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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瘋癲鎮民

當蕪央喘息著追上隊伍時,已經徹底出了這片樹林。

金石這傢伙,光顧著哄女人,也不知道回頭看看,蕪央心中埋怨著爬上馬,趕到隊伍前。見金石和小倩一臉疑惑地看來,他氣不打一處來,又不好發作,只得生硬地說道:“後面有個尾巴。”

“啥尾巴?”金石看看自已身後,又看看小倩的尾巴。

“我說後面有人跟蹤。”什麼豬腦子,蕪央心中暗罵。

“怎麼沒完沒了?”金石驚詫,慌忙問道:“是雲林鐵衛嗎?”

蕪央不屑地說:“慌什麼,大不了再一箭射下來。”

金石聽完,嘴巴張得老大,轉而呆滯的低下頭,只盯著顛簸的路面不說話,聽見蕪央喊他,才喃喃說道:“我是不可能再殺人了。”

蕪央不解,片刻後恍然,想起自已第一次殺人時的窘迫,他儘量輕聲問道:“第一次殺人?”見金石扭過頭不說話,便安慰道:“沒事,跟蹤之人身上沒帶武器,不像大齊王的人。”

金石點點頭,欲言又止,半天才反應過來問:“你說射下來是什麼意思?”他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又在樹上?”

“她是個會飛的女人。”

“會飛?別開玩笑了,只聽說妖會飛,沒見過人會飛。”金石嚴重懷疑,將自已這趟差旅的奇聞講給朋友聽,他們會當成笑話。

蕪央聳聳肩,一副愛信不信的表情,“可能是她身上的翅膀起的作用。”

“人工製作的工具翅膀?”見蕪央點頭,金石思忖半晌道:“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你聽說過蚩國的奇肱族嗎?”

蕪央不知道金石為什麼提起裡茶樓說書段子裡的內容,剛才跑步累得氣還沒喘勻,正好歇一歇,隨口應道:“奇肱族長著三隻眼,一隻胳膊,不過是些哄騙小孩的傳說。”

金石笑著點頭,講起自已的經歷:“我曾經去過城郊梁村的一處農莊,在莊主的書房中,我見到一個奇怪的金屬手臂。據莊主說,是一個矮小的奇肱族人賣給他的。我記得那手臂有半人高,分三節,每節之間有精細零件連線,可以活動,最上面那節像是螃蟹鉗子。金屬手臂鏽得厲害,似乎一動就會損壞。”

“你說的,不就是坤建司用來蓋房子的吊裝器械嗎?”蕪央不屑地說。

“不一樣,坤建司做不出那麼小巧的,手臂上的精細零件,我也從未見過。賣他東西的奇肱人說,金屬手臂是可以固定在肩膀上,透過單手操控來拿取高處的物件。莊主沒有給我演示,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

“他在逗你玩。”只為拿個高處的物件,就製作金屬手臂,一聽就是酒後隨性的瞎編。

“你聽我說完。後來我看過一本奇聞怪志,上面說奇肱族會在額頭上,佩戴一種放大視野的水晶片,在加上他們背的金屬手臂,遠遠看起來不就是一隻手和三隻眼嗎?也許茶館的說書先生沒有騙人,只是誇張而已。”

“你就是亂七八糟的書看多了。蚩國一直封閉鎖國,沒人知道里面的真實情況。不過,這和女飛人有什麼關係?”

金石繼續說道:“那本書還提到奇肱族能製作一種垂直起降的飛行器,也許就是女飛人背的翅膀。”

“你是說這女人是奇肱族人?”剛說完,蕪央就後悔,覺得自已嘴裡出來的話有些可笑,不知是不是和金石待時間長了,腦子也變得愚鈍。

“不知道。你提起飛人,我就想到這件事,萬一有什麼關聯。”

有個屁關聯,蕪央冷哼一聲,吩咐道:“別瞎扯淡了,告訴隊伍加快腳步,儘快趕往青丘山。”

