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霞撞上血蟒的剎那,竟如滾油遇水般炸開!
血蟒體表的符文滋滋作響,似乎被困住,卻在半途猛地把頭一仰,身軀裂成千百條細如髮絲的血蛇!
這些細小血蛇繞過了“狐心鏡”的霞光,瞬間穿梭虛空,直纏蘇睿手腕!
“不好!”蘇睿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之色。
她識得厲害,知道這是狂蛇族的“血蟒噬脈咒”,一旦被纏上便會鑽透經脈,吸食靈力!
沒有絲毫猶豫,她雙手法訣急掐,“織命線”盡數倒飛而回,在身前凝聚出密不透風的巨網,試圖將這些血蛇一網打盡。
然而,那些血蛇詭異至極,雖然有半數以上被“織命線”困住,但還有一小部分居然無形無質,穿透了絲網,向蘇睿飛馳而來!
眼看血蛇將近,一道墨色蓮影突然橫在她身前。
卻是黑蓮劍丸懸於半空,花瓣旋轉間斬出深邃黑暗,將迎面而來的血蛇盡數捲入其中,連一絲腥氣都未留下。
“多謝!”蘇睿知道是梁言出手相救,心中一暖。
她頭頂狐心鏡再轉,粉霞直照血霓雙目。
血霓蛇瞳驟縮,不得不側身閃避,卻趁此間隙屈指一彈,一縷血線藏在霞影之中,悄無聲息地射向梁言身後。
她要的是太陽道種,梁言才是她真正的目標!
“小心!”蘇睿急聲道。
梁言早有防備,左手掐訣,蜉蝣劍丸自袖中飛出,青碧劍光如春藤蔓生,在身後縱橫交錯,斬出無數劍痕。
那血線撞入劍網之中,頓時如陷泥沼,速度驟減,顯露出一枚細若牛毛的血針。
“破!”
梁言低喝,劍網收攏,青絲急閃,血針瞬間崩碎成腥臭血霧。
便在此時,腳下地面轟然開裂!無數碎石騰空而起,化作一隻巨大的石掌,朝他猛地抓來。
梁言臉色微變,足尖急點,身形如柳絮般橫飄數十丈,堪堪避開石掌抓握。
可那石掌在半空中一旋,居然變抓為拍,掌面泛著灰褐色光暈,裹挾著沛然巨力,如烏雲壓頂般向他狠狠拍來。
眼看這一掌氣勢磅礴,梁言不敢怠慢,紫雷劍光暴漲數丈,如龍咆哮,迎著石掌直斬而去。
轟——!
劍光與石掌在半空中硬拼了一記。
梁言只覺手臂一麻,渾身氣血翻湧,整個人竟被一股絕強的力道掀飛,“砰”的一聲撞在殿內的石柱上,震得石柱裂紋蔓延!
“這石妖好深厚的修為!”梁言心中暗驚。
玄磯公的聖氣雖不似斬嶽侯那般霸道,但卻渾厚連綿,後勁十足,與之交手彷彿面對無邊無際的汪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瞬間,竟讓梁言生出無法撼動的感覺!
“不可與他硬拼法力!”
梁言心念電轉,目光掃去,卻見玄磯公所化的石臉懸於半空,嘴角裂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小子,你非我對手,還不束手就擒?”
大笑聲中,從玄磯公嘴裡噴出萬丈黃芒,正是他的本命神通:“地脈玄光”!
梁言見狀,強壓體內傷勢,手中法訣一掐,將業火金缽祭了出來。
這金缽騰空而起,被天機珠加持的輪迴業火從中瀰漫而出,與玄磯公的地脈玄光攪在一起,瞬間地動山搖,周圍空間支離破碎,綻放出璀璨漣漪!
梁言再次悶哼了一聲,嘴角鮮血流出。
他本就有傷在身,面對的又是玄磯公這種高手,壓力可想而知。
南宮刃遠遠看見,眼中精芒閃動,內心飛快算計。
他忽然呵呵一笑,口中朗聲道:“區區劍修,休得猖狂,看我道法!”
話音未落,就見此人手中拂塵揮灑,道袍鼓盪間,黑白二氣自袖中湧散,瞬間在半空凝成太極虛影。
虛影緩緩旋轉,無數細如牛毛的道紋呼嘯而出,籠罩了梁言所在的戰場。
梁言只覺劍勢陡然一沉,原本靈動變幻的劍招竟似陷入泥沼,就連金缽中垂落的輪迴業火,也彷彿被無形之力牽扯,火光搖曳不定。
另一側,玄磯公的石怪大軍衝勢亦是一緩,彷彿被無數柔絲絆住了腳步,咆哮聲都悶了幾分。
地脈玄光更是微微一顫,竟有幾分紊亂之象!
