫人說完正事,才柔和下表情,心疼的看著憔悴不少的女兒。
“你也別太擔心,天塌下來都有高個頂著,無論如何都得先保重自已身體。”
覃良娣眼圈微紅,萬千言語,只能化為一句,“我曉得。”
覃夫人沒有留太久。
她離開後,覃良娣思索片刻,讓人從覃夫人送來的補品中挑選幾樣她親自燉煮。
而後端著往太子所在宮殿行去。
接到通報時,太子本不欲見,讓下人叫她回去。
自從治水失利,又得知背後是有人刻意為之。
太子就一直陷入深深的愧疚和手足相殘的掙扎痛苦中。
這段日子,別說是皇帝禁足,他自已都不願見任何人。
下人出去後,沒一會又回來,說覃良娣憂心太子日夜難眠,如今只懇求能見殿下一面。
太子本是個寬和仁厚之人。
聞言沉默幾息,深深嘆了口氣,張口道:“讓她進來吧。”
沒一會覃良娣被引入殿中。
在看到太子殿下憔悴疲倦的神色,心都揪了起來。
不過她沒忘記今日過來還有重要的事。
她看了周圍,上前行禮,朝太子道。
“臣妾憂心殿下身子,正巧今日母親送來些補品,便為殿下燉了些湯,臣妾不懂朝事,只望殿下康泰無恙。”
太子抬手輕捏眉心,嘆道:“孤知你心意,湯放下吧。”
覃良娣卻似聽不出逐客令一般,避開來接食盒的內侍,逕自上前。
“讓妾身為殿下布湯吧。”
太子眉心一擰,有些不悅。
不過終究沒說什麼,只是擰著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