他們順著一條泥濘小路,下坡來到大路,看路兩側的凹陷,應該是經常跑馬車的。既然有飛人跟在後面,走大路反倒更安全。兩側綠草如茵,蘆葦般的白色花朵探出草叢,成片的聚在一起。一些天然的層狀岩石堆疊,形成一根根石柱,零星地分佈在道路兩側。估計這高度夠女飛人借力飛行,還真是甩不掉她,蕪央啐了一口,可轉念一想這裡至少比樹林中視線要好。

順著大路走了半天,沒遇到一個從青丘山方向來的路人。蕪央不免心中納悶,記憶中這條路確實是去蒼龍鎮的,即使現在是農忙時節,也應該有零星的路人。他回頭望去,一抹綠色正巧從遠處的石柱間劃過,看來她不在乎被人發現。

蕪央再次催促眾人,希望儘快趕到蒼龍鎮。傍晚時分,他們已經到達青丘山綿延起伏的群山腳下,蕪央對金石說:“這座山後就是青丘山,去和他們告別吧。”

眼前的山峰,雖然高大險峻,但是和後面的青丘山主峰比起來,就像是蹲在大門前的哈巴狗。放眼看去,青丘山主峰彷彿一片龐大的陸地,直接從地面兀然升起,也不知是哪位巨人為登天而搬來的墊腳石。

想到以後小倩就生活在那裡,金石悵然若失,不知還有沒有機會相見。他將全部的隨身物品贈與小倩,包括靴子裡那把鑲金匕首。小倩則把錢還給金石,表示自已用不上。金石抱著小倩淚眼婆娑,久久不肯鬆手,所有人都尷尬地等在原地,最後還是蕪央出手拉開金石。

蕪央告訴小倩沿著右邊的小路一直走,繞過眼前的山峰後,找到河谷。之後,順著河谷上山,在半山有一片湖,足夠養活她的族人。湖東側有一片闊葉林,林中有一處不起眼的高地,從下往上看似乎什麼沒有,四周陡峭,需要藉助攀爬工具到達,上面有許多修建好的木屋,他們可以安全藏身。

最後,蕪央囑咐此去山路崎嶇,最快也要一天時間,路上小心。以後如果有困難可以去蒼龍鎮找谷木其,就說蕪央讓她來的。

小倩帶著族人齊聲謝過後,看了金石最後一眼,冰冷的表情似乎欲言又止,默默地轉身離去。而金石怔怔地站在原地,望著小倩尾巴搖擺的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中漸行漸遠。

“可以看個夠,正好等等身後的女飛人。”蕪央調轉馬頭,向後凝視。

金石目送小倩消失不見,才問道:“等她?”

“我怕女飛人走錯路,確保她跟著我們。”蕪央指著前方,金石瞬間明白。他也隨之望去,遠遠地,那雙綠色翅膀陡然出現,翩然地落在一處石柱上靜候。

“走吧!”蕪央大喝一聲駕,和金石二人沿著大路策馬狂飆,妄圖甩掉身後的尾巴。

快到蒼龍鎮時,天色已黑,蕪央不得不放慢速度,跟在金石身旁。他們身側的河谷平原幅員遼闊,土質肥沃,蒼龍鎮因此成為大華國供給糧食的重要地區之一。金石睜著夜眼,見地裡全是些大葉彎莖的作物,不像是穀物。

“地裡種得什麼?”金石隨口閒聊。

“看不清。”

蕪央回答完,金石才想起來夜盲症的事,轉而問道:“你上次來蒼龍鎮做什麼?”

“還能幹嘛,跑差事唄。不過,那趟差事很奇怪,護送一名貢生去蒼龍鎮當鎮長。”

“這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想必是被降職處分了吧。”金石感嘆讀書人的嘔心瀝血,朝堂的隻言片語便可輕易消弭。

“怪就怪在這,降職處分為什麼還要派人護送?”

是啊,金石頷首回問:“為什麼派白澤府,而不是守備府護送?”