“南宮刃,你!”
玄磯公所化石臉發出沉悶怒吼,顯然察覺到了異常。
那太極道紋看似無差別覆蓋,但細微處竟是對他的石行神通多有掣肘,使他錯過了最佳的追擊機會,讓對面的劍修又緩過一口氣來。
南宮刃卻是面色如常,拂塵再揮,聲音凜然:“玄磯公莫急,待老夫以太極鎮元圖鎖定此獠氣機,他便再難逃脫!”
話音未落,太極虛影旋轉更急,道紋如雨,愈發細密!
梁言看出端倪,哪裡還不知道此人的打算?
他在心中暗暗冷笑,當即把身一轉,遁光連閃,竟是直奔玄磯公而去。
太極道紋如松針般追在梁言身後,卻始終離他相差一線,彷彿永遠也追不上。
箇中緣由,梁言心知肚明。
他也不點破,只裝作不知,一路縱劍猛攻!
紫雷劍丸裹著純陽之力,猶如一條紫金長龍,撕裂了石霧,與那灰石大手正面硬撼。
轟隆隆!
雙方再拼數招,強大的法力餘波震得整座宮殿都在顫抖!
玄磯公正欲催動地脈玄光鎮壓劍氣,忽覺周身一沉,卻是那密密麻麻的青色道紋從天而降,無差別的攻擊範圍內的所有人!
瞬間,一股陰柔暗勁透過石膚鑽入體內,攪得玄磯公法力運轉不暢,差點被梁言的劍氣擦中。
“南宮刃!你敢陰我?”玄磯公石臉震怒,悶吼出聲。
南宮刃袖袍一甩,呵呵笑道:“玄磯公莫要動怒!此獠劍招詭譎,遁速又快,老夫以‘太極鎮元圖’鎖他氣機本就費力,道紋波及實屬無奈!”
“放屁!”
玄磯公大怒道:“當我眼瞎不成?你這道紋十成裡有七成是衝著老夫來的,分明是想坐收漁利,讓我與這劍修兩敗俱傷!”
南宮刃臉色不變:“玄磯道友怎可誣人清白?你若自忖能拿下此賊,老夫大可作壁上觀,免得被你潑一身汙水。”
“南宮刃,你找死!”
玄磯公本就因久攻不下而煩躁,此刻被南宮刃暗中算計,怒火再難抑制。
半空中的石臉猛地張口,那洶湧的地脈玄光竟舍了梁言,分出足有三分之一,化作一道粗壯無比的黃龍,調轉方向,直撲南宮刃而去!
黃龍過處,連南宮刃佈下的部分太極道紋都被那沛然巨力衝得七零八落!
南宮刃沒料到玄磯公如此果斷,竟直接翻臉,驚怒交加下,厲喝道:“玄磯公!你莫要自誤!”
他急忙揮動拂塵,黑白二氣回流,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太極光盾。
轟!
黃龍狠狠撞在光盾上,光盾劇烈震顫,南宮刃身形一晃,足下青磚寸寸龜裂,顯然接得並不輕鬆。
“哼,老夫先殺了你這個反覆無常的小人!”玄磯公大聲咆哮,更多石怪調轉矛頭,衝向了南宮刃。
一旁的梁言壓力驟減,眼見對方內訌,心中冷笑,豈會放過這天賜良機?
他把劍訣一引,紫雷、黑蓮二劍並未追擊玄磯公,反而化作紫電墨影,悄無聲息地斬向正與蘇睿纏鬥的血霓夫人!
血霓夫人正催動血蟒,逼得蘇睿的織命線層層回縮,忽覺身後劍氣森寒,駭然回首,只見劍光已至眼前!
“無恥!”
她尖嘯一聲,紅裙翻飛,周身爆開濃稠血霧,瞬間化作數十道真假難辨的血影向四周遁散。
“幻身麼?”
梁言冷笑一聲,他有希夷道種在身,一切幻象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隨著眉心青暈流轉,他瞬間已找到血霓夫人的真身。
右手屈指一彈,混沌劍氣自指尖迸發,無聲無息,斬向數十道血影中最為凝實的一道!
“嗤——”
劍光過處,血影如泡沫般破滅,還原為最本源的狂蛇妖氣,在半空中四散如煙。
“啊!”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血霓夫人真身踉蹌跌出,右肩至鎖骨處一道劍痕深可見骨,傷口處並無鮮血流出,反而不斷逸散出精純的血煞之氣!
此女豔麗的臉上首次露出驚懼之色:“這是什麼劍氣?!”
梁言冷笑一聲,更不答話,將紫雷、凌天、黑蓮、定光四劍丸同時祭出,猶如流星劃破虛空,向那血霓夫人急斬而去。
趁此機會,蘇睿亦是雙手法訣急掐,“織命線”纏住血霓夫人身旁的血蟒,居然操控這些蛇頭反咬它們的主人!
一瞬間,場中形勢劇變!
原本處於劣勢的一方突然發難,利用南宮刃創造的稍縱即逝的機會,將血霓夫人置於極度危險的境地!
另一邊,玄磯公與南宮刃見狀同時色變。
“廢物!”
玄磯公所化石臉怒吼一聲,竟舍了南宮刃,地脈玄光轟然轉向,如山崩海嘯般壓向梁言!
無數石怪也隨之調轉矛頭,咆哮衝來。
南宮刃見狀,眸中精光閃動,心念急轉。
他固然不願意看到玄磯公一家做大,但更不想看到梁言和蘇睿反敗為勝。
對他來說,最好的結局是梁言和蘇睿雙雙殞命,玄磯公和血霓夫人元氣大傷,這樣自己至少能得到一枚道種。
想到這裡,南宮刃眼中厲色一閃,枯爪般的五指猛地張開,朝虛空一按!
“陰陽逆亂!”
他口中疾誦道訣,周身道袍無風自鼓,黑白二氣自袖中奔湧而出,化為一雄一雌兩條蜈蚣,瞬間撲向梁言。
此時此刻,梁言正御劍猛攻血霓夫人,忽覺脊背發寒,周圍空間竟如被凍住的湖面,連劍氣都慢了半分。
他臉色一變,神識掃去,只見是玄磯公與南宮刃同時攻來!
地脈玄光如怒濤壓頂,陰陽蜈蚣變化詭譎,兩人的神通一前一後,讓他腹背受敵!
“小心!”蘇睿清叱一聲。
她原本要追擊受傷的血霓夫人,但見梁言陷入險境,便果斷放棄了追殺,纖指疾點眉心。
瞬間,狐心鏡高懸而起,鏡面漾開圈圈漣漪。
“鏡花水月,照影移形!”
清叱聲中,鏡光如水銀瀉地,竟在千鈞一髮之際扭曲了梁言周圍的空間。
地脈玄光與陰陽蜈蚣原本必中,卻似投入了一片虛幻的水月之中,只激起圈圈漣漪,連梁言的衣角都未碰到。
下一刻,兩人的法術神通同時出現在遠處,轟擊在殿壁之上,炸起了漫天碎石煙塵!
“多謝!”
梁言得以喘息,翻身落地,劍訣一引,四枚劍丸同時倒卷而回,護持周身。
“好一個鏡花水月!蘇睿,看來是我小瞧你了。”
玄磯公並未再急著出手,石臉懸浮於半空,面露冷笑。
另外一邊,血霓夫人周身血煞翻湧,硬生生將侵入體內的那一縷混沌劍氣逼出,隨後身形一閃,落到了玄磯公的身旁。
蘇睿周身粉霞流轉,也來到梁言身旁,與他並肩而立。
唯獨南宮刃是孤身一人,站在大殿的角落,手中拂塵掛在臂彎,青黑的麵皮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大殿中三方對峙,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眾人鬥法鬥到現在,雖然時間不長,但手段卻是狠辣至極,招招皆是索命的神通,其中兇險可想而知。
玄磯公本以為自己佔盡上風,卻沒想到南宮刃是個攪局的,竟然同時打壓兩邊,讓他無法稱心如意。
他怒極反笑:“好個南宮刃!你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水給攪渾?”
南宮刃拂塵輕揮,將濺到身前的碎石掃開,臉上堆笑:“道友此言差矣,我若真心拆臺,方才你被他劍氣逼退時,我便不會出手牽制。還望道友不要猜忌,我等齊心協力共抗外敵才是正事!”
“無恥!”血霓夫人再也忍不住,大聲罵道。
南宮刃斜瞥了她一眼,卻不再說話,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
此時此刻,大殿中的局勢出現了變化。
原本,梁言身受重傷,玄磯公又實力超群,兩方差距顯而易見。
但由於南宮刃的決策,三方勢力互相掣肘,最終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就在眾人對峙之際,或許是受到“鏡花水月”之術的影響,整座宮殿忽然震動了一下。
緊接著,眾人就看見中央羅盤上的指標,居然詭異地轉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