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奇怪的景象。
“夫人……”
她試著喚了一聲。
“啊?”
沈幼卿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隨後意識到有人進來,停止扭曲,將頭從被子裡面拿出來一半。
另一半仍然處於害羞狀態,不願意從被子裡面出來。
“主子讓我給您送衣服鞋襪。”
“你放在這裡吧,我等下自己穿。”
她說完又將頭埋進被子裡,不再出聲。
“是。”
流蘇將衣物放下,輕手輕腳地走出去,將門掩上。
“呼~”
流蘇將門關上的同時,長舒一口氣。
一個轉身,差點撞上自家主子,嚇得她緊急剎車才倖免於被髮配到西北去。
絳河他們幾個的事情,在天璇閣裡可算不上什麼秘密。
“主子。”
站直身子後,她微微欠身,將雙手合十放於腹部。
“忙你的去吧。”
聽到主子的吩咐,流蘇福了福身子,快步離開這座院子。
宋季白在門口的石凳上坐下,周身縈繞著矜貴優雅之姿。
若是不說,還以為他是哪裡來的世家公子,誰能想到他是馳騁沙場多年的將軍。
他動作迅速,此時已經換上一件絳紅色雲紋長袍。
腰間掛著一塊純白色的玉佩,沒有絲毫的雜質。
不僅是將衣服換了,就連方才有些羞赧的神情也恢復如常。
“吱呀”一聲,房門從裡側被開啟。
沈幼卿同樣是一件紅色衣裙,只不過與宋季白身上略顯穩重的絳紅色不同。
是略顯活潑喜慶的胭脂紅。
沒讓人幫忙,她將滿頭墨髮隨意的梳了幾個辮子。
一半用白玉髮簪隨意的盤在頭上,一半自然散落在肩頸處。
額前碎髮遮擋著一部分的面部輪廓,顯得人更加柔和。
門一開,宋季白立刻站起身。
兩人的目光交錯在一起,想起剛才那一幕,又同時移開視線望向別處。
他們就這麼相對而立許久,萬籟俱寂。
鳥兒都不再賣弄自己的歌喉,只有路過的風調皮的在周邊玩耍,時不時掀動兩人的衣角。
“天已經黑了,要現在回去嗎?”
宋季白摸了下鼻尖率先開口。
“好。”
沈幼卿乖巧的答應著,兩人並排向門口走去。
直到他們走到門口,這種縈繞在兩人之間的尷尬才稍作緩解。
宋季白伸手將人扶上馬車。
“你這次回來好像格外的悠閒,除了這山間別院竟沒有別的事情找你。”
“倒是我忘記與你說了,我此次回來是向當今陛下求了旨意的,兵權還他自由歸我,此後不再為朝廷效力,只求閤家團圓幸福。”
說這番話時,他表情認真,目光深情款款。
沈幼卿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自古伴君如伴虎。
亂世也就罷了,若是太平盛世,手握重兵的臣子便會受皇帝忌憚。
如今倭寇大軍已敗,自願送上降書、一國公主以及兩座城池。
此戰已經結束,倒不如就此當個閒散人士,不理朝政。
更何況他們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宋季白有天璇閣,她有那麼多掙錢的生意,身家性命有所依仗,衣食住行更是不缺,哪有比這更自在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