“因為要順路解決在蒼龍鎮偷淫婦女的白猿精。”然後,蕪央得意地講述,他和隊友追著那群惡猿整整一晚,直追到那片闊葉林,經過惡鬥,將近百隻惡猿殺個乾淨的事情,“山上的木屋就是那群白猿精留下的。”他補充道。

“全殺了?”金石驚歎。

“白猿性劣,以絕後患。”不過,蕪央也被一隻裝死的白猿偷襲,長槍刺入下腹,血流不止。幸好下山時,遇到趕來的谷木其和谷醫生,得已及時救治。這些話,蕪央沒有向金石說出口。

姦淫婦女死有餘辜,可滅族太過殘忍,雖然這樣想,金石卻忍住沒說,轉而問:“那谷什麼來著,豈不是知道木屋的位置?”

“谷木其?他不知道。我是下山時遇到的他,也沒提過木屋的事情。”

“哦,”金石放心了,繼續問:“谷木其到底是什麼人?”

“不清楚,他說自已本來要調任艮農司的,這次奉恩師之命去蒼龍鎮搞耕種改革。”

“耕種改革?”

蕪央頷首,盯著金石說道:“他和你有點像,愛看書,絮叨個沒完,把人耳朵都磨出繭子了。”

“我絮叨嗎?”金石皺眉問,“再說了,你那暴脾氣,誰敢絮叨?”

蕪央剛想瞪眼,轉念一想,如果發脾氣,豈不是讓金石說中了,於是只冷哼一聲。

初夏的夜晚,蟲鳴稀疏,馬蹄聲聽起來格外響亮,竟有些瘮人。金石繼續找話,“給我講講谷木其的改革唄。”

蕪央不說話。

“哎,講講唄。”金石知道他生氣了,語氣半央求半討好。

“我記不住了。”蕪央懶得理他,抬頭看著繁密的星空。

“喏,給你這個。”金石扔過來一個蘋果。

“哪裡來的。”早就沒了蘋果的蕪央,有些吃驚,見金石笑而不語,便毫不客氣地啃起來。嘿,味道不錯,那就給他講講吧。蕪央略作思考,講道:谷木其大概是將土地收歸鎮上統一管理,安排鎮民統一勞動,每年按照價格調整所耕種的農作物,售賣後按照多勞多得少勞少得的方式分配。至於如何輪換耕種養地,如何計量考核等細節,他是一個字也沒聽不進去,只能記住這些。

“聽起來蠻不錯,我覺得他是個人才。”

“誇誇其談的讀書人。”蕪央不屑,暗自心想,改革這種事,觸及利益太多,要用雷霆手段。

倆人閒聊至此,已跨過小河石橋,來到鎮口的廣場,連片的房屋被三條石子街道隔開,成扇形圍著廣場,村裡有狗叫聲傳來,只是不見一個人影。

廣場上,幾輛破舊木製農車,歪斜的堆在一個石磨旁,地上似乎還有些不經意散落的稻穀。雖然月光明亮,但蕪央離開火光依舊看不清楚。磨盤上,一片搖晃的影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抬頭看去,孤零零的老槐樹上正吊著一個人。待金石高舉火把靠近時,他才看清是滿臉血汙的谷木其。

谷木其雙手被綁,衣服被抽打得破敗不堪,他雙眼緊閉貌似昏死,瘦弱的身體隨風飄蕩。

蕪央砍斷繩索,放下他,金石忙給他喂水。半晌,谷木其緩緩睜眼,見到眼前的蕪央,哼唧著哭起來。

蕪央扶著他靠樹,拍著肩膀安慰:“別哭,告訴我,誰把你打成這樣。”

谷木其好不容易平復情緒,帶著哭腔說:“蕪大俠,救我啊。”接連而來地咳嗽,讓他嘴裡吐出一顆牙齒,結果又哼唧著哭起來。

哭聲惹得蕪央十分煩躁,可谷木其著實可憐,又只好生硬地拍拍他:“別急,慢慢說。”

金石趕緊遞水,讓他再喝點,谷木其磨蹭半天,才斷斷續續講個大概。半年前,鎮上來了四位姓段的兄弟傳教,他們很快和原來村裡的大戶攪和在一起。他們利用傳教的機會四處造謠,汙衊谷木其貪汙糧款。谷木其的叔叔,谷醫生氣不過,找段家兄弟理論,結果被段老大當場打死。谷木其跑去報官,被段家兄弟抓了回來,還汙衊谷木其要找官兵鎮壓百姓。於是,鎮民把谷木其吊在樹上,連打了兩天,幸好蕪央來了,要不然,他怕是活不成了。

蕪央還想再問,一陣雜亂腳步傳來,有人大喊:“谷木其跑了,大家操傢伙。”

蕪央和金石趕忙攙扶谷木其上馬,沒走幾步便被一群人圍住。帶頭的黑大個問道:“你們是誰,幹嘛放跑谷木其?”

有蕪央在身旁,谷木其尖著嗓子罵道:“你們這群狗東西,段家兄弟說什麼都信,明天讓你們吃屎才好呢。”

“你貪汙賣糧錢款,還要鎮壓我們,自然不能放過你。”躲在人群后的尖細聲音喊道,頓時哄得人們舉起鋤頭、鐵鍁等農具附和,“不能放走他。”

蕪央舉起右手,示意停下,提高嗓音道:“我是都城震陲司的官員,特來此查辦此事,大家不要激動,有話慢慢說。”

“假的,”那個聲音反駁:“俺們根本沒人報官,哪來的官?”

眾人聽完,齊聲喊道:“對,假的。”

金石忙掏出文書,“有朝廷文書在此,誰敢造次。”

那個聲音又說:“文書也是假的,把他們抓起來。”

眾人聽完,齊聲喊道:“對,抓起來。”

這些人彷彿是群鴨子,只要那人帶頭,他們便跟著呱呱叫喚。蕪央覺察到有些蹊蹺,按理說,鄉野之人光聽到是都城來的官老爺,就會立刻乖順恭敬,膽小的更是戰戰兢兢。

正想著,眾人迫近,蕪央急忙攔下彎弓搭箭的金石,先不說這事確實不歸震陲司管,以他對金石的瞭解,金石也不會真的放箭。擒賊先擒王,抓住後面喊話的,才是上策。蕪央試著活動左臂,要不是有傷,再多一倍人,他也能闖過去,把那人掀翻在地。

忽然,從老槐樹上丟下兩個東西,濃烈的煙霧瞬間在地上爆開,燻得人無法睜眼。蕪央瞥見一抹綠色從樹上飛下,正落在他身邊。

是女飛人!

“跟我走。”女飛人蹬翻兩個撲上來的人,帶著他們往外衝。衝出煙霧後,他們倆人一匹馬,飛奔撤離。

他們順著谷木其指的方向跑去,在一處水聲四濺的瀑布處停了下來,光潔如鏡的水簾將月光散射,周圍亮堂堂一片。蕪央發現馬背上的谷木其已經暈厥,忙把他放下,立即抽出重劍。

“為什麼跟蹤我們。”蕪央不等那女人轉身,已經將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女子看似輕描淡寫地用手一推,重劍便不由自主地平移,好大的力氣。

“剛救了你們,就這麼謝我?”女子轉過頭,峨眉微蹙。

“謝…謝…”金石還未喘勻,已被眼前的絕世容顏所震撼。這女人即便放在美人堆裡,也絕對與眾不同。她清澈的碧綠杏眼、玲瓏的微翹鼻尖、嬌豔的豐潤朱唇,並非世上獨有的美豔,但她五官以精巧的比例、精確的距離,分佈在一張曲線完美的臉蛋上,如鬼神鵰琢的手筆,美得毫不真實。

更讓人不可理喻的是,蕪央剛才竟拿劍指著她,如果她此刻讓金石從旁邊的崖壁上跳下來,他也心甘情願。

蕪央豎瞪著眼,表面波瀾不驚,內心也捲起波瀾。只是比起那張精美的面孔,蕪央更中意她的一襲黃黑色秀髮,這才是讓人想花時間去觸控的東西。你會渴望自已就躺在這濃蔭的花叢裡,貪婪地嗅著甜膩花香,毫無抵抗地卸下防備,忘記種地,忘記打獵,忘記做生意,忘記本該做的一切。

倔強的理智讓蕪央把劍移了回去,可一對上那美眸,又忽地神智迷離,蕪央搖頭,將目光下移。

嚯,怪不得這麼大力氣,女人粗壯的大腿,撐得緊身褲膨脹欲裂,絲毫不遜於他蕪央。如果穿上裙子遮擋,倒也十全十美,畢竟淡黃綠色的緊身連體衣,將她的上半身女性曲線完美展露。蕪央注意到她的大腿根部、胳膊、腰部箍著黑色皮帶,應該是用來固定背上的綠色翅膀。

面對兩名男人搜刮似的眼神,她沒有嫌棄的不自在,反倒迎上目光,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介紹下,我叫塗莉。”

金石滿臉堆笑地雙手捧住,“金石。我們是不是哪裡見過?”好細滑的面板,金石完全沒有放手的意思。

塗莉也不惱,任由金石握著,淡淡地問:“你剛才還和那名鯢魚姑娘生離死別,這麼快就把她忘了?既然那麼喜歡她,為什麼不留下她?”

金石一愣,雖然自已是真心喜歡小倩,結果卻從未考慮要挽留她,這樣看來,自已好像和那些逛‘妖窯’的人沒有區別,只在肉體需要時才把她們當人。金石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訕訕鬆了手。

“你到底是誰?”見對方無視,蕪央略顯尷尬地舉著劍。

“我叫塗莉,已經說過了。”塗莉眨著大眼睛,歪著頭露出天真的表情,哪個男人會捨得拒絕?

“少裝傻,我問的是身份?”蕪央可不吃這套。

“你是奇肱族嗎?”金石搶著問,見塗莉不解的表情,金石明白他問了句廢話。

“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殺了不該殺的人。”蕪央的劍再次逼近,塗莉急忙擺手後躲,“哎,哎,別這麼野蠻,等我把話說完。”

蕪央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趕緊說。

“我沒有惡意,不是你們的敵人,也會替你們保密。不過,做為交換,你們要幫我個忙。”

“什麼忙?”蕪央不喜歡被人威脅。

“回到都城再說。”

塗莉的回答讓蕪央十分煩躁,他不喜歡話說一半,也不喜歡別人遮遮掩掩,“只有死人不會洩密,我又何必讓你抓著小辮子?”蕪央眯著眼睛,面露兇光。

塗莉忽然大膽起來,忽閃著大眼睛,故作嬌態地問:“你捨得殺我?”

“呵。”蕪央被氣得冷笑,“看來你很少被拒絕,才會這麼自信。”他可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金石。

塗莉見他如此不解風情,紅著臉跺腳:“好,就你清高。反正大齊王的眼線已經知道你們去了竹協村,雲林鐵衛無故失蹤,你們必然難逃嫌疑,到時候震陲司司空也保不住你們。”

大齊王的眼線?蕪央心中暗想,雲林鐵衛確實厲害,但也不可能有白澤府‘休隊’的偽師訊息靈通,那件事除了眼前的女子,不可能再有人知道,懷疑又怎樣,大齊王也不能沒有證據就抓白澤府的人,這女人在嚇唬我?“照你這麼說,我們必死無疑,還不如先送你上路。”蕪央反過來舉劍欲砍地嚇唬她。

金石忽地擋在塗莉身前,大喊:“不可。先問明白大齊王的事。”

昏迷的谷木其嚇得一激靈驚醒,迷瞪著眼問:“這裡頭還有大齊王的事?”

糟了,把他給忘了,蕪央忙蹲下問:“你說哪裡頭?”

谷木其揉著眼睛說:“鎮裡頭啊!段家兄弟是大齊王的人?”還好他沒聽到,要不然真麻煩了。

塗莉蹲下來,拿出手帕給谷木其擦拭眼部的血汙。當谷木其看清眼前之人時,忙拉著蕪央的衣角問:“哎呦,蕪大俠,我是不是死了,面前怎麼有個仙女?你能不能看見,就在這,你看,她還衝我笑呢。”

塗莉被逗得噗呲一笑,播撒出一陣無法抵擋的魅力。蕪央心意搖晃,倔強地扭頭,反手給了谷木其一巴掌,慘叫聲瞬間讓人清醒。“你活著呢!”

“他都這樣了,你還打他?”塗莉輕推蕪央,嗔笑道。她從兜裡拿出一粒糖塊給谷木其送進嘴裡,“吃了吧,補充力氣。”然後,她邊清理谷木其的臉,邊對蕪央說,“放心,如果東窗事發,我有辦法解你們困境,只是別忘記和我的約定。”

蕪央不說話。

“你也是讀書人,直勾勾地盯著人家姑娘,有辱斯文。”金石竟然覥著臉提醒谷木其。

谷木其有氣無力地哀怨著:“這位哥,我知道非禮勿視,可控制不住眼睛呀!”

“往她腿上瞅。”對於自已冷不丁的嘴欠,蕪央也很吃驚,可能自已並不覺得她是威脅。

“滾!”塗莉甩他一個白眼,氣氛瞬間融洽。

在這之前,金石的眼睛一直沒離開塗莉的臉,經蕪央提醒,才把目光挪下去。嘿,這腿上的腱子肉!他本來幻想著趁機強吻塗莉,現在明白自已那樣會被踢殘廢。

蕪央不再糾結塗莉,轉而問谷木其鎮上的情況,畢竟這事現在更重要。

這次,谷木其補充了事情的原委。原來,他回到鎮上的第一年便實施耕種改革,鎮裡的大戶聽說收地自然是極力反對,迫於谷木其是官府任命,又不得不從。由於集中耕種,減少了成本,提高了效率,當年的收成非常不錯,糧食在都城賣了好價錢。可問題出在分配上,大部分努力幹活的鎮民是滿意的,只有貢獻土地多的大戶和勞作偷懶的少數人不滿意,聚眾鬧事。谷木其用身份壓住了大戶,又做了偷懶落後人的思想工作,勉強平息了事端。之後,便是段家兄弟來鎮上傳九鳳教。

九鳳教?還真是大齊王!這是走了什麼黴運?蕪央心裡咒罵。九鳳教是一支興起於雲京的教派,這幾年發展迅猛,教眾甚多,各地方對九鳳教排擠其他教派的做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有甚者,官員帶頭集體入教。

“剛才在後面喊話,鼓動眾人的就是段家兄弟?”蕪央問。

“是段老三,平時講經佈道都是他。”谷木其點頭。

“人群亢奮異常,對段老三言聽計從,不像是普通教眾,這段老三有什麼特殊本事嗎?”

谷木其略作思考答道:“段老三自稱是九鳳大神的使者,每天晚上在山神廟講經佈道。我去過一次,沒聽出什麼特別之處。他先盛讚九鳳教教主怎麼光明偉大,做了哪些善事,施展了哪些神蹟;接著宣揚九鳳教教眾信仰堅定,生活幸福美滿;最後抨擊其它教派如何虛假墮落。”

其他教派也是這個套路,蕪央追問:“再沒有其他的?比如奇怪的法器之類?”

“我在都城時也接觸過九鳳教,沒什麼兩樣。”谷木其十分確定,不過最近鎮民的反應確實詭異,“說來也奇怪,蒼龍鎮原來只信青丘山山神,自從段老三開始講經,現在大部分鎮民都皈依了九鳳教,每天晚上都去山神廟聽經,那些破事翻來覆去,鎮民們反倒越聽越上癮。”

聽到此,塗莉插嘴道:“上癮?現場有沒有什麼特殊氣味?”

經此提醒,谷木其忽然想起什麼,回憶道:“現場燃有聞香,像是炒黃豆味的香氣,還夾雜著…”他一時不知如何形容。

“腥味。”塗莉說。

“哦,對,就是腥味。”

蕪央來了興致,問塗莉:“那是什麼東西?”

“我不光知道那味道是什麼東西,我還知道段家兄弟是什麼東西?”塗莉揚起嘴角,一副調皮模樣。

“他們是什麼妖怪?”蕪央堅